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1章 心痛，十五年前他就已經死了
第091章 心痛，十五年前他就已經死了
車子停在月光傾城的門口，雲秀娥下車進了大廳，在服務員的帶領下找到了歐陽嵐的包廂。
她推門進去，包廂里安靜的很，只是歐陽嵐面無表情的呆坐在角落，手裡拿著明晃晃的高腳杯，桌子上還放著一瓶開了的Turning~Leaf。
聽到了腳步聲，歐陽嵐淡然側頭，見到來人時有一刻的詫異，卻是沒有說話的倒了杯Turning~Leaf，閉著眼睛一口乾完，喉間一陣酸澀。
雲秀娥沒見這樣的女兒，只覺得這樣的歐陽嵐是陌生的，從骨子裡散發出冷血的氣息連她都驚到了，究竟什麼讓她變成今日這樣了？
安靜了很久，雲秀娥沉默不下去，急於弄清楚事情的緣由，「嵐嵐，你今天到底是怎麼啦？你不該那麼衝動在公司里對著他動手的，這無論對你還是對公司，影響都不好。」
彷彿沒有聽見一般，歐陽嵐又倒了杯紅酒，淡淡的回答，「這件事我自己會處理好，您就別管了。」
說起方才的事情，本來心裡就有氣，連看也不願再看雲秀娥一眼，獨自坐在角落裡晃著高腳杯里的紅色液體。
母女倆相依為命，最信任最依賴的當屬雲秀娥無疑，這二十多年來，歐陽嵐也算是很聽雲秀娥的話，大小事情上幾乎都沒有起過什麼爭執，唯獨這一次。
見一向疼愛自己的母親突然偏向了仇人，心裡自然咽不下這口氣，對雲秀娥的態度也是很冷淡。
雲秀娥知道她的委屈，坐了過來，左手搭著她的肩，勸解道：「嵐嵐，我知道你心裡有氣，也知道你並不見到他，可今天你不該當眾對他出手。怎麼說，他也是你爹地，當兒女的這麼對待父親，是有違道德倫理的。」
歐陽嵐受傷的看向雲秀娥，唇角勾著譏諷的冷笑，「道德？倫理？我趕他出去違背了道德，他拋妻棄女就不違背了是吧？」
「媽咪，他到底給你灌了什麼迷湯？你要這麼幫著他說話？是不是他逼你的？你告訴我啊，告訴我啊！」歐陽嵐的情緒突然變得激動，抓住她的肩膀逼問著，像是在發泄。
見歐陽嵐又激動起來，雲秀娥的聲音小了不少，卻是一直低著頭，「嵐嵐，嵐嵐，沒有人逼我，也沒有人給我灌迷湯，你別想多了。」
「我想多了？」歐陽嵐冷笑無聲，盯著雲秀娥看了好一會兒，難過的灌完了那杯紅酒，「是啊，是我想多了，都是我想多了！」說著又倒了一杯。
「別喝了嵐嵐，別喝了！」見她一個勁兒的灌酒，雲秀娥心疼不已，卻怎麼也搶不走她的杯子，只能用言辭相勸。
幾杯過後，歐陽嵐喝得太猛，一下子就嗆到了，咳得臉色通紅，雲秀娥這會兒真的急了，忙拍著她的背，「叫你別喝別喝，你偏偏不聽，有沒有嗆到？」
還懂得關心她，這是不是說明她還沒有完全糊塗，歐陽嵐抬頭看著她，像是在乞求，「媽咪，如果真的是為了我好，就不要跟那個男人再有任何來往。無論如何，我都不會原諒他的！」
看著女兒傷成這樣，雲秀娥很是心痛，小心翼翼的問道：「就那麼恨嗎？恨到他誠心認錯你也放不下？」
「誠心認錯？」歐陽嵐冷哼，「早知道如此，何必當初？如果他沒有害得雲家家破人亡，如果他能聽你的呼喚，如果他能讓你病好了再走了，這一切就不會變成今天這樣了！媽咪，這十五年來的傷，這十五年來的痛，沒人的體會比我更加深刻，我為什麼那麼恨他，你永遠都不會明白的！」
