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9章 終是重逢(2)
故人相見,無非裝作不相識,又或是紅了眼。
既然重逢,言歡沒打算逃避。
紀深爵沒有多言,看了看言歡和哈德說:「我送你們回去吧。」
言歡一手摟著哈德,另一手裡抱著幾本結過賬的工具書,平靜道:「不用了,我開車過來的。」
看,她是連讓他送她回家的機會也不給。
紀深爵已然了解,她到底有多恨他,又有多不想見他。
言歡直直的看著他,毫不避諱的說:「不過既然遇到了,我們就約個時間去一趟民政局吧。訴訟離婚的話,你我都是公眾人物,會鬧得沸沸揚揚,大家面子都不好看,既然當初沒有辦婚禮,就當做沒有這回事吧,秘密離婚,是最好的方式。」
她理智冷清的像對他從未有過任何感情,談起與他離婚這件事,更像是在做一場談判,收放自如,將其中利弊剖析徹底,讓他無話可說。
可紀深爵該怎麼輕飄飄的當做沒有跟她結婚這件事?
那麼多的糾纏,那麼重的執念,紀深爵不想就此放過。
「離婚的事宜太多,需要做很多財產分割,我讓律師……」
紀深爵隨口找了個借口,可話還未說完,言歡已經冷漠的打斷:「不用,當初我們領證的時候,財產沒有混在一起,你的還是你的,我不要。如果你是想按照我身體出/軌這件事來起訴我,需要獲得我的賠償,我也無話可說。那件事的確我有錯,所以我認,爵爺想要多少,不妨開個價。」
紀深爵看著她,冰冷無情的模樣,卻對她生不出怨恨來。
她變成現在這樣,都是他一手造成的,這是債,他認。
兩人膠著的氣氛持續。
紀深爵終是吐了口氣,退了一步,扯了扯唇角,盡量平靜溫和的說:「就算不做財產分割,你還是有一堆離婚問題要跟我商討,走吧,我送你回家,這裡人太多,也不是說話的場合,我知道你不想特地見我,可要離婚的話,就得見我,不如趁著送你回家,在車上說清楚。」
這個說辭,言歡無法拒絕,她說行。
哈德上了後座,言歡準備跟著上去,紀深爵已經拉開副駕駛的車門,微微蹙著眉頭沉著臉色說:「談事的話,坐前面,還有,我不給人當司機。」
口氣霸道,不容置喙。
她知道,紀深爵一向傲嬌倨傲,方才一路,他不過是壓著脾氣,盡量和煦,可擁有猛虎獸/性的人,終究是血性難移,紀深爵從不是好說話、好對付的人。
言歡咬了下后槽牙,不甘的進了副駕駛。
黑色的勞斯萊斯幻影,平緩的行駛在路上,車速比平時慢很多。
紀深爵眸色深沉的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眼後座的外國小孩兒,薄唇弧度下彎,問:「這小孩兒不是你跟外國男人生的吧?」
「……」言歡心裡的情緒被這句話攪的翻江倒海,壓抑著盛怒,卻道,「是又怎麼樣?」
紀深爵眼角眉梢帶著一抹戲謔的淺淡笑意,「是的話,恐怕離婚賠償你賠不起。你知道,婚內出/軌還生了別的男人的孩子,這罪行有多重?」
言歡惱怒的轉眸便瞪向他,可捕捉到他眼角那抹笑痕時,才發現,他不過是在戲弄她。
言歡沉了沉怒意,咽了咽喉嚨問:「你究竟想怎麼樣?」
可紀深爵文不答題的說:「這小孩兒,是你領養的?」
「與你何干。」
「看著挺皮實。不過一看就跟你沒血緣關係,你騙我對你有什麼好處?」
言歡捏著拳頭,忍無可忍,「紀深爵,說清楚,你要多少賠償,才肯離婚?」
她一點也不想在這裡跟他雞毛蒜皮的扯家常。
「我要的,恐怕你給不起。」男人的眼眸,微微眯了眯,裡面有逼仄的精明狹光,他說,「我要你。」
「……」
紀深爵不緊不慢的說:「我知道你給不起,所以我不逼你,但離婚這件事,不是說離就離的,兩年前的賬我們還沒算清,就這麼離了我不甘心。」
「你想怎麼樣?」
「還沒想好,等我想好怎麼樣,我會聯繫你,不著急。但若是你急著見我,隨時給我打電話。」
浪/盪輕佻的口氣,擺明了要激怒她。
沒有什麼比無恥這個詞,更適合他的了。
黑色的勞斯萊斯幻影,穩穩地停在碧海藍天的小區門口。
言歡抬手,一巴掌朝他臉上招呼過去。
巴掌聲音很響,紀深爵的臉上迅速浮現紅印,他的臉被打偏過去。
男人垂著的臉,嘴角處有抹若有似無的微翹弧度——
解恨嗎,歡哥。
言歡一字一句的狠絕說:「紀深爵,要算兩年前的賬是嗎?這只是開始,我會一點一點的跟你算清楚,你不用著急。至於離婚,既然私下解決不了,那就起訴離婚吧,你很快會收到訴訟書。」
話落,言歡拉開車門就要下車,紀深爵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子。
言歡被迫轉身與他對視上。
紀深爵說:「想要離婚也可以,陪我一個月,我就答應離婚。」
言歡冷笑起來,「你、做、夢。」
「哈德,我們下車了。」
言歡拉著哈德,便進了小區內。
紀深爵看著那遠去的身影,伸手摸了摸被她方才打過的臉,那上面彷彿還殘留著她掌心的溫度。
和平離婚和激怒糾纏之間,紀深爵果斷選擇了後者。
激怒她,至少能繼續糾葛下去,可和平離婚,就真的再也不見了吧。
紀深爵摸出手機,打了個電話給郝正,面無表情道:「從現在開始,行走傳媒做什麼,我們就搶什麼。」
郝正猶豫,「可是,爵爺您不是說行走傳媒是太太的公司,咱們要護著嗎?若我們搶太太的生意,會不會惹太太生氣?」
「照做。」
「……是,爵爺。」
紀深爵口氣強硬,郝正摸不清頭腦,不敢多加揣測,只敢,照做。
紀深爵掛掉電話后,靠在座椅上,深深閉了閉眼眸。
做對手,相鬥,總好過雲淡風輕的路過。
他什麼都能接受,做言歡的愛人、對手、冤家都可以,可唯獨做路人,他做不到。
紀深爵自嘲的想,狹路相逢,夫妻相鬥,也許,這已是命運最好的恩賜。
至少,還能和她,有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