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4章 咱們可以劫富濟貧
房內,厚厚的窗簾垂地,光線極其暗淡。
眼前的兩個人影,在這昏暗的空間裏,在做最後的較量。
一頭是不達目的不罷休的劉警長,另一頭是垂死掙紮的唐老板。
後者顯然不夠心狠手辣,博弈之初就落了下風。
啟瀾無聲地挪到了距離他們不到兩米的地方。
手中的匕首不覺被滲出的汗水弄得又冷又濕,分不清哪裏是皮肉,哪裏是金屬。
短短的時間裏,他盯著劉警長的後腦勺,內心在作無數次的糾結——殺還是不殺?
這半年多來的夢魘,很大程度上就是老狐狸一手造成的。
最初隻是奉了三太太的命令抓捕他一個,後來竟一發不可收,愈演愈烈:
不光是林家被列入了通緝犯的黑名單,林一堂和章文軒被關進監獄打得死去活來;
朱家的兩位兄長死因不明,涓涓的三哥行遠也險些喪命;
這把災難的火一路燒到了唐家,導致了悅嫻車禍離世,如今還要波及她的父親.……
世間的黑色勢力,就是遊蕩人間的妖魔鬼怪,卷起血風腥雨,把好端端的生活完全破壞了。
少年憤懣難忍,舉起匕首看準了要刺下去,一泄胸中怒火——
一刀下去,人頭落地,身首分離。
場麵看似痛快,卻遺禍無窮。
關鍵時刻一念之差,理智戰勝了情緒,他收了武器。
“若是老狐狸死在這裏,唐家會麵臨滅頂之災。悅嫻姐在天上也不得心安。”
“白白放這個十惡不赦的壞人一條生路,似乎又太便宜他了……”
“哐當!”
“呯!”
“咚!”
巨大的聲響在屋裏回蕩,震得窗戶和門板發抖。
外頭等待的兩個人,腳底下的木地板也被房內墜地的重物給帶得搖了好幾下。
“陳大哥,我們進去幫忙吧!”
“好,讓我走前麵!”
陳醒把悅姍護在身後,從布包裏掏出了剪刀,加快了速度往裏跑。
狹長的房間盡頭,傳來煙味,茶葉味,還有血腥味。
讓他們心安的,卻是一個熟悉的身影,半跪在地上,從背後扶著一位癱軟如泥的紳士。
少年的臉上和雙手沾著血跡,目光卻沉著。
“小瀾!”
“爸爸!”
悅姍撲進父親的懷裏,摸了摸脖子上紅腫的一圈傷,眼淚大顆地掉。
“別哭,我已經替你爸爸教訓了壞人。”
啟瀾輕聲地寬慰著小姑娘,招呼陳醒過去看沙發背後倒伏在地上的一團黑影。
破碎的花瓶和折了腿的椅子映入眼簾。
茶水把殷紅的血跡淌得滿地都是。
他小心地抬起腳來,繞開了一大灘血跡,以免留下腳印在現場。
“此人該死,但不該死在悅嫻姐家.……我們快拖出去埋了吧?”
“瞧你怕的。我試過了,脈搏和呼吸都沒問題,隻用了一半的力氣,打暈了而已。”
劉警長頭朝下倒在血泊裏,看不清麵孔。帽子丟在一邊,一雙鐵爪向前伸著,手指撒開,保持著掐脖子時的形狀。
後腦勺給花瓶劃出了血,但是沒開花。肩膀處給椅子用力打過,凸出來一大塊。
悅姍和啟瀾一起把驚魂未定的父親扶到了沙發上。
唐老板漸漸緩過氣來,他喝了一口女兒遞上來的茶水,仔細打量著啟瀾,猛然間想起了什麽。
“孩子,你是不是在我家酒店裏做過糕點?”
啟瀾目光堅定地點點頭,
“悅嫻姐待我有恩,一直沒有機會回報。您放心,我一定會查個水落石出,揪住背後的真凶!”
他眼中的這位父親瞬間老淚縱橫,抬手抹著眼角,聲音哽咽起來:
“謝謝你們,悅嫻九泉下有知,一定會欣慰……唐某即使散盡家財,也要熬到凶手得到懲罰的那一天!”
“你們是來救章醫生的?我一時糊塗把人綁了,現在就去放了他!”
千鈞一發之際,啟瀾掄起一把椅子,從側麵打倒了劉警長。隨即,操起茶幾上的花瓶對著他後腦勺敲了下去。
然而,一想到章文軒還找不到,啟瀾的心又重新懸了起來。
他走到門外,盯著其餘的房間,想從中發現異常。
“爸爸,章醫生他不在地窖,您把他放哪兒了?”
悅姍這一問,把情緒尚未平複的父親弄得不知所措。
自己是得救了,一時衝動半路綁來的小夥子卻下落不明。
“哎,都怪我老糊塗!這宅子裏肯定有內鬼給警察局那邊報了信。人或許給他們暗中帶走了?”
陳醒觀察了好一會樓下的動靜,頗有把握地說:
“馬車還在,劉警長的手下還在二樓的廳裏坐著呢,不大可能是他們所為。”
“好漢不吃眼前虧,先把二樓的警察給騙過去。”
啟瀾指了指地上的人和亂七八糟的殘留物,“我們需要造一個入室搶劫的現場,得委屈唐伯伯來唱唱苦肉計。”
“好,馬上!”
唐老板懷著對章文軒的愧疚,從沙發上支撐著爬起來。
他果斷地撿起地上的花瓶碎片,在自己手背上咬牙劃了一道道深深的口子,血流如注。
“你倆快跑,悅姍留下,喊人!”
兩個小夥子毫不猶豫地衝出了房間,朝著來時的那條路線頭也不回地往下跑。
估摸著他們跑到了院子的側門處,悅姍將兩根辮子扯散,把地上的茶水混合血水往裙子和臉上使勁抹。
她慌裏慌張,披頭散發,哭哭啼啼地摸到二層。
眼淚和鼻涕俱下,抱著門框,扯著嗓子喊:
“救命啊!屋裏有打劫的!”
正在和管家打牌的三個警察,驚詫地紛紛拔槍,朝著四樓狂奔……
啟瀾和陳醒成功地從小側門跑了。
若說饒過秦鋒,心中有三分不甘,那麽,沒殺劉警長,則是一萬分不甘。
但是,老狐狸留著還有用,那些未解的謎團,沒有誰能比此人更清楚。
來日方長,這筆賬先不急著算。
不過,陳醒急著趕路,打起了院門外停著的馬車的主意。
“兩匹好馬!駕車的不在,咱們可以劫富濟貧。”
“這馬是警察局的,萬一認得路,跑回去了怎麽辦?”
“你這就不懂了,我們既然背了個‘劫匪’的身份,不拿走唐家的一草一木,門外的馬車總得順手牽羊才像那麽回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