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7章 樹上的屍體
“不問就不問,凶巴巴的幹嘛。哼,好男不跟女鬥!”
回想起剛才一指點穴的酸爽,小夥子怏怏地閉了嘴,憋著一肚子氣。
“小金姐,別見怪,多虧他從屋裏抓了老鼠,關鍵時刻派上了大用場。”
啟瀾語氣平和地插進來解圍,扶著一臉不開心的陳醒到一邊去站著,免得再惹她生氣。
小金的心裏莫名焦躁,淚水在眼眶裏打轉。
獨自跑到路邊大樹後邊,正要好好哭一場,卻發現樹頂上方垂直地掛著兩隻穿黑布鞋的腳,嚇得她後退一步大喊:
“天哪!樹上有人上吊!”
章文軒離得最近,聽到喊叫,他連忙招呼兩個少年一齊過來看個究竟。
陳醒不愧是考古專業的學生,見慣了棺材和古墓。對樹上高掛的屍體毫不忌諱。
搶先撿起地上一根粗粗的枯枝,大膽地戳了一下。
“沒死多久。都快僵硬了。又不是吊死鬼,沒啥好怕的。”
啟瀾走過來細看,鞋底忽然給什麽軟綿綿的東西給粘住了。
抬起腳來,用樹枝從被幹草和枯葉堆裏扒拉出一個踩扁了的小小“圓餅”。
“圓餅”是夾心的,中間塗了一層帶著香味的奶油。
他瞅著它有點眼熟,不確定地轉過頭去:
“章兄,你過來瞧一眼,這餅好像在哪裏見過?”
盡管沒了眼鏡,看得模模糊糊,章文軒卻憑借嗅覺裏的記憶猜到了它的來曆。
“華夏酒店的點心!我吃過很多次的……‘甜心蛋糕’.……錯不了。”
他的聲音逐漸哽咽,忍不住想起了悅嫻。
那些歡樂的日子,她總是送牛奶和各種好吃的來醫院給他作早餐。
可是,甜心蛋糕如何會出現在這種地方?
他們同時察覺到了蹊蹺,陷入思考。
“小瀾,我想起來了,剛才在屋裏,綁匪們提了一嘴‘趙大廚’,難道此人也是在酒店幹活的?”
“我在酒店的西點間做過兩個多月的糕點師傅,”啟瀾拍了拍腦袋,“和我一起的六個人裏沒有姓趙的。”
這蛋糕是酒店的招牌點心,不容易做。
對揉麵、發酵、烤製的要求很高,他算是有天賦的,學了一個月才上手,特別費工夫。
做得最好的是廣州那邊過來的曹師傅。
慢工出細活,平時店裏從早忙到晚,一日才烤一百來個。
客人吃都嫌少,幹活的廚師哪有資格嚐呢。
那個趙大廚可能與他相熟,才能吃到。
小金見他倆對著一個踩扁了的蛋糕發愣,又好氣又好笑。
她仰頭一望,提高了聲音:
“喲,這樹枝上還吊著一個小牌?不比那個髒兮兮的蛋糕有用多了?”
經她一指點,陳醒連忙拿枯枝把小牌打到地上,撿起來遞給啟瀾。
“上頭刻了一個‘伍’字——是酒店的工作牌嗎?”
黃褐色的牌子是木頭製的,僅有半個巴掌大小,中間有小孔,穿了根白線。
它很薄,又同樹幹差不多顏色。
若不是眼神好,觀察仔細,極容易忽略。
“陳兄猜得沒錯,我也有一個這樣的牌子,刻了‘貳’。數字越大,說明這個人的級別越高。第五級確實是大廚了。”
小金細細地打量著章文軒,不解地問:
“章醫生,怎麽會是你被捆在這裏?!我們三個明明是看到屋裏有人在用藍色的煙霧發信號,才過來尋啟江少爺的。”
“我前一晚本來是與小瀾飲酒告別,打算回老家一段時間。途中去教堂墓地看望悅嫻,不料撞見她的父母,他們一時衝動就把我綁走了,關在唐家的地窖裏……”
“章兄,悅姍偷偷拿了鑰匙帶著我們去地窖找你,結果一無所獲,倒是在樓上撞見劉警長威脅唐老板把你給交出來。”
“啊?劉警長去悅嫻家了?必然凶多吉少!”
章文軒擦了一把冷汗,“我夜裏迷迷糊糊的聽見響動,有人摸進地窖喊我名字,還以為是好心人來救我出去的。”
“後來發生了哪些事?”
“我被套進了麻袋,什麽都看不見,還差點給憋死。”
啟瀾恍然大悟地一擊掌:“對了!肯定那人就是這個上吊的,他混進了唐家的宅子,摸清了關你的地點,才會設法把人給運出來。”
“可他為何還要尋死呢?綁了你可以換錢,誰會快要得手了還自盡的?”
“別小看了,”小金冷靜地打斷了陳醒,“自盡的和被吊死的根本不是一回事。若是尋死,繩子不會這麽打結,也不會掛得這麽高!”
她這三年來目睹過同行們滅口後偽裝現場的諸多手段。
上吊,毫無懸念是外在最普通的,,卻又是最容易露馬腳的偽裝。懂行的一目了然。
“我去把死者放下來吧。掛得這麽高,看不太清楚。”
啟瀾自告奮勇去爬樹。
小金不慌不忙將他攔下,“匕首借我一用!”
“呯!”
一聲清脆的金屬響,一道銀光從頭頂斜斜的飛過。
刀鋒所及之處,繩索齊刷刷地斷掉。
“撲通!”
屍體麵部朝下重重地摔在地麵。
啟瀾有些擔心地盯著匕首,生怕會掉落在相鄰的院牆內。
不料它像受過訓練的鴿子一樣,打了一個半圓圈,有驚無險地飛了回來,被小金穩穩地一把抓住。
她將匕首物歸原主,還不忘揶揄緊張得滿頭大汗的主人:
“丟不了,瞧把你緊張的!”
啟瀾收了匕首,喊了好兄弟一起把地上的屍體像個木樁子一樣翻了個身。
“死了沒多久,皮膚上都沒有斑點,看來就是在我們趕到之前被殺的。”
陳醒困惑地搖頭:“舌頭都沒吐出來,這不科學呀。”
啟瀾在屍體的頭的位置蹲下,仔細看了看。
死者嘴唇上覆蓋了一層黑色的血,上下兩片合不攏,半張著如同一個深深的洞穴。
“難道是舌頭被割掉了?要不我們現在就確認一下?”
話音剛落,陳醒忽地閉了嘴,小金也嫌惡地轉過臉去。
啟瀾一個人沒把握撬開死者的嘴,也沒法指望他們兩個人來幫忙。
一旁沉默的章文軒終於開口了:
“我學醫的,沒少解剖人體。讓我一個人來試試吧。”
他小心翼翼地伸出兩指,朝著那個類似洞穴的地方探了下去。
在場的三人都看得頭皮發麻,他卻麵不改色地宣布:
“小瀾猜對了。舌頭沒有,連著舌根都被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