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0章 公私難分
第490章 公私難分
不等面前的姑娘開口,他的眼皮打起了架,腦子也昏昏沉沉,瞌睡蟲趕也趕不走。
接二連三的哈欠了冒出來,一次比一次更困。
陳醒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牙齒都遲鈍得挪不動了。
「林小姐,我送你回吧。小瀾有我照顧,沒事。今兒我們都要等到太陽照頭頂了才起床。」
「嗯,好的,辛苦陳兄了。」
明知對方是想儘早將她弄走了完事,林覓應得雲淡風輕,好像方才他沖著她發的火已經不作數了。
這番出乎意料的寬宏大量,陳醒愧疚不已。
人家是君子,自己是小人,畢竟男子漢大丈夫即使受了很大的委屈,也不該統統往一個姑娘身上抱怨吧?
他歉意地跟在她的身後,腳下如同踩著軟綿綿的雲朵,頭重腳輕。
好容易熬到離東邊的房門不到三尺了。
心頭不免有些高興:若是抓得緊,還能趕在天大亮之前爬進被窩裡來一個囫圇覺,也好過一夜無眠。
只是那個裊娜的身影在晨曦中忽然停住,不再往前。
林覓輕輕地咳了一下,轉過身來,把正要開溜的人逮了個正著:
「陳兄,我還有一事相求。」
「啊?!」
被喊住的人大吃一驚,恍然明白:說者無心,聽者有意。那些話,句句都落在了她的心上。不說清,恐怕是不會放他走的。
一雙靈動的眼睛忽地盯住了他,盯得渾身不自在。
姑娘仰起頭,十根白嫩的手指捏緊了衣角。
「你可不可以讓他們不打架?」
每個字都咬得很慢,聲音小得對方豎起耳朵才勉強聽得見。
陳醒怔了怔,面孔有些泛紅,好像是一下子著急上了火。
「咳,打肯定是要打的,」他撓著頭,困惑地瞅著她,「小瀾和姓秦的王八蛋不是鬧著好玩,是敵我之間的決鬥呢。」
「可是,傷了誰.都不好。」
林覓目不轉睛地望著他,眼神里有像火苗一樣的東西在跳動。
她在期待一個爽快的答覆。
「天真無邪的林大小姐,姓秦的是奉了上頭的命令要抓小瀾完成任務,光憑這一條理由,我們就要和他一斗到底。」
「別說小瀾了,就連我,也不會放過一條追著自己咬的狗。」
「秦先生不是壞人,從來沒有做過傷天害理的事,還幫過章大夫和小美姐」
「夠了!」
他朝著她猛地擺了擺手,板著臉抗議:
「姓秦的還不知道你和小瀾的關係,就如此拼得你死我活,要是懂得更多一點,還不對我的兄弟趕盡殺絕啊?」
「不行,」林覓難以置信地搖著頭,「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你們相互殘殺。真正的敵人,不是他。」
「哼,對牛彈琴!」
丟下一句氣話,陳醒頭也不回地跑掉了。
再不跑,他怕自己和林覓會吵架。
一想到這個美麗的女孩子,他就莫名地煩,潛意識裡,恨不得沖著她吼,吼到她想通了為止。
「等等!」
林覓不依不饒地追了上來,把他堵在了門口。
他火了,一肚子情緒在波濤洶湧。
「林小姐,我斗膽問你,姓秦的難道在你心裡比啟瀾還有分量?白瞎了我的兄弟為你豁出命去了。」
「我不管你如何想,」她哭了,「在沒找到我媽媽之前,不要再惹他。好不好?!警察局那邊,他是唯一一個能站在我們這邊的人。」
陳醒啞然。
於公於私,她的話都有一定的道理。
不能讓憤怒擊敗理智。在這一點上,啟瀾和林覓的看法是幾乎一致的。
秦鋒固然有錯在先,但罪不至死,尤其不能死在他們手上。
這個人確實不好對付。抓捕啟瀾算是例行公事,可到了私事這一層,恐怕只會罪加一等--
敵我鬥爭卷進了兒女私情,擺在包青天的開封府也斷不清。
又是一陣洪亮的公雞打鳴。
天亮了不少。
他明知道晨覺泡湯了,嘴上還要找個理由給自己找個台階下:
「抱歉。林小姐還有事嗎?我困得厲害,想回去睡覺了。」
她沒有說一個字,點點頭,獨自往院子中間的樹下走。
小白狗跑來撲她的褲腿,翻跟頭逗她開心。林覓抱著它,總算是止住了眼淚。
清晨,太陽還沒出來。陳醒合衣躺在牆邊,用一件厚襖子把頭蒙上,睡得很香。
床上的人翻了個身,睡眼惺忪地摸了摸枕頭下藏著的兩把手槍。它們還在,硬邦邦的,枕著入眠很不舒服。
烏黑髮亮的槍口圓圓的,一看就貨真價實,造價不菲。
他把手槍藏進書桌下的木箱子里,順手拍了拍褲兜,卻怔住了。
銀鈴鐺不在了。
零碎的記憶飛了出來。
停止了徒勞的翻找。他摸著腦袋恍然記起,昨夜是自己親手將它穿在繩子上,再套進秦鋒的脖子。
「我怎可做出這種荒唐事來?」
被平白無故罵作膽小鬼,啟瀾自然是不服。
趁機奪了對方的手槍,居然還不解氣,非要拿著口袋裡的狗鈴鐺出來給情敵吊脖子上,雪恥。
啟瀾也弄不明白自己當時是不是意氣用事。他平時一直心胸寬廣,不與人爭鬥。
曾幾何時,小書生本人沒少挨林一堂和李炎的罵。
他們一度對他懷有很深的偏見,瞧不順眼,每次見了面盡找難聽的話來奚落他。
完全不生氣是假的,聖人也做不到如此隱忍。但從未往心裡去,一笑一忍就過去了。
如今在情敵面前,他氣頭上就有些發昏了。繳槍了還不算,非要以牙還牙,把對方的譏諷給懟回去。
清醒過來,有些後悔。這鈴鐺原本是一對,一隻大的,一隻小的。是兩個多月前,林覓送的禮物。
這份禮物在當時看來有些難以接受。她說了,他和小白狗各一隻。
小白狗戴了也就罷了,動物不挑剔。
可他一個大小夥子,脖子上掛個鈴鐺怪怪的,還不如一直揣在兜里。
夜裡秦鋒嘲笑他膽小如鼠,一時怒上心頭。
捆個鈴鐺套脖子上,就是要以牙還牙:好歹得讓對方明白自己是一條不辨是非的狗,也好不到哪裡去。
窗前有了一道陽光。
啟瀾打開窗栓,探頭一瞧,院子里空無一人。低頭看了看手錶,已經上午八點了。
有風順著廚房一路吹來。
若是裡頭有人生火,必然會聞到一股溫暖的柴草和食物的氣味。此時撲面而來的,僅僅是冷冷的空氣。
他有些納悶,輕輕地推門出去看個究竟。
才走了不到十步,就聽到有輕微的聲響。牆頭上瞬間就躍下一個人影來。
親愛的讀者們,端午安康,感謝你們陪伴我,鼓勵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