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7章 不能坐以待斃
第547章 不能坐以待斃
床上躺著的少女翻了一個身,睡眼惺忪地推開被子,找地板上的鞋子套在腳上。
兩個男孩在牆角聊得投入,一時沒留意到林覓已起床。
待她輕手輕腳地走到面前,陳醒緊張地打住,急急地抬起頭來。啟瀾握住她的手,關心地問:
「覓兒好些了嗎?想吃點什麼?」
「好多了,」她的小臉貼近他的胸膛,摩挲著溫暖的衣襟,「想吃一碗水餃。」
「正好我閑著,先去廚房和面去。」
陳醒說完就開了門。到了門邊還暗暗地朝同伴眨眼。啟瀾猜到他是想換個地方繼續聊,俯身笑著摸了摸她的頭:
「我們難得聚一次,多包幾頓,大家都能吃個夠。」
廚房靠南,有扇小窗戶。白天照進日光,夜晚也能從小小的一方天地窺見深藍夜幕下的星星和月亮。
踏進來時,啟瀾驚訝地看見了牆邊一溜擺放整齊的麵粉和大米袋子,裝盆的雞蛋和腌肉,還有一籃子新鮮的白菜,土豆,大蘿蔔。
陳醒手裡的麵糰已經搓捏得光滑柔軟,扯出大小合適的劑子,忙著擀麵皮。聽到開門聲,就催他快點來。
啟瀾挑了塊肥肉相間的肉,拿了菜刀在案板上切細做餡。
「食材還挺齊全的。」
「克麗絲說得多存點貨,要是天太冷沒法出門,有東西吃就餓不死。」
很快,他們又談起了客棧起火與陸士彬被殺的蹊蹺。由於車裡找出的子彈不帶先前見過的三角符號印記,基本可以排除是何將軍所管的秘密基地的人所為。
至於誰的嫌疑最大,陳醒認定了是洪將軍的手下乾的,因為義子不義,有了殺心,義父就要先發制人。
可是,啟瀾覺得李炎的叔叔既然為了找其下落不惜一趟趟派人南下,怎麼可能侄子的面都沒見著就急著放火,在警察陸續進入火災現場后還當街殺義子呢?
他們又小聲地討論了一陣,也沒得出個明確結論。倒是包了足夠吃三天的餃子。除了放一些煮熟的撈到盤子里,餘下的就擺在院子里凍好了保存。
克麗絲和林覓都很喜歡餃子,邊吃邊讚不絕口。然而啟瀾若有所思地坐著,動了幾下筷子就要出門。
「你還要走?」林覓放了碗,一把拉住他的胳膊,「等天亮了好嗎?」
她說得小心又不舍,換作平時,啟瀾肯定留下。但這一回時間過於緊迫,他嘆了口氣,解釋說自己還是得走。
為了安女朋友的心,就說去外頭找房子:「我們總不能一直待在這裡,碰上房東葉太太回來多不好意思。」
洋妞兒不知情,也被陳醒拉來一起勸。
架不住兩人的好言好語,林覓的耳根一軟,不知不覺就鬆了手。即使萬般不舍也沒勉強留人,只叮囑他儘快回來,注意安全。
啟瀾走到院門外,大步穿行在小巷裡。
夜間的風吹得緊,天空重新落下的雪在月下茫茫一片。一抬頭,就看見了對面街上白天發生過槍擊的地方,此時空無一人。
暗黃的路燈下,放眼看去,地上的那攤血還在。冷風拂過,鼻尖能嗅到腥氣。
雖說董院長手下留了情,陸士彬不過苟存了幾日,終究是以一種殘忍又痛苦的方式暴斃於鬧市。
客棧燒得只剩了一副黑乎乎的架子歪歪斜斜地立著,在嗚嗚的北風裡搖晃,猶如亂葬崗,陰氣森森。
警察明明來過,似乎沒太用心清理現場。有沒有可能是洪將軍得了客棧被燒的消息,懷疑是陸士彬由妒生恨放了火,才派人除掉了他?
短短兩天,就在眼皮底下死了兩個人。申先生是何將軍手裡的蝦兵蟹將,算不上有分量。而陸士彬不一樣,義子自古就是有目的才認的。
或許兩派勢力早就看彼此不順眼,你殺我的小蝦米,我就斬你的大鯉魚?
啟瀾心中的疑惑更深了。一邊低頭走,一邊用眼角餘光警惕地注意周圍的動靜。出了這條街,又是若干的岔路。
其中離他最近的一條岔路連著小衚衕。乍看去,大部分民房都熄了燈。然而耳邊能清晰地聽到裡頭有人在走動。
好奇心驅使他悄悄靠近衚衕口,趕在腳步聲靠近之前躲到了一株粗大的老槐樹後邊。來的是兩個人,說話聲很低,卻十分耳熟。
「阿炎會不會已經」林一堂壓抑著內心的悲痛,眼底儘是悔悟和愧疚。
「不用過於擔心,」黎建華一臉疲憊,嘴上的笑容確是欣慰的,「我今天下午從現場回報館,和主編一同前往警察局,經允許看過了一共三十二份屍檢筆錄。死亡的人里,並沒有年輕的男性。」
「你是說,連茅草這麼小的也沒有嗎?」一堂依舊不放心,問起了李炎的徒弟。
「對,驗屍官填寫的年齡都是二十幾歲到四十的。店裡的掌柜和廚師小二都跑出來了。遇難的都是喝酒吃飯和住宿的客人。」
「我不能坐視不管了。阿炎沒有消息,我們林家也有責任。印刷廠我今日下午正式辭工,辛苦你幫我找到了這份工作糊口。」
建華聽出他話裡有話,嚇得連忙抓緊了一堂的手,不停地搖頭:「你別糊塗啊,阿炎未必有事,你一旦跑出去給警察抓了,那就真是死路一條!」
「我從軍三年,見過打仗死人的場面多了去了。還怕這些飯桶警察?」
一堂說完,從灰色的斗篷下翻出兩把手槍,讓建華又落了一層冷汗。
「單靠小瀾一個人去和敵人打,要耗到猴年馬月去了。我一個軍人,不能坐以待斃。玩槍不在話下。」
聽到林一堂在摯友面前提了自己的名字,啟瀾忽地有種淡淡的欣喜。之前他對自己有多大的成見和矛盾,都翻過去了。
「堂堂,」建華含淚伸出雙手和同伴擁抱,「答應我,凡事不要冒險,為了林家,為了我,也為了我的妹子。」
「採薇是個好姑娘,年後就有機會讀大學了,」一堂深深地嘆了口氣,「我不能耽誤了她。」
建華還想拉著他繼續說話,一堂卻果斷地抽回了手,把一袋錢塞進了他的懷裡。
「老同學,感謝你在我們林家落魄時伸以援手,攢的不多,拿去給採薇上學用。別客氣。」
從小一起長大,建華知道一堂的脾氣。他的話比平時都多,正說明他是有重要的事要交待--因為可能一去不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