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前世的你我
顧啟瀾騎著車轉挑背街小巷,隻求甩了劉警長吹哨引來的警察。
逃命的路線胸有成竹:前邊就是商業街,鋪子林立,找個裁縫鋪換個裝,繼續躲!
隻因他把逃跑想得樂觀了幾分,於是有了一點精力望望街景。
咦?前麵樹下,一個背影似曾相識。
好奇心如野草,啟瀾的路線朝那邊偏了偏。
那不是林一堂麽?他居然當街胖揍一個男孩。
霍霍的,他那揮拳的陣勢簡直賽過武鬆打虎。
那男孩給打得左右翻滾,好不可憐。
此時已沒幾個看熱鬧的,再打下去非出人命不可!
啟瀾忘了有句話叫:隻因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
鬼使神差,他將車騎到跟前,大喊:“林少爺不要打人!有話好好說!”
打人的和被打的,不約而同地屏住氣。
片刻後,氣氛又活躍了,林一堂眼裏忽地騰出額外的火星:“小書生,你老實講,是不是你的同夥?”
“我,不認識這位兄弟,但求你不要打他。”
“嘿,”一堂啐了一口,“你以為道個歉就有用?”
他認定了今天遭圍毆的幕後就是顧啟瀾的“陰謀”,憤憤地指著在地上趴著的陳醒罵道:
“你今天安排的搶親很拙劣,還拉了豬一樣的隊友。實話告訴你,覓覓不見了,我非打死他不可!”
啟瀾沒想到挨打的這位居然還幹了一番他來不及幹的“大事”。
若不是半路上冒出個絆腳石,這會子林覓該喝完交杯酒了吧?
隻是林覓從未和我說她認識別的男生,此人來曆值得懷疑。
便衣探子?不像,哪有這般挨打的探子。
轉念一想,莫不是暗戀她的,還真可能。
帶著幾分佩服,幾分醋意,啟瀾走近,與滿地亂滾的陳醒四目相接。
微黑的膚色。眉眼處流露著智慧。但神態卻有些木。
這麵孔,怎麽會有些熟悉感?
陳醒也愣愣地看著他,心中暗自下賭注:此人是救兵,是俠士!
正期待對方使出連環拳替自己找場子,不想啟瀾清清嗓子,心平氣和地一把拉住林一堂的胳膊。
“林少爺,我們不要吵,趕緊去找人。我剛發現有警察局的劉警長在跟蹤林覓,她的車給設計過,出故障撞了電線杆,人也沒影了。”
林一堂臉色轉青,立馬站直:“今天看在她的份上到此打住,我一個人去就行,你再莫添亂。我的好日子已給你攪得雞犬不寧。”
方才秦鋒費了老大勁都未得手的自行車,被林一堂眼疾手快地奪了,踩得像風火輪。
啟瀾沒有去追,腦子裏極其混亂,需要點空白。
陳醒不由得擔心車輪子是不是要飛掉。他喘了幾口大氣,拍拍身上的泥土,咬咬牙掙紮爬著坐好,隻是努力了好幾番都站不起來。
不怨身子骨底子差,是一堂打得過於狠了。
“好大俠,你來幫我一把可好?”
啟瀾見他如哈巴狗一樣的可憐狀,伸手欲扶,到了一半又如遭開水燙了般縮回。
陳醒見此人如此嫌棄,以為是手上有血有泥,怕弄髒。
可那人身上穿的印著酒店名的工作服,還有不少麵粉黃油奶油果醬印子呢,一看就是做糕點的,又能幹淨到哪裏去。
陳醒想不通。“堂堂大學生,還給個廚師生生看不起……”
啟瀾聽到他無意間念出了聲,索性三下五除二把工作服扯了。
“我不是廚師,你叫什麽名字?是那個學校的?”
陳醒仿佛沒睡醒似的反複揉眼睛:這個“廚師”說變身就變身,一身天青色衣褲還蠻有氣質,一看就是喝了不少墨水。
於是如同找到知己般,謙虛地答道:“鄙人姓陳,名醒,國立燕京大學一年級曆史係二班。兄弟你呢?”
啟瀾的腦電波瞬間大爆炸。
最初的那一眼,他就覺得這男生莫名地沒有陌生感,非但不陌生,還有幾分相熟。
燕京大學!!曆史係!
分分鍾勾起他轉世前的記憶。
更要命的,這個男生居然姓陳--和阿楠的怪博士父親一個姓。
學曆史的,姓陳,燕京大學,穿越!
啟瀾覺得自己在亂世活得非常不算久,卻已經見到了穿越來最大的怪事。
“離我遠點!”他後悔勸了林一堂。
這個挨打的人就是那個又凶又脾氣差愛發火的考古怪咖陳博士,打死活該!
這家夥轉世前拿違背勞動法的合同騙他簽了“賣身契”,又害得他被連帶送命在盜賊手中,這個恨啊!
“兄弟,我的臉沒打壞吧?過幾日家裏要給我定親——”
陳醒自顧自地自戀著,摸了摸臉,絲毫不怕啟瀾滿眼的鄙視。
“你吃著鍋裏,看著碗裏,”他罵道,“斯文其外,敗絮其中!”
對方一臉的笑容換作委屈:“不是的不是的,我隻是怕給爹爹丟臉,想來那張地主家三女兒也未必十分願意。我去走走而已,十有八九成不了。”
“給地主當上門女婿?虧你還是個大學生!”
啟瀾要笑倒在地。陳博士在民國也算一個知識青年,還跟地主家扯到一起,嘖嘖。
既然此人皮相一般,還樂於到地主家入贅,品味如此粗鄙,怎可生出阿楠這麽不食人間煙火的大美女來?
相必是取到了神仙姐姐,給後代進行了脫胎換骨的升級吧?
啟瀾冷不丁冒出句,“你想找個什麽樣的姑娘?”
陳醒萬分詫異:“哪有初次見麵就問絕對隱私的?男女之事切莫在公開場所談,有傷風化。”
見啟瀾半天都不來扶他,隻得撿了地上一根斷樹枝做拐杖,自個兒站起。
“我家就在西邊的七賢村,”他倒還熱情,“一起喝個茶,買點酒菜,今天多謝了你。”
啟瀾內心波紋陣陣。
“我難道還要等陳博士娶妻生女,女兒長大才能回去?萬一他的眼光差,人品差,一輩子打光棍怎麽辦?”
“阿楠她要到哪一年才出生呢?又要哪一年才能遇到呢?”
很快啟瀾意識到自己在胡思亂想:我對阿楠並無愛情,念了她兩次三次的名字真對不住林覓!
一腔熱血不斷冒泡。啟瀾隻得左右開弓,打了自己幾個耳刮子,方才冷靜下來。
他的反常和“怪言怪語”,讓陳醒好不納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