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擋箭牌

  對方的意思是,她有沒有男生追。


  話題很吸引人,刹那間,餐桌上所有眼睛都看向了朱涓涓。


  她剛夾了一塊魚肉,給這話一驚,從筷子間滑到地上。


  “你說話呀,還不好意思呢?我像你這麽大都生了兩個兒子啦。”


  朱太太邊吃邊聊起了自己年輕時的事,提醒女兒趕緊找個人嫁了。


  博遠一手擁著丁浣,一手盛了湯到碗裏。


  “嚐嚐我家廚子的手藝。這是專門為你做的。”


  行遠停住了手裏的湯勺。


  “難怪湯喝起來怪怪的。我還以為是做菜的人犯了糊塗……”


  “呯!”


  博遠毫不客氣地拿筷子敲了三弟的碗,警告道:“老三,你快一個月沒上班,位置還留著,俸祿還不扣,知道是看誰的麵子嗎?”


  “當然是爸爸的麵子。”


  行遠故意裝著不懂行情,把大哥氣得臉色發青。


  接著,他端起茶壺倒了杯滾燙的烏龍茶,走到丁浣麵前。


  “大嫂,我以茶代酒,敬你!”


  說完,手忽然一抖,身子一歪,茶水全部潑到她的麵前。


  “啊!”


  濺起來的水正好燙到了她的手背。


  丁浣頓時疼得跳了起來。


  “啪!”


  行遠挨了一耳光。


  “老大,住手啊,你三弟的腰不好,剛才沒站穩!”


  朱太太慌忙來勸架。


  “腰不好?腎虛!”


  博遠一麵數落弟弟,一麵讓傭人去取藥。


  一家人尷尬地坐著,氣氛緊張。


  朱涓涓不忍心看兩位哥哥吵架,隻好站起來回答那個問題,以轉移他們的注意力。


  “我……有喜歡的人,他對我很好。請不要擔心。”


  丁浣是第一次上門,即使在心底恨不得拿刀殺了行遠,臉上還要裝得大度。


  “我看三少爺不是有意的。別怪他了。我們都關心涓涓的婚姻大事。不知可不可以把他請到家裏來坐坐?難得我們都在場,給你出謀劃策。”


  朱涓涓頓時給難住了。


  兩位哥哥在期待,母親也在盼著。


  “他……今天沒空。”


  “不要騙我們呀。”


  朱太太開了口,她的眼裏有很多懷疑的成分。


  朱涓涓無奈地離開餐桌,不聲不響地跨出了門。


  一會兒,她就抱著大堆的裙子包裝盒進來,齊刷刷地擺在眾人麵前。


  “他下午在百貨樓送我的。”


  “是顧啟江嗎?”行遠來了興趣。


  “嗯。”


  “我就說嘛,你們兩個總是暗地裏背著爸爸來往。”博遠皺著眉頭,他前不久聽父親提過。


  丁浣更不高興了。


  八個盒子代表八條裙子,這男人舍得花錢,還花得起錢。


  她內心深處並不希望朱涓涓能得到幸福。


  飯吃到一半,有傭人進來說:“大少爺,老爺打電話來有事找您。”


  博遠起身去了書房。


  丁浣趁機開了個新話題,繼續往閨蜜身上紮刀子。


  “涓涓,時間如流水呀。你我都該嫁人了。比不得水靈的小丫頭。下午我看到秦鋒身邊有了個小丫頭,嫩得很呢。”


  一個“嫩”,紮得她渾身都疼。


  “浣,別說了吧。”


  她聽到秦鋒的近況,想起自己在回國前給他寫的信,心裏很失落。


  行遠挨了一巴掌,半邊臉腫了。


  他見丁浣繼續挖苦妹妹,忍不下去了。


  “大嫂,我和你說實話,追我妹妹的男人都能排一火車了。就拿顧公館來說,大少爺二少爺小少爺都爭著要和她見麵,她哪裏愁嫁。麵相善良,性格又好,還旺夫,不克夫。”


  “克夫”兩個字,他有意加大了音量,要氣氣丁浣。


  果然把她給嗆得無話可說。


  行遠接著伸出手來,露出啟江的那塊瑞士精工手表。


  “這是我未來的妹夫送的。”


  雖然表是從啟江那裏訛來的,他依然大言不慚地把顧家二少爺從學曆、出身到人品,全麵誇了一遍。


  聽得丁浣牙齒發酸。


  末了,他像平時開會做總結發言,“我妹妹當然有人要,名聲好,宜室宜家。”


  博遠接完電話回來,看到弟弟在餐桌上一本正經地“演講”,還以為是在談工作,習慣性地帶頭鼓起了掌。


  剛剛到家的顧啟江,還沒來得及脫掉外套去大太太房裏喝杯熱茶,就打了不下十個大噴嚏。


  “難不成誰在念著我?”


  他沒當回事,繼續往前走,身後忽然響起父親的聲音。


  “老二,電話,朱涓涓打給你的。”


  顧先生替兒子感到高興,特地強調了“你”。


  旁邊站著的顧啟泯翻了個白眼,打好領結去了舞廳。


  啟江的內心有點激動,但隻持續到他接聽的那一刻就消失了。


  電話那頭的朱涓涓,輕柔地懇求他幫個忙。


  “啟江,你裝著和我很好的樣子,聊天好不好?”


  “好。”


  他不需要裝,本色出演就行。


  她估計是需要和家裏的人證明些什麽吧,或許是要避開討厭的相親,才不得不拿他作擋箭牌。


  “涓涓,我為了救你坐過牢,這個算什麽呢。”


  聰明的顧啟江看穿,但不說穿。


  朱涓涓當著兄長和母親的麵,也當著閨蜜的麵,和啟江演了一場恩愛小情侶的戲。


  這場戲裏,她把他當成了心裏的那個陌生男孩子,把所有的情感都細細地傾訴。


  啟江聽得明明白白,很清楚她的表白不是給自己的。


  即使是當個擋箭牌,他也深感榮幸,因為心愛的女孩子信賴他。


  或許是找了個宣泄口,朱涓涓說完最後一個字的時候,如釋重負。


  啟江壓低了聲音,以一句簡單的告白結束了通話。


  “下午我是故意先走的,不想打擾你。我知道自己不是你喜歡的類型,但你需要我的時候,隨喊隨到。除非我出了意外,或者在遠方回不來。”


  放下聽筒的時候,她的眼淚無聲地落下。


  是被他的大度感動?還是為自己的行為愧疚?

  她咬緊了嘴唇,直到電話鈴再次響起。


  “涓涓,我是秦鋒。”


  由於他的聲音比較大,丁浣站在邊上聽得很清楚,不禁肩膀一抖。


  電話確實是他打來的,可這個時候打來做什麽?

  朱涓涓也很詫異:回國後還沒聯係過他呢,難道是他看了那封信嗎?

  她的手在顫抖。


  秦鋒送林覓回校後,第一時間趕到家裏收拾殘局。


  在打翻的墨水瓶邊上,他看到了一堆從櫃子裏掉下來的書和信件。


  林覓想幫他收拾,隻是笨手笨腳地幫了個小倒忙。


  陰差陽錯,那封信終於被他看到了。


  隻是信封給墨水浸泡壞了,信紙內容也毀了大半。


  關鍵表白處全是墨水團。


  索性留下的聯係電話和地址完好。


  她的照片夾在信紙裏層,幸免於難。


  秦鋒洗幹淨照片,晾在桌子上,順手給她打了電話來問問是什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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