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6章 懷疑
第576章 懷疑
儲藏室的中間特地騰出來,堆放了昨天下午從她家裡搬來的物品。
大大小小的盒子和小箱子擺得整整齊齊。一瞧便知搬家的人費了不少心思。
「怎麼不見最大的一對箱子?」面前的女子一一過目,緊蹙起眉。
「哦,您是要找那兩口!負責搬運的說裡頭裝了貴重古董,單獨送去花園假山下邊的密室,可惜看守的死了,那些寶貝也偷空了」
警衛的聲音和腦袋一齊低了下去,眼神也多了忐忑。
「昨夜宅里出了點意外,就是全部都沒了,我也不怪。」她的語氣很和善,滿滿的體諒。
警衛連忙點頭,感激地鞠了個躬:「您真是好心腸,我一定把這裡的每樣都盯牢了!」
狙擊手居然是先去的密室?難不成秘密基地獲取的情報有誤?
小美頗感意外地離開了。
臨近房門時,有意放慢腳步,仔細聽了聽。卧室除了呼吸聲並未有其它異常響動。
還沒醒?
她瞥了他的一眼,脫了高跟鞋拎在手裡,躡手躡腳溜進去。
薄薄的襪子踩在厚實的地毯上,一步一步地靠近沙發。
一夜過去,上邊的男子仰面睡著,躺的姿勢絲毫不變。
四肢不動,呼吸時而平緩,時而急促。
聽叔叔說,幻葯會讓人在夢中見到心中渴望已久的一切。
她看著他,一副入夢很深的睡相——到底夢見了什麼?
默默觀察了幾分鐘,男人的面部表情毫無異樣,甚至連呼吸的節奏都不曾改變。大概真是睡死過去了。
小美鬆了鬆緊綳的神經,轉身踱到隔壁的小卧室打電話。
「嘟,嘟——」
電話一接通,傳來小主人的聲音。坐卧不寧的石媽十指握緊聽筒,小心問起這邊的情況來:
「小姐,那兩個小夥子出來了嗎?他們還好嗎?」
「人和箱子都無恙。您特地交待過搬東西的人吧?」
「是呢,是呢,」老傭人激動地擦了擦眼角,「只說是容易打爛的貴重古董,免得他們中途翻看。」
「您有心了,」小美欣慰一笑,「幫了大忙。」
多虧石媽心細,特地交待過搬家的四個軍官。他們也不敢隨意放儲藏室,才會特地搬去了密室。
碰上多疑的狙擊手闖入,啟瀾和陳醒才會提前從箱子里爬出來,巧合之下不僅救了她,還幫助了林太太逃脫了禁錮已久的洪宅。
即將扣聽筒之際,石媽又熱情地問了最近能不能回來。昨日太倉促,忘了做幾樣愛吃的糕點帶上了。
老傭人貼心地嘮了吃的又嘮穿的,用的。巴不得把家裡的每樣東西都打包送過去。
小美心裡一熱,難抵眼淚盈眶。不知不覺多聊了半個鐘頭。
幻葯的藥效散盡。即使用了人體能耐受的最大劑量,終究只可維持十小時左右。
牆上的鐘錶滴答,走向正午十二點。
沙發上的人其實清醒了好一會了。微微合著眼,閉目養神。順便,不動聲色地聽牆那頭的說話聲。
入耳的不過是隻言片語。但在閱歷很深,又敏感多疑的人腦海里,足以想象一堆畫面。
「搬了東西?!」
「幫誰的忙?!」
那個年輕女人在電話里說的,一定是很重要,卻又刻意要迴避旁人的事。
因此才會躲在不起眼的地方悄悄地交流。
狐疑中,他不禁抿住嘴唇,加深呼吸,在保持睡姿不變的同時,努力回憶昨日的一切。
大腦的某塊關鍵地方如同被白紙遮蓋。亦像被燒火棍燙出一個空空的洞。
架不住鍥而不捨,有幾縷記憶在即將消逝的邊緣徘徊,卻硬是被潛意識裡的執著留住了。
關於昨天的零碎殘片,一共挖到兩塊:
開完會有下屬報告,他惦記的人即將出院回家;
而他匆匆趕回,伏在地上爬行,又恍惚望見窗帘後站著一位與其相似的女子。
酷似,不等於就是。他執著地一點點往下摳,將最近的記憶畫面逐漸拼湊出來——
昏睡前見過的人,並非錦月,而是他娶回家的董小美。
這個比自己小了二十來歲的年輕女人,出嫁本來就是迫不得已。
同住一屋檐下,共用枕席,亦是不情不願。
想到這裡,洪將軍頓時十分不悅,悶悶地掀開羊絨被子起身。
睡了很久,腿腳卻比平時都乏力,步子也如同踏在棉花上歪歪扭扭的。
趁著午間光線充足,站在穿衣鏡前,將鏡子里的自己從頭到腳,細細地打量了幾遍。
一身完整的軍裝,連靴子都未脫,蓋著厚被睡沙發?真是荒唐!
眼睛也不似平常有神,整個面孔略浮腫憔悴。
除了被那女人算計,實在找不出其他更有說服力的理由。
離開鏡子,房間的異常也引起了他的注意。
中午的陽光穿過玻璃窗,照亮了地毯上的一攤新鮮血跡。
現場可謂是慘不忍睹。滿地的吊燈碎片。牆上赫然有個小小的彈孔。它們都提示著卧室里發生過驚心動魄的對峙。
待小美和石媽道別,輕輕從小卧室出來,迎面撞上的正是一雙銳利的眼睛。
四目相對,她怔了怔:高估了幻葯的效果,還是低估了面前的男人?
此時,後悔葯是沒有的。她懊悔著接電話久了點,竟然連藥效的時間都顧不上了。
不知如何開口,只得用幾聲咳嗽掩蓋令人窒息的緊張。
「沒穿鞋就到處走,冷嗎?」
洪將軍不緊不慢地說完,彎腰把一雙女式拖鞋擺到了她的腳邊。
這拖鞋是羊毛和上好的緞子做的,鞋面綴滿了珠子。
小美沒有穿鞋。獨自走到門口,朝一隻掛著的鳥籠淡淡地笑:「酒醒了,該出去了。」
他忽地厲聲問道:「這房裡到底是怎麼回事?」
「昨晚宅子里進了狙擊手,你也喝多了。具體的去問警衛隊的人吧。」
「那些我自然記得,」洪將軍冷笑著指了指桌上的酒和杯子,「但你忘記了,或者就是不知道,我從不飲洋酒!」
她的心猛地抽動了一下,隨即又平緩下來。
禁錮在洪宅,比籠子里的鳥還更凄苦。好歹鳥兒吃喝玩樂,心情好了還唱得出歌來。但她卻是一滴淚也不有,只有血。
「我還要問你,錦月呢?!」
「被劫走了。」
「看著我的眼睛,再說一遍!」
「沒必要同一件事重複兩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