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9章 你原來會開槍
臨近日落,一行人來到了東邊的廢舊教堂前。
早些時候,前方的街道還沒堵死。可以從另一條路過來。但後來遇到了街頭的幾股黑勢力交火,硬生生把那條好好的道給炸壞了。
現在,它是去醫館的必經之路。大白天的,走這裏並不算陰森恐怖。可日頭一旦落了,天色黑下來,就有些令人感到害怕了。
林覓第一次看到這種破敗而神秘的老式教堂。她一步步走過裂開的地板,呼吸聲也隨著膽子變小了不少。
克麗絲對這裏有童年的記憶。她不怕,反而望著壁畫上褪色的天使們思念起小時候和父親母親來做禮拜的時光。
看見林覓的手腳在輕輕地發抖,就主動拉著她一起,給她壯膽:“小林,這裏已經沒有人來了。不用怕的。”
林覓不好意思地看著腳下,“我就怕地板縫裏會出來老鼠和蛇。”
她的擔心並非多餘。隨著走的地方越來越偏,地上已經出現了碩大的蜘蛛和蜈蚣。走路過程中必須小心翼翼地抬腳,避開這些奇怪的教堂生物。
最後,就連克麗絲也不敢大意了。她不得不承認,教堂已經不再是自己記憶中那個美好之地,而是被破壞得麵目猙獰。
兩個小夥子卻絲毫不怕。他們腳下不時踩到破碎的石雕和腐朽的木板。為了更好地保護好兩位姑娘,他們默契地一個在前探路,一個在後守衛。
啟瀾從褲兜裏掏出手電筒,照亮了陰暗的牆壁和地板。
他搜尋著那一夜和怪老頭的打鬥中所記住的一切片段。凡是能想起的,都想到了。盡可能地找有把握的路,免得大家遇到不必要的危險。
陳醒是個徹底的無神論者。他走在最後,也不忌諱老祖宗傳下的不得走夜路回頭看的規矩。他對家裏的神龕裏供奉的各位中國神仙都一概沒有認識的興趣,更別提洋人神仙。
隻要有可疑的動靜,他就回頭。哪怕隻是匆匆飛過,辨不清方向,撞得頭破血流的蝙蝠,也要仔細看看。
這次似乎意外地順利。啟瀾估摸著走出了之前迷宮一樣難辨的地方,鬆了一口氣。
“太好了,我們很快就能出去。”
然而他高興得早了一點。話音剛落,教堂裏某個黑洞洞的窗口,傳來他熟悉的一陣尖利的笑聲。
“小夥子,多日不見,我可想念你了!”
林覓聽到這毛骨悚然的笑聲,猜到此人是衝著誰來的,慌忙掙脫克麗絲的手,跑到了心上人的前麵。
她的聲音溫柔而堅定,“啟瀾,你快躲到後邊去,我在這,不能讓這個怪物傷害你。”
陳醒一個箭步衝上來,雙手把林覓和啟瀾一股腦地往後推:“小瀾你還愣著幹嘛,帶著林小姐躲一邊去!”
他又朝著克麗絲看了一眼:“我來保護你們,別怕!”
那個怪老頭,除了神經不太正常,良心並不算壞。他順著一根柱子“赤溜溜”地滑到地麵,背上的那把大刀甚是搶眼。
“小夥子,說話算數,今日路過此地,還不拜師!”
啟瀾拉住陳醒,以眼神示意他不要亂動。
“老前輩,我對您的功夫沒有悟性,您留著教給有緣人吧。我們是有急事要辦。”
“哦?什麽急事,又要去勞煩白老中醫?”
這個問題啟瀾不想回答。
怪老頭似乎發現了新大陸。他嘻嘻地笑著,指了指克麗絲:“你們把這個女洋鬼子留下,老夫就不怪罪擅自闖入了。”
陳醒怒了,一腳踹了上去,踢得刀背“呯”地一響:“你為老不尊,敢提這麽過分的要求!”
怪老頭一個原地旋轉,雙手將刀取下,扛著,一雙眼睛血紅。
“我的同鄉和兄弟姐妹皆被洋人殺害,多少年來我一直想著報仇雪恨。我今日必取她性命!”
話音剛落,掌心飛出數枚圓珠形狀的鐵器,朝著克麗絲站著的方向打了過來。
她來不及躲避,甚至都不敢相信,一個枯瘦且外表髒兮兮的老頭會對素昧平生的自己下毒手。
幾乎在同時,陳醒怒不可遏,拔出了顧啟瀾藏在腰間的手槍,對準了老頭。
子彈“呯”地打出了槍膛。老頭兒悶聲倒地,掙紮了十來秒就死了。
“陳兄,你原來會開槍……”
陳醒沒接話,整個人失魂落魄地到了克麗絲的麵前。林覓把她扶起來,見她眼睛微微地睜著,輕輕喚了幾聲卻沒有回應,忍不住大哭。
他一把抓起她的手,把了把脈,又貼著聽了心跳,得知生命體征都還平穩,才略放了心。
那些鐵珠子大部分被克麗絲隨身帶的皮包給擋住了,深深地嵌進去。若是直接打進身體裏,必然血肉模糊。
她的胳膊和大腿處有三五處傷口,流著血,好在不致命。陳醒埋頭將貼身衣服的布撕成一條條長短不一的綁帶,細細地包紮。
啟瀾自責地半跪下來,誠懇地負荊請罪:“陳兄,說什麽都晚了。你來罰我吧!”
“罰你?”陳醒白了他一眼,“我還指望你給我拉個紅線,哪裏舍得罰你。”
林覓恍然大悟。她剛才看他給克麗絲包紮傷口那副認真又體貼的樣子,不由得想起了和她剛認識不久的顧啟瀾。
那種細致的體貼,分明是愛情的作用。
她一直傻傻的以為克麗絲有喜歡的人就不能再接受其他男孩的好。殊不知,她的好朋友愛上的人卻會薄情地一走了之。
“陳兄,我明白了。你其實才是最合適的來安慰克麗絲的人。”她眼淚汪汪地說完,把昏迷中的同伴放心地交到了陳醒的手裏。
啟瀾拖來一塊廢棄的門板,將怪老頭的屍體蓋住。
見這位兄弟還一臉悲傷,輕聲勸道:“別太擔心。待會去了醫館,請白老先生幫忙看看她的傷。”
陳醒點了點頭,一聲不吭地抱緊了克麗絲。從在舞廳門口第一眼看見她,他就愛上了她。是舞女又怎樣,是洋人又如何,他統統不在乎。
他隻在意自己對她要好,要真誠,哪怕是一個默默守護的朋友,也就夠了。
腳下的路曲曲折折的,總算是走到了盡頭。啟瀾帶他們從墓穴的密道鑽了出來,呼吸到了與教堂的死氣有天壤之別的一股新鮮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