第239章 見紅
林青青挺著大肚子被下人們強行拖拽出去，她麵如死灰，眼神黯淡，已經完全失去希望。
本以為見到父親，就會念及他們父女之情幫她一把，沒想到卻是冰冷殘酷的把她打發出府。
這時裴府奴仆一路尋找過來，看到林青青被扔出府門，渾身髒兮兮的跌坐在地上，嬤嬤眼中閃過一抹鄙夷。
“哎喲，姨娘，您怎麽坐在這裏呢？”
“你們快些把姨娘扶起來，免得寒氣入體，傷到腹中胎兒！要是胎兒有事，可饒不了你們！”嬤嬤說話陰陽怪氣，口頭上恭敬，但高抬著下巴俯瞰林青青，完全沒把她放在眼裏。
林青青失魂落魄，整個人像癡傻了一樣，毫無反應。
兩個丫鬟去扶起她，但她身子笨重，一下子沒扶起來，身上酸臭味還十分熏人，丫鬟都擰緊了眉頭。
“還不快把人帶回去！”嬤嬤尖著嗓子喊道。
“是是。”兩個丫鬟連拖帶拽，強行把林青青拖走。
這時從大門走出俏麗身影，是劉氏身邊的大丫鬟，“發生了何事，怎會如此吵鬧？”
“老奴是裴府的崔嬤嬤，來特地接姨娘回府，姨娘身子有孕，不好參加熱鬧地方，還望姑娘通報一聲夫人。”崔嬤嬤和顏悅色道，與剛才尖酸刻薄的模樣截然不同。
大丫鬟看了眼被強行拖拽走的髒亂身影，迅速明白過來，便點了點頭，“我會去通報夫人的，你們快點離去吧。”
崔嬤嬤折返回去，大丫鬟盯了許久被丫鬟架走的髒亂身影，直至看不見，她才匆匆轉身回府。
“什麽？林青青來過了？”事情落入林依瑤的耳中，她驚訝的瞪大眼，林青青不是被她關在黑屋裏了嗎，怎麽會讓她逃出來的？
“是奴婢親眼看到的，經過打探，四小姐似乎去找了大老爺，但不知發生了何事，直接被大老爺轟出家門了。”
林依瑤的心中還有點忐忑不安，但得知林青青是被轟出家門的之後，痛快的笑了出來。“哈哈，已經沒人護著她了！”
從今往後林青青就是砧板上的魚肉，她想怎麽拿捏就怎麽拿捏，再也不用顧忌什麽。
“嘖嘖，四妹真是個可憐人啊，生母沒了，大伯又不護著她……”
話雖這麽說，林依瑤的眼中漆黑，閃過一抹爽意。
林青青被強行帶回裴府，關到黑屋裏，崔嬤嬤冷哼一聲，對著送飯的丫鬟道：“好好守著姨娘，要是再敢出這樣的事，有你好看的！”
送飯丫鬟肩膀發顫，臉色難看，連連點頭。
她也沒想到姨娘竟然會裝肚子疼趁機逃跑，幸好人找回來了，不過夫人知道這件事肯定會發怒，到時候少不了一頓責罵。
想到這裏，送飯丫鬟看向林青青的眼，都帶了一股幽怨。
林青青木訥的坐在潮濕地麵上，臉色慘白，嘴唇幹裂，看起來十分淒慘，她的雙眼無神，此刻心都死了。
就在這時——
冰冷的下褲突然有了溫熱濕潤的感覺，小腹像是遭受重擊一樣絞痛。
林青青慘白的臉皺起，一手扶著肚子，悶哼了一聲。她低頭看去，看見髒亂的褲子漸漸暈染開深褐色的痕跡。
見紅了！她要生了！
本來還有月餘才會生，但她一路跑到林府，途中太過折騰，驚動了腹中胎兒，她要早產了！
“啊！”
又是一番絞痛傳來，她淒慘的叫出聲，“來人，快來人啊，我要生了！”
前腳剛踏出門的送飯丫鬟折返回來，林青青急忙道：“我要生了，快喊人過來……啊！”腹中鈍痛，她額頭滿是冷汗，順著臉頰流下來，麵容扭曲。
送飯丫鬟皺了皺眉，今早她就是被姨娘的假裝做戲蒙騙，讓人跑了，差點沒受到重罰，現在姨娘又開始做戲。
“姨娘，您就安分點吧，等夫人心情好了，就會放您出來了。”
“不……我真的要生了！”
林青青咬著牙，身下血流的越來越多，肚子絞痛的意識都模糊起來，“救我，救救我的孩子……”
但黑屋本來就黑暗，根本看不清晰，隻能依稀模糊看見她蜷縮躺在地上。
送飯丫鬟皺緊眉頭，“姨娘您好好歇息，等晚上奴婢再送來飯菜。”說完，她沒有再理會林青青，直接走了出去。
“不……”林青青哀嚎，麵露絕望。
“來人啊！我要生了，我要生了……”她用手撫著高聳的肚子，一陣絞痛傳來，能夠感覺到腹中胎兒動彈了一下。
“啊！”她痛的喊出聲，聲音嘶啞。
黑屋裏靜悄悄的，隻有她痛苦的嚎叫聲在回蕩，但不論她怎麽喊，都沒人理會。
誰能來救救她？
