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太醫開的方子,遵照紅葉的要求,並未用藥補,而是食補。用藥調養則是在葯浴方面,每三天給賈瑚用一次葯浴,還有配合著五禽戲。
作為太醫院的太醫,面對著整個天下最複雜的地方,這些太醫都是滑不溜秋的,一般若是病人或者病人家屬不合作,太醫開的藥方都非常保守,當然這藥方也有用,只要持續用上了十年八年,遵照醫囑,也能養好身體。當然前提是中間別出什麼岔子。
晚上,榮禧堂,榮府的主子一起用晚飯。
賈瑚面前的飯菜都是紅葉讓廚房分開做的,還原了菜肴的原汁原味,而且又是特別清淡的,又賈瑚今日心情好,他面前的三疊小碗中的菜肴,都被他興緻勃勃地吃光了。
賈珠面前的飯菜也是特意做出來的,不過因為府中在守孝,所以桌子上並未有葷菜,一頓兩頓還行,紅葉琢磨著三年下來,大人受得了,孩子肯定受不了。
所以牛奶、羊奶該大幅度提上日程了,總不能不能吃肉,還不能喝奶嗎?
張氏作為孕婦,飯菜也是特別的,唯有紅葉和王氏的飯菜是一樣的,食不言寢不語,飯廳里大家都很安靜地用飯。
晚飯結束之後,轉移到正堂,紅葉才向張氏說道:「老大家的,瑚兒的身體調養,我已經請太醫開了方子,以後瑚兒的事情,你不明白的地方,你可以來問我,但是不要亂插手。以前你養瑚兒都是從精心中養,只是治標不治本,我這次是要徹底養好瑚兒的身體,把根兒拔出。」
不懂醫術的閨閣婦人,只以為把所有好東西都往病人身上灌,就能養好身體,那是不對的,殊不知虛不受補。
張氏立即站了起來,有些慌裡慌張,她想反對來著,明明瑚兒的身體她養得很好,國公爺去世辦喪事這樣勞累都沒有生病,可見她的調養是有效的,哪裡不對?
紅葉擺擺手:「老大家的,你現在肚子里還有一個,你的身體也不太好,切記多思多慮。你對瑚兒的母愛之心是毋庸置疑的,只是按照以前的調養方法,什麼人蔘何首烏等等這些東西,瑚兒身體虛不受補,以後會受不住的。瑚兒是我孫子,我不會害他的。」
賈瑚拉著張氏的手,笑得很可愛地道:「母親,你別擔心,我會好好的。黃太醫爺爺說按照這種方法,我最遲兩年就可以跟著先生學習了。」
張氏心裡緊了緊,她是知道兒子對上學有多麼渴望,只是她不敢讓他勞累,每日若是天氣好,她就教他多認幾個字,天氣不好,就讓兒子在屋裡好好休息,不過她懷孕之後,精神也不是很好,在教導兒子上面,便有多少懈怠。
「好,瑚兒會好的。」
紅葉示意琉璃把太醫開的方子拿給張氏看,她則問翡翠:「下午吩咐賴管家讓莊子上送兩三頭產奶的母牛,可有什麼結果?」
翡翠從她身後站到側邊:「賴管家已經安排下去了,只是最近的莊子都在京城郊外,而且還得一一詢問,所以最遲明日下午會送到。」
紅葉頷首:「既然如此,你和琉璃幫我留意。送來了,立即稟報我。」
翡翠屈身一禮應了,然後又站到紅葉的身後去了。紅葉想著晚飯也有快兩刻鐘了,便開始讓賈瑚按照黃太醫說的那樣開始運動,雜亂無章也好,五禽戲也好,總之讓賈瑚動起來。
王氏癟了癟嘴,心道病秧子就是病秧子,有錢難買胎里養,怎麼可能痊癒得了?她一個沒看住,賈珠看哥哥手腳動來動去,好像很好玩的樣子,猛地也衝到了正堂中間,模仿著賈瑚,小手小腳動了起來,不過他沒模仿到位,顯得有幾分張牙舞爪。
紅葉拍手錶揚:「瑚兒做得很好,珠兒很聰明。」誇讚了兩個孫子,紅葉撇了一眼王氏,說道:「老二家的,以後可注意了,不許拘著珠兒,讓他該走路走路,想怎麼玩就怎麼玩。生命在於運動,好好的身體不多動動,豈不是成了廢物?」
不管王氏心裡怎麼想的,反正面上她恭敬地答應了,「好的,老太太,兒媳謹遵您的教導。」
