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意外相逢(4)
“爸爸,我沒事,噎著了。”
林覓抬眼看了看父親,手裏的麵包咬下一角。
林先生的目光落在門邊津津有味嚼麵包的小狗身上。
這個小動物顯然是餓了。
埋頭拚命地吞咽著食物。
它的爪子在蒙塵的地板上拍下一行亂而有趣的腳印。
“我把屋子打掃一下吧,太髒了。”
他看到門邊有掃帚,決定打掃幹淨了再吃晚餐。
夥計厚厚的鞋底摩擦著鬆動的地板,啪噠啪噠的過來。
“今兒廚房沒多少剩下的了,湊合著吃吧。”
“過會再送壺水來。”
話音剛落,林覓的鼻子就聞到了一股濃濃的蒜味。
桌子上多了一碟蒜汁豆幹,一盤不超過五個的燒餅。
再無其他。
這就是“好夥食”。
林先生搖搖頭,“先拿點水來,杯子兩個,好好洗一洗。”
夥計懶懶地轉身,也看到了門口的小白狗。
“咦,這狗不是好好的在房裏麽?怎麽跑出來了?”
他蹲下,借著門的掩護,悄悄伸手去抓狗。
不料狗兒靈活地一縮身子,跑了,抓了個空。
夥計急急忙忙地追出去,邊跑邊喊:
“三樓的那狗跑出來了,來人啊,快點抓住它!”
店裏陸續冒出好幾個人,個個摩拳擦掌。
堵門的堵門,拿工具的拿工具,扯繩子的扯繩子,鬧了幾番,小狗終於落網。
有個廚師模樣的帶頭起哄:“做一頓肉湯!”
小狗嗚咽著,被捆著吊住手腳。
林先生把門關上。
屋裏靜了下來。
林覓再也按捺不住,撲到父親肩頭大哭起來。
“爸爸,那隻小狗,和啟瀾的狗一模一樣.……”
林先生默默地聽著,等女兒哭不動了,輕輕地拍了拍她的頭。
“人都有生的一模一樣的,何況小狗呢。”
“以後我們安定下來,養一隻。”
林覓擦著眼淚,“不養了。我心疼小狗會被吃掉。”
父女兩人剛要吃這頓粗茶淡飯,門外又亂成一片。
“砰砰!”
“哐當!”
接著傳來一聲熟悉的怒吼:
“你們誰敢吃了這狗,我就一槍打死誰!”
林覓的心突突地亂跳一頓。
是他來了?還是自己被打擊多了幻聽了?
她跑到門邊,貼著耳朵,激動地聽外麵的動靜。
這聲音,真的是秦鋒的。
可是,他怎麽找到這裏來?
他又為何要救這隻非親非故的小白狗呢?
莫非他不是一個人來的?
林覓想知道更多,不顧父親的勸阻,開了門就往外看。
她借著昏暗的光線掩護著自己,悄悄地查看樓下的響動。
店裏的正中位置,秦鋒手中的槍閃著寒光。
他的頭發比往日有些淩亂,額前掛著一些雪化後的水滴。
與他隔著快兩尺的地方,站著個打扮偏成熟的少女。
一頭新做的波浪,別著兩枚鑲玉的發飾。
何詩安把嚇焉的小白狗抱在懷裏,輕輕地撫摸著。
“看來這是啟瀾的狗無疑了。”林覓暗想。
可是,以二人的身份和地位,秦鋒和詩安怎麽會來這個地方?
“我不能讓他們認出來。”
這麽想著,林覓貓著腰,小碎步潛回房間。
林先生是真餓了,也真累了。
他已經把燒餅豆幹一掃而光,幹吃的。
夥計送的水,遙遙無期。
“爸爸,我們小心,剛看到詩安了。”
她湊近父親耳邊小聲說,
“不要被她認出來,否則我們就跑不掉了。”
林覓擔心屋裏點燈會有人進來,趕緊用力把好不容易點的燈吹滅了。
這間房本是雜物間,無窗。
滅燈了屋內頓時漆黑一片。
這下,就隻能靠著父親,小心地聽外麵的響動了。
注定了求安靜而不得。
詩安的高跟鞋聲嗒嗒地由遠而近。
林覓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處:她莫非要破門而入麽?
哎。本來就是破門。
詩安恐怕隻要一腳就進來了。
林覓摸到了一條斷腿的凳子。
萬一詩安進來,就讓她好看……
正胡思亂想著,不遠處傳來鑰匙的響動。
高跟鞋的聲音變小了。
詩安和秦鋒跟著夥計進了另一處房間。
這是顧啟瀾從學校辭職後落腳的地方。
詩安來過一次,還偷拿了那串紫玉金珠項鏈,自然認得路。
然而林覓是不知道這裏的。
詩安一進門,就不耐煩地催那夥計把屋裏的煤油燈點亮。
“快點,這間房難道就不能安個電燈嗎?太暗了!”
“小姐,我們這就隻有三間客房是有電燈的。這房間價格中等,有煤油燈已經很好了。”
秦鋒一言不發,待詩安把夥計遣走,才慢慢開口。
“這房裏住的是你朋友?他還回來嗎?”
“你急什麽呢,我朋友沒找到呢。他的房裏顯然已經給人翻過了。”
詩安把床上亂亂的被子和衣服疊了疊,算是自己最大的努力了。
秦鋒看出她對這個房間住著的男生有別樣的感情,也不挑明。
但她疊衣服的笨拙和故作老練,讓他好幾次笑出聲來。
“秦先生,我累了,要睡覺,你明天再來找我吧。”
詩安一麵往床上坐,一麵下了逐客令。
秦鋒一臉不悅。
“你太不講信用了!”
“你讓我幫你找你失蹤的朋友,你得幫我找林覓,這才算公平交易。”
詩安一時無言以對。
林覓現在在哪,是死是活,她真的一無所知。
但為了讓秦鋒幫她找顧啟瀾,她得騙著他,這個戲還要繼續編下去。
“秦先生,我們明天再聊,我還知道林覓幾個好朋友的住址……”
何詩安的老練,在他眼裏就是小孩子的把戲。
他的智商讓他鄙視這種小孩子自欺欺人的遊戲。
“桌上有筆,有紙,白紙黑字寫了給我,我自己去就好了。”
詩安:“我不會寫字了,今天在酒店給個刺客襲擊了,下午好不容易才醒過來。”
秦鋒:“你……”
二人的對話,聲音不算小,加上離得近,差不多都給林覓聽去了。
黑暗中,她無法看清父親的臉,也無法判斷林先生是不是也聽到了這些話。
輕微的鼾聲,陸陸續續地傳入她的耳朵。
擔心多餘。
林先生不知何時已經睡熟。
林覓的頭枕著父親的胳膊,閉上眼睛,頭腦卻比白天還要清醒。
她徹底失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