林青青伸出手，死死扣著牆壁，指甲翻開，在牆壁上劃下一道深刻的痕跡。
她的孩子要死了……她能感覺到血流的越來越多，腹中胎兒的生息一點點微弱，她的孩子……
林青青留下絕望的淚水。
“都是娘不好，沒能護住你。”
林青青的臉色越來越蒼白，麵色如紙，最後兩眼一翻，直接昏厥了過去。
……
不知過了多久，送飯丫鬟打開門，把飯菜送了進來。“姨娘，該用膳了。”
黑屋裏靜悄悄的，一點聲響都沒有。
送飯丫鬟看過去，隻見林青青蜷縮在地上，沒有動靜。
“姨娘？”送飯丫鬟喊了一聲，走近過去，“姨娘，該用膳了……”走到近處，刺鼻的血腥味湧來，丫鬟看到林青青的下褲被血水染濕，昏迷不醒。
丫鬟驚恐的瞪大眼睛，“啊！姨娘，姨娘！”
“姨娘，您怎麽了？”
“快來人啊！”
尖叫聲劃破整個宅院，眾人七手八腳把林青青從黑屋裏抬出來，林青青臉色慘白，氣息微弱，氣若懸絲。
“血，都是血……姨娘見紅了……”送飯丫鬟渾身發抖，驚魂未定，原來姨娘不是裝作出來的，是真的要生了！這該如何是好！
偏院裏，一盆盆血水往外倒去，所有人忙亂。
林青青昏厥過去，怎麽都弄不醒，產婆隻能硬生生把孩子給接生出來。
屋子裏靜悄悄的，產婆抱著渾身鐵青不哭不鬧的孩子，黑著臉。
所有人麵麵相覷，不知該如何是好，姨娘生是生了，但……但生了個死胎。
“快，你去稟報給老爺！”崔嬤嬤隨意指了一個人，被指到的丫鬟臉色比哭都難看，姨娘生了個死胎，這可是老爺的血脈啊！要是老爺大發雷霆，她們一個都跑不掉。
崔嬤嬤心裏也沒底，手腳冰冷，看到丫鬟猶猶豫豫，大喝了一聲：“還不快去！”
丫鬟這才不情願的離開。
“崔嬤嬤……”其他人聲音發顫，不知該如何是好。
“這可不能怪罪我們，是姨娘不爭氣，生出了個死胎！”崔嬤嬤急忙道，把責任撇了個一幹二淨，“把姨娘關進黑屋是夫人的意思，而且是姨娘自己瞎折騰，偷跑出府外，才發生了這樣的事……”
“是啊是啊！”其他人紛紛附和，生怕姨娘生死胎這樁罪名落到自己頭上。
昏昏沉沉間，林青青似乎聽到了話語聲，她的身子疼的不得了，特別是下半身像是沒了知覺一樣。
孩子，她的孩子呢？
她想起來，猛然睜眼，出了一身冷汗。
“孩子！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呢？”她瘋瘋癲癲開口，手下意識撫摸上肚子的時候，發現肚子平平，孩子不見了。
“我的孩子……”
林青青不顧身體虛弱，折騰著下床，一個翻身就摔在地上。
“哎喲，姨娘。”崔嬤嬤急忙去扶住林青青，林青青抓住崔嬤嬤的手臂，抬起臉看她，“我的孩子呢？”
“這……”崔嬤嬤欲言又止，眼神往產婆的方向看去，但又不知該怎麽開口。
“我的孩子……”
林青青怔怔轉過臉，看到了產婆抱著的繈褓，“我的孩子……”她伸出雙手，想要抱抱孩子，那是她辛辛苦苦懷胎生下來的骨肉。
產婆為難，眉頭皺了皺，低頭看了眼繈褓裏毫無聲息的孩子，又看向姨娘。
唉，姨娘也真是個可憐人。
“讓我看看他……”林青青怔怔說道。
“姨娘，還是別看了。”身邊丫鬟勸說。
林青青的內心頓時升騰起不安感，為什麽不讓她看自己的孩子，為什麽？繈褓裏的孩子十分安靜，都不會哭鬧，屋子裏的丫鬟們臉色古怪，她掃視過去的時候都紛紛避開視線。
她們在隱瞞什麽？
一個想法升騰在腦海，林青青整個身子像是被雷劈中一樣，愣在原地，久久沒反應過來。
過了好久，她怔怔道：“我的孩子……快給我，快給我！”
她突然變得臉色猙獰，瘋狂的衝過去，地麵上拖出一道血痕，她伸出雙手搶奪產婆抱著的孩子。
“啊！”產婆被她瘋狂的模樣嚇了一跳，連連後退。
“姨娘。”
“姨娘！”
林青青抱著孩子，顫抖著伸出手，去掀開繈褓。
孩子的麵色鐵青，沒有呼吸，他已經死了……
林青青怔怔看著孩子，瞪大渾圓的眼，眼中紅血絲漸漸蔓起，渾身發抖。
“孩子，我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