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只是江南地區河水暴漲,這段時間京河裡的水位也上漲不少,京城碼頭上的船隻不敢出行,也是好幾天沒有外面的船隻靠岸了。
又是連續下了兩天雨,京中好幾條道都被地下水堵住了,連日來城衛軍都在疏通京中的底下水道,直到三日後雨停,這蔓延上來的水才回落入地底下。
而此時江南河水更是暴漲,一些小河堤扛不住,那夜晚的某個瞬間就猶如泡沫一樣,嘭地一下,河水沖斷了河堤。
張濤可謂比以前老了好幾歲不止,幸好他沒有像以前的大人那樣瞞著不報,而是早早通知了各地,讓百姓做好撤離準備。
當然就算是他準備工作做得太到位,淹沒的一大片地方依舊是死了好些人,牲畜更是被洪水沖走,屍體到處橫陳。
這事三天後,長平帝就已得知,因為太嚴重了,他打算派人去賑災,人選從四個兒子當中選擇。
次日早朝,長平帝提出這個問題,大部分大臣縮了回去,但是好歹還有一部分大臣毛遂自薦,他的目光落在四個兒子身上。
襄郡王和恭郡王頓時覺得父皇目光太有壓力了,兩人都認為這次的事情鐵定輪到他們倆,卻不想下一瞬間皇上說道:「老五、老七你們跟著去賑災!」
恭郡王和昭郡王出列回應:「是,兒臣遵旨!」
選定了兩位皇子和幾位大臣,長平帝還派遣了太醫院一半的太醫,還徵兆了京中一大部分大夫,其中林暖赫然在其列。
艾草和林海、賈敏事先不知情,還是林暖急匆匆從外面跑回來說她剛才在官府報了名,這次跟著一起去江南賑災。
林海那臉色馬上就拉了下來,有心想說,你一個女孩子混在男人堆里幹什麼?家裡並未阻止她看病,竟然還要跑那麼遠?
賈敏也是憂心,這個小姑子的婚姻問題都成老大難了,也不知她與婁護衛到底怎麼回事,像季護衛和應護衛都當爹了,這兩人還無動於衷。
艾草上下打量了一番林暖,蹙眉問道:「一定要去么?」
林暖掰著手指頭,垂著頭乖乖地道:「我的醫術進入瓶頸期了,京城這裡普通的病症已經沒法讓我提升醫術,我應該見識更多的病症,醫術才能提高。」
「既然你要去,叔母也不會阻攔你,不過記得保護好自己,別讓自己被傳染上了。」艾草不預干涉林暖的事情,她在這裡可以活很久,林暖在她的庇護下,不管成親與否都能隨心所欲。
林暖咧嘴一笑,果然叔母是最好的,她抱著艾草的胳膊搖晃了一下,艾草難得看到她撒嬌。
林海一陣苦笑,搖了搖頭,把一些莫名的思緒搖出腦袋。賈敏心裡嘀咕,到底婆婆是如何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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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進入六月份,今年的天氣不是很熱,又掛心著天下大事,皇宮沒有傳來任何有關長平帝要出京避暑的消息。
江南的消息不斷地傳進京城,京中人家不管是作秀還是真的有善心都為災區祈福,這陣子寺廟的香火格外地旺盛,榮府也隨大流捐獻了一筆香油錢。
賈赦這段時間並未怎麼關注江南的事情,他,或者說刑部所有官員都被禮部左侍郎死亡一事牽住了視線。
因為當初報官的是那處宅子的人,換句話說是那處宅子的妓/綵球為防被禮部左侍郎一家暗害而選擇的報官。
事實證明,她們的選擇是沒錯的。
禮部左侍郎姓鄭,若是不報官,那處宅院的所有人只怕都會被鄭家清理了。這下子報官之後,鄭家顏面大失,尤其是鄭夫人,她與人交際時,可是以她夫君對她如終如一為驕傲點的,事實證明,她活在鄭侍郎的欺騙中。
當然這也是鄭夫人管制著鄭大人,而鄭侍郎表面上做出愛妻的假象。
因為鄭大人是寒門出身,攀上當年會試坐師之後,娶了坐師的女兒,這就導致他一輩子活在吃軟飯的陰影里。
刑部接手案件之後,查了十來天,翻來覆去地詢問宅子里的數十人,也召了宅院的主人問話,也詢問了那晚出現在宅子里的十多位官員,有些人在宵禁之前就回家了,不過有五六個人留宿在那處宅院,其中包括鄭侍郎。
仵作驗屍,最後得出的結果是鄭侍郎春/葯吃過量了,精氣泄得太過,一口氣沒提上來,就這麼去了。仵作還說,鄭侍郎年紀大了,本就不如年輕人,吃點春/葯壯陽也未嘗不可,只是他吃的春/藥劑量一直沒減少,有時候劑量還會增多,當精氣泄得過量,就帶走了人的生氣,他不死誰死?
