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2章 從來就不會騙我
第582章 從來就不會騙我
「養好傷再去,不差三五天的。」
李炎面朝牆壁,沒有回答。一會就發出輕微鼾聲,大概是睡了。
啟瀾收拾完砸碎的碗,又打來水把地板上濺的葯漬擦了擦,輕輕合上門走出去。
早困了。夜半奔波到現在,陳醒累得腰酸腿疼,屁股挨了椅子就懶得動。
白芷端來的幾大盤子點心,看了就眼饞,一炷香不到就消滅了大半。
暖暖的爐火,明亮的燈光。吃飽了歪倒在地板上的棉墊上,困得睜不開眼了。
迷迷糊糊,房裡多了些響動。冷不丁地睜了眼,一瞧林覓挽了袖子站在枕頭邊,連忙起身。
「陳大哥,冒昧打擾你的午睡,可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她的臉上現出少見的嚴肅,甚至一絲笑容也不見,亮亮的杏眼裡水光在閃。
為啥事哭了?他倆才把林太太救出了洪宅,平安送到白家醫館,母女團聚難道不該開心嗎?
心裡一驚,瞌睡蟲也跑得精光,原本隨意的放著的胳膊和腿也收得端端正正。
「林小姐,這麼快就來了啊,找我有啥事?」
「我媽媽受傷的時候,啟瀾在場嗎?」
「他離得挺遠但也儘力了。」
「陳大哥是最聰明的,」林覓的眼裡閃過一絲凌厲,「請你猜猜開槍的究竟是哪邊的人?!」
陳醒搖了搖頭,閉緊了嘴不出聲,也不敢亂動,只剩一顆緊張的心在咚咚亂跳。
自己不是完全不知情,但有些話是萬萬不可說出口的。
空氣里的火藥味騰騰升起。林覓瞪著他,焦灼地盼著答案,長長的睫毛凝結了淚珠。
兩道細細的眉毛頓時變得緊蹙,雙手也不知不覺攥緊成拳。
這架勢,陳醒猜得她是動怒了,只怕出言不慎招來暴風驟雨。低頭小心翼翼地答道:
「不眼見為實,難以妄斷。」
「林小姐寬心點,你媽媽平安回來就很好了.」
他的話被少女不滿地打斷:
「哼,我自己會猜!這筆賬早晚一定要算的!」
話音剛落,一隻手伸過來,不講情面地奪了他作枕頭的軟墊,氣咻咻扔到腳邊去。
摔完墊子,少女心裡依舊憋得慌,雙手端起桌上擺的一壺冰涼茶水倒了一大杯,仰頭灌下去。
這茶水是白老爺子常年喝的養生茶。聞著有濃濃的香氣,入口卻是藥草和茶葉混合的澀味,林覓從未嘗過如此的藥茶,被嗆得連連咳嗽。
看她狼狽又惹人憐的模樣,陳醒不由得心軟了。
如實說,開槍是何將軍下的命令?
萬一林覓咽不下這口氣去找詩安報仇怎麼辦?
替啟瀾捂住這個秘密,盡的是朋友的本分;
但作為一個旁觀者,良心上又覺得有必要尊重別人的知情權。
左右為難中,門帘的珠子忽地嘩啦啦作響。
啟瀾飛快地一腳踏進來。看林覓半坐在地上咳得臉頰通紅,眼裡全是淚水,立刻怔住了。
「陳兄,覓兒」
「呃,林小姐喝茶嗆到了。我先出去,你倆好好聊啊。」
陳醒心虛,連忙撤退到門外。
林覓一臉委屈地哭了起來,讓她靠在肩頭,輕聲安慰了一會,抽泣聲才停了。
「啟瀾,你.從來就不會騙我吧?」
「不會,」他抬手去幫她理鬢邊散落的頭髮,目光全是愛憐,「有不開心的,都告訴我吧。」
「你可知道是誰派人開的槍?」
少女的一雙手揪緊了啟瀾的衣襟。
他心裡一凜,握住她的手,手心儘是冰涼。「是秘密基地的狙擊手。不過已經被李炎叔叔的警衛抓了。」
「基地?有頭目嗎?」
「等我有空了去探聽清楚,」啟瀾忽地轉了話題,「現在得去看望你表哥,他背著你媽媽一起逃跑時被襲擊了,現在受了比較重的傷。」
林覓聽說林一堂的傷勢也不輕,也急了:「我們一起去?」
「覓兒留下照顧媽媽。我媽和二哥的媽陪著,有事就去找她們幫忙。」
陳醒本來在窗邊偷聽。林覓一離開,他就和啟瀾商量起計劃。恰巧碰上白芷下樓,聽說他們又要出去,便送了些救命葯。
兩人道了謝,堅決不要她送。同時請小丫頭幫忙保密。若是林覓或長輩們問起,就說是去街上採買食材。
朱家的大門迎來了十來年中最冷清的一個冬天。大部分時候一整天都很安靜,
偶爾有寥寥可數的麻雀落在台階上晒晒太陽。除了留在門外放哨的小海偶爾會打一兩次噴嚏,幾乎聽不到響動。
卧室門閂牢了。窗帘也放了。朱涓涓找來剪子,小心翼翼用酒精消了毒,才雙手顫抖地剪開貼在傷口處的布料。
擦傷,划傷的,從頭到腳,血淋淋。不光刺痛了眼,也刺痛了心。
齊齊乖巧地按她的吩咐去找紗布,棉花,打溫水。等她站起身來稍作喘息,才怯怯地問:
「姐姐,他什麼時候能醒啊?」
床邊的一卷紗布都剪光了。每一塊新覆蓋到槍傷處的白紗布,瞬間就會滲出大片的血色。
家裡只存了最普通的治療跌打損傷的膏藥,還是三哥朱行遠治療腰傷剩下的。舒活筋骨,活血化瘀。對槍傷毫無用處。
朱涓涓看到小丫頭忙得滿頭大汗,從柜子里取了一盒糖果遞給她,「有你們幫忙,肯定好得快。」
在孩子們面前,她盡量鎮定,但內心早已苦笑一百回了:子彈雖然只有一顆,可總得取了才行,血流多了人就有危險了。
齊齊打開盒子,揀了一顆巧克力,剝了糖紙,遞到她嘴邊:
「姐姐,我們三個送他去醫院吧。」
「我們搬不動他。」朱涓涓無奈地笑了笑,摸著齊齊的頭。
其實,她何嘗不想送去醫院呢?
可林一堂從牢里逃出來還不到兩個月,處處都有便衣在伺機抓捕。
眼下又添了一身大大小小的傷。別說大醫院,就去小診所都可能被舉報。
「等行遠哥回來再送?」齊齊望著牆上的鐘,巴不得它快點走動。
最近半個月,朱行遠心情鬱悶,借酒消愁,通常是天黑了出去,要到夜深人靜才醉醺醺的地回家。
小丫頭想法天真。即使是喝醉了,男子漢的體力總好過兩個小孩子加一個女人。
「不,今天的事要保密,一定別讓其他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