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混進城去
顧啟瀾歪打正著踏入了七賢村的地界。
這個地方和他想的不一樣,密密匝匝的房子。
他轉來轉去都沒找到點頭緒,隻得爬上村裏那個大柿子樹,扯著嗓門大喊:
“陳醒,你快出來!”
“陳醒,我有急事找你!”
“陳醒,你到底在哪裏!”
啟瀾的喊聲在村子裏土牆上來回地蕩,比打雷還好使,一下子引得村民紛紛從窗戶裏往外伸頭。
“這小子哪裏來的?”
“該不是要來找麻煩的吧?”
“陳村長的兒子可是我們村第一個大學生,我們要保護好他!”
啟瀾眼看村民魚貫而出,手裏不是拿鋤頭就是拿木棒,慌了。
“大家不要誤會,我是陳醒的朋友,請幫忙喊他出門,謝謝各位了!”
村民們將信將疑,把樹下圍了好幾圈。
“不聽他胡扯,先抓下來綁了!”
幾個村民紛紛響應,拿鋤頭和繩子過來。
啟瀾頭上全是汗:連下腳的地方都沒了,全是人頭哇。
正擔心著,一個少年懷裏抱著隻長毛兔,從遠到近一路小跑,很快就到了樹下。
隻見他先將那兔子放到樹下吃草,雙手抱拳,對著四周的村民們鞠了一躬:
“鄉親們,樹上的這位是我的朋友,大家不要擔心,各自忙活去吧。”
村民們說笑著們各自散了。
啟瀾腳下頓時閃出一塊空地來。
他在樹上爬了半天,早手腳酸痛,看到陳醒來,架不住,滑了下來,跌的齜牙咧嘴。
陳醒扶了他一把,“你呀,毛手毛腳。”
“要你管!”
啟瀾也不示弱。他一腳踹那草叢,受驚嚇的長毛兔拚命逃跑,很快就不見了。
陳醒黑了臉。
“你這個樣子,把我的兔子都嚇跑了,還不去道歉?”
“真無聊,我和兔子道歉,它能聽懂嘛!”
陳醒心疼自己的寵物長毛兔,見啟瀾沒有內疚之意,忿忿不平:
“你不是來找我嗎,那你走便是,不送!”
啟瀾低了頭,拉住他的胳膊,“別,我來是真心求你去幫個忙……”
陳醒聽他低語了片刻,一言不發。
待啟瀾把該說的和不該說的都統統相告,他也思考得差不多了。
有經驗也有心計的少年眼睛一轉,拍了手笑道:
“這個倒是很有趣,我可以幫你,但你得想好事成之後如何感謝我。”
啟瀾想著沒時間在此耗下去,應付著點點頭,“得了,我們趕緊走。”
他是單純的,沒想過陳醒提的條件是否藏了貓膩。
隻是在心裏安排了三件事的輕重緩急。
最要緊的是去救章文軒,晚了怕有性命之憂。
二哥啟江和小金姑娘的事排第二。
找林覓排第三,眼下暫時委屈下自己的心上人,以後一定拚命彌補。
陳醒讓啟瀾跟著他往村外一條小路走,路上不時彎腰撿東西。
他有時去撿幾塊圓圓的小石頭,有時去撿一兩段帶刺的樹枝,或者一兩把沙子。
啟瀾對這位同學的舉動十分無語:
這個忙,就是去營救章醫生。這可是最難的一步哇。
此人在緊急關頭還有心情撿東西,到底靠不靠譜?
不久,陳醒的雙手變得又黑又髒,他一把拉過啟瀾的臉,使勁往上擦。
“你瘋了!”
啟瀾望著那黑兮兮的手伸過來,崩潰不已:
“我請你幹正經事,不是讓你來耍我的!”
“這麽白,這麽顯眼,不怕被警察認出來抓了關牢裏嗎?”
陳醒對著他邊訓邊翻白眼,“我是幫你偽裝偽裝,待會你自己再抹抹!”
什麽,抹臉?
啟瀾一時反應不過來,“我臉挺好,不抹了。”
陳醒的臉十分嚴肅,不像開玩笑。
更可怕的,他從口袋裏掏出一張邊角撕破的畫像。
“老實說,你的那些畫像都貼滿了大街,賞錢又豐厚,隻要不瞎,都會記得你長相了。”
啟瀾給嚇住了。自己成了過街老鼠還渾然不覺,大喊大叫地來七賢村。幸好沒被村民認出來去領賞。
“黃昏的時候一起進城,那時天黑得差不多,臉上髒點也看得不仔細。”
啟瀾隻得默默答應。他想到自己臉太白,畫像又太過逼真,咬牙抓了兩把幹黃土把整個臉都擦了好幾遍,連頭發也不放過。
陳醒看了也點頭說勇氣可嘉。兩人繼續走。
路上冒出一隻大公雞,陳醒二話不說,往前一跳,將它的雙翅死死揪住。
“你去扯點幹草來!”
啟瀾把路邊的幹茅草拔了一小把,看著陳醒低頭捆雞。
為了防止公雞叫,一團泥巴糊上了嘴,還加了兩圈草。
啟瀾的手帕也貢獻出來,撕成幾條,捆翅膀捆雞爪的。
“你幹嘛拿人家的公雞?”
“這是我家的,讀書人不偷東西,這點品德我還是有的。”
可憐的紅冠子公雞,本來是來歡迎自己的小主人,結果給綁了一起帶進城。
冬天的黃昏,終究是來了。
城門口,大堆大堆急著趕路的人,守門的士兵和躲在人群裏的便衣,沒人會刻意關注兩個抱著幹柴和公雞的鄉下人。
陳醒和啟瀾餓著肚子,給北風吹得滿頭亂發如茅草。
他們把原本整潔的外套,褲子和鞋子都脫掉,丟進了城門不遠的護城河裏去,拿出身上不多的錢給了兩個真正賣完東西要回郊區的小菜販,換來又破又髒的襖子和布鞋。
讀書人手無縛雞之力,完全是誤傳。
大公雞有4斤重,一會在陳醒手裏,一會又在啟瀾手裏,來回打秋千,打得犯困。
兩人輪流提著公雞,走的也慢,好不容易走到了章文軒工作過的醫院門口。
“我裝病人,你是我弟,就說沒錢,隻有一隻雞,請大夫救救我。”
陳醒匆匆說完,也不問啟瀾同不同意,就“撲通”倒地,四肢抽搐,口吐白沫。
醫院門口還有些人,看到這情景一下子圍了過來。
啟瀾似乎領悟了什麽,馬上抱著公雞往急診室跑,邊跑邊喊:
“大夫大夫,快救救我弟!他要死了!”
陳醒雖裝得逼真,聽到他的這番操作還是忍不住順便翻一串白眼:
明明說好了你是弟,我是哥,怎麽就反了呢?
還有,是誰要你加“他要死了”這種晦氣話?
心裏嘀咕著,一邊還得繼續裝病人,還不知啟瀾那邊演得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