只是鄭家一直不依不饒,要把宅子里所有的男女都賜死,當然鄭家沒有賜死的權利,只是他們一心要把宅子里的男女弄死,雖然暗娼身份低賤,但是其實她們不是奴僕,鄭家沒有資格處死她們。
今日,刑部終於結案,半下午左右,放了那些人,而那些人不敢呆在京中,從刑部離開,就立即逃離了京城。
這會,離著京城十里遠,十來個穿著粗布麻衣的男女站在一條岔道口。
「紅姐,我們走吧。」被稱作紅姐的女人回頭看了一眼來的路,她這次上京的目的達成,以後她該去過全新的人生了。
「走吧,以後再也不來京城了。」一群人就在此地分道揚鑣,與紅姐一起走的人只有兩對男女。
賈赦把這件案子說與母親聽,他們審問了好久,也多方面查探,確實沒發現有人與鄭侍郎有仇有怨,而春/葯確實是鄭侍郎自己吃的,許多人都可以作證。
紅葉聽了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不過她問了一句:「鄭侍郎在考中進士之前不年輕了吧?他在老家娶妻生子了嗎?」
賈赦想了想搖頭:「大家都說沒有,就連跟從鄭侍郎多年的老僕也說沒有。」
「即是如此,那我也想不出來他殺的動機,所以估摸著還真是自作孽不可活。」紅葉也是搖了搖頭。
賈赦也不追究了,反正都結案了,那處宅子里的所有人都已經放走了,而且他們為了怕鄭家報復,直接離開京城了。
翌日,賈赦休沐,他見了宋老闆,從宋老闆那裡取得自己這次的分紅,足足有五十萬兩。
宋老闆腆著笑道:「侯爺,您看今年還能走一趟,您打算投出多少?」他的目光落在賈赦的衣袖裡,那裡賈赦剛把銀票收了進去。
賈赦點了點頭:「你打算什麼啟程?我回府商量一下。」這銀票總要讓賈政和王氏看到,而又要投出多少,也是要大家商量的。
宋老闆雙眼發亮:「十日之後,不過侯爺也知道,在下還要採買貨物……」
賈赦擺擺手:「知道了,過兩天就給你。」
這第一次做生意成功了,中間的彎彎繞繞也都熟悉了,大家也都放心了,這第二次生意自然是義不容辭的一件事情,林海是親自出面的,昭郡王不在京城,是他的下屬出面的。
宋老闆現在心底踏實了,投靠了皇子,又有權貴在中間周旋,以後他做生意再也不怕被人擠壓了。
晚上,吃過晚飯,賈赦把五十萬兩的銀票拿出來,說明是這次出海生意賺的錢,他打算今年一次性還清戶部的欠賬。
賈政和王氏沒有意見,紅葉更沒有意見,這錢如何支配就由他們兄弟二人做主。
「堂兄不在京,我會與他說一聲,只是這一次做生意,要不要讓堂兄參一股?」賈赦有些猶豫地道,第一次是因為不確定,所以沒敢告訴賈敬,現在第二次了,總要告訴他一聲。
紅葉點了點頭:「敬兒不在家,侄媳婦只怕不敢做主,明兒靜姝去寧府告訴徐氏一聲,看她怎麼說。若是她能做主,咱們就一起做,要是她做不了主,要等敬兒回來也行。」
張氏點頭應承了,她想徐氏不會自作主張的。
接下來的時間,賈赦抽空去戶部還錢,清了榮府剩餘的欠賬,他覺得無債一身輕。
就這樣日子按部就班地過著,江南那邊一會壞消息傳進京城,一會好消息傳進京城,但是到六月下旬,都是好消息了。
災后的疫情被控制住,死的人數並不是很多,而洪水已經退去,大部分災民都在官府的安置下回鄉安頓。
隨著恭郡王、昭郡王和幾位大臣回京,這件連綿半年的重大事情落幕,剩下的災后重建工作就是當地官員的事情了。
張濤欲哭無淚,他很想回京,然而皇上給他的旨意是讓他把沖毀的河堤重新修建起來,而且是保質保量,若是有質量問題,皇上唯他是問!
林家,艾草聽說大部分太醫都跟隨著大部隊回京了,被徵調的民間大夫也都跟著回京,但是就是沒有林暖。
艾草頓時被那丫頭氣笑了,那丫頭還託人帶了信,她過一段時間回京。而艾草有理由懷疑那丫頭是不是生病了?或者身體不好,不敢讓回京讓她知道?
不過艾草也無暇顧及她,她這段時間天天晚上跑去找紅葉,因為紅葉快突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