「奶嬤嬤和丫鬟是伺候小少爺的,不是來享福的,更不能替主子下命令,只有下人聽主子命令的,這點也要記住。」紅葉掃視了一眼屋內當背景板的一群伺候的下人,尤其是蘇嬤嬤和李嬤嬤,頗為有種兩股戰戰的感覺。
張氏和王氏的目光也一下子落在了伺候賈瑚和賈珠的下人身上,至於想什麼,紅葉也懶得計較。
賈瑚全心全意放在做動作上,感覺呼吸粗重起來,渾身又開始冒熱汗,他便開始放慢動作,直到最後完全停了下來。
紅葉笑道:「瑚兒做得很好。」然後讓人給賈瑚擦汗,喂他喝了水,又見天色已經黑了下來,紅葉便開始打發兒媳婦和孫子回各院休息。
至於賈瑚的葯浴,現在準備還不夠齊全,紅葉不敢貿貿然行動,便放在明晚了。
一連幾天,紅葉都在管理府中府務和陪孫子鍛煉中度過,經過三次的葯浴,又賈瑚每日在她監督下鍛煉,賈瑚的狀況明眼裡都看得出來,真的在往好的方向發展。
今日是黃太醫回診的時間,望聞問切,黃太醫只看了一眼賈瑚,就知道老太太是真的按照他的吩咐在做。
「國公夫人安好。」黃太醫向紅葉施禮,「看來老夫人確實在認真按照老朽的吩咐在做,小公子的面色比上次好了不少,老朽很欣慰。」
紅葉很是客氣地道:「我們又不懂醫術,自然是要謹遵醫囑做。」
雙方你來我回客氣了一番,黃太醫便為賈瑚診脈,當然不只是診脈,望聞問切都做了個遍。
張氏每天都看著兒子,這十日的變化,她自然也看在眼裡,如此現在她心裡提著的石頭也終於落了地。
###
榮國府在紅葉的坐鎮下,現在很是平靜,外面的牛鬼蛇神也不好在人家孝期做什麼。有小心思的王氏摸不準婆婆的脈絡,也只得潛伏起來,想著等賈政回府之後再說,想必有疼愛的二兒子在身邊孝順,老太太的心思會比較好猜。
王氏念叨的賈政,他和大哥賈赦正站在船頭,遙望前方出現的建築物,兩人都有差點熱淚盈眶。
在船上的這些日子,賈赦和賈政每天天亮要給自己老爹燒紙上香,然後就坐在棺材前開始抄孝經,每日十五遍,雷打不動。
這會賈赦和賈政的儀容可不算好,兩人都是鬍子拉碴,眼皮耷拉著,本來抄寫孝經沒什麼為難的,但是大鳳律例和其他書籍讓賈赦和賈政都很頭疼。
紅葉給賈赦準備的書籍,除了大鳳律例和孝經,還有風雅藝術的,詩篇和古董鑒賞等等,還有地理雜記和民間趣聞雜談之類的。
賈政嘛,他則懷疑是不是母親拿錯了書籍,為何有三字經百家姓千字文等等,這些他可早就學過了,他自認為學的還不錯。至於地理雜記之類的,不是他的愛好,他寧願看大鳳律例和啟蒙書籍。
賈家在金陵的族人早就接到消息,這些日子碼頭天天有人守著,這不碼頭一個鬍子很長的管家帶著兩個小廝,遠遠地看著喪船,立即讓一個小廝跑回去報信。
賈家的族地自然不是在金陵城中,還在城外五十里的地方。那片區附近都是賈家的土地,有榮寧兩府買的祭田,也有賈家其他人的田地等等,總之賈家在這方圓是霸主,靠著榮寧兩府,金陵城中的知府和各縣縣令都得給賈家幾分面子,捧得賈家族人都開始飄飄然了。
現在金陵這邊的賈家族人一共有五房,輩分最長的也就賈代善賈代化這個輩分的,當然五房長輩也就只有三人還在世,分別是賈赦賈政需要稱呼的二伯父、四伯父、五伯父,賈代化行六,賈代善行七,賈代儒行八,賈代化有兩個弟弟,一嫡一庶分別行九和十,可惜他們更早就已死亡,當然各自還是留下了子嗣的,依靠著榮寧兩府生活。
最初只有五房人,但是現在細分下來,人口可就多了。賈赦和賈政又不是族長,所以老家這些族人好些他們還真認不出來。
甭管認不認得出來,在賈赦賈政到后的兩天內,賈代善被葬進了賈家祖墳。下葬那一天,賈赦賈政燒給了他們爹厚厚一摞孝經,哭得凄慘無比,真是聽者傷心聞著流淚。
賈赦賈政安全到達金陵,大管家林業就把消息傳回京中了。信中按照紅葉的吩咐詳細寫了這一路賈赦賈政的所作所為,兩人確實稱得上大孝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