「十五年前，他有本事拋棄我，在我心裡留下不可能癒合的傷疤，就該想到今天！我曾經的痛，你不會了解，別以為他認錯就可以將以往的恩怨一筆勾銷，這只是開始，以後我會讓他更痛！」
「我會千萬倍的，將我曾經的痛加諸歐陽一家的身上！」
狠絕、冷情，為什麼孩子會變得這樣？雲秀娥深深的後悔，聲音哽咽著，「嵐嵐……」
「夠了！不要再說了，我不想聽！」低吼了一聲，歐陽嵐擦了擦眼角的淚，倔強的背身過去，不願意再面對，也無力再面對。
只在這時，包廂的門響起，「咚咚……」
「誰啊？」雲秀娥起身過去開門，入目正好是歐陽鐸，他一臉歉意的站在門口。
回望一眼背身的女兒，雲秀娥急忙拉著他躲開，順手關上了門，「你來這裡幹什麼？」
「我來看看嵐嵐。」歐陽鐸瞥了一眼包廂，問道：「她怎麼樣了？」
「還能怎樣？不願意麵對，更加不想見到你。你說你們父女倆上輩子是結了什麼深仇大恨了？」
雲秀娥也覺得力不從心了，原本還以為上次在公園之所以有那樣的舉動只是因為她一時的衝動，可回來都這麼長時間了，她這做母親也有意無意提了好幾次，誰知道她的恨竟然那麼的深，一見面就水火不形容了！
聞言，歐陽鐸悲傷的垂眸，「都是我的錯。只是，往事不堪回首，現在也只能讓她慢慢放下了。」
或許他是真的知錯了，真的想要女兒回家吧？
雲秀娥暗暗猜測著，無奈的嘆了口氣，對歐陽鐸說道：「以後你還是盡量避開她吧，免得她見了你又做出什麼事情來。今天這麼一鬧，她心情也不好，但願她能早點走出來。何況當時有那麼多媒體，只怕雲氏受到的影響不小，我也該好好想個處理的方法。」
見前妻的態度也淡淡的，歐陽鐸忙拉住她的手，承諾道：「需要幫忙的儘管開口，畢竟是我欠了你們。」
想到女兒不喜歡自己跟他再有什麼，雲秀娥忙抽回自己的手，推辭著，「不用了，這點小事我還可以。」
歐陽鐸眼色暗了暗，面上一抹苦笑，「你還是這麼跟我見外。」
雲秀娥扭過頭去，淡淡的說道：「嵐嵐需要時間，我也需要。」
「小娥，這麼多年了，你還是不肯原諒我嗎？」歐陽鐸突然伸手抱緊她。
雲秀娥不適應的推了推，「你別這樣，嵐嵐在裡面呢。」
「她不會出來的，讓我抱抱。」歐陽鐸將她抱得更緊了，低聲在她耳邊說道：「這些年來我都很後悔，你離開了我才看清了自己的心，我心裡是有你的。小娥，相信我！」
「你沒有騙我？」到底還是硬不下心腸，雲秀娥疑惑的抬頭。
歐陽鐸鬆開她一點點，看著她的眼睛，「我怎麼會騙你呢？我已經很後悔了，也騙不起你了。」
雲秀娥心裡暖了暖，主動伸出手抱在他身後，「我知道，你先回去吧。」
「小娥，你要勸勸嵐嵐，從小她最怕下水了，現在卻要跟韓幼熙比賽冬泳，她不是自討苦吃嗎？如果她願意，我可以放棄和韓幼熙的合作機會的，她完全沒有必要強迫自己去比賽啊。」
雲秀娥忽的抬頭，「你說什麼？嵐嵐要跟人家比賽游水？」
歐陽鐸驚訝的看著她，反問道：「是啊，怎麼小嵐沒告訴你嗎？」
雲秀娥搖搖頭，「她提都沒跟我提過。」
看來這麼多年了，她是一點都不了解這孩子，到底還是個不合格的母親啊！
「小娥，不是我多嘴，嵐嵐的情況你也知道，從小就怕水，那次還差點……」歐陽鐸適時打住，轉而說道：「我說什麼她是聽不進去的，你勸勸好點。」
「勸什麼？」
這時候，歐陽嵐剛好推開了包廂的門，抬眸看見兩人抱在一起，情緒更加激動了，只見她三步並兩步跨過來，將雲秀娥拉到自己身邊，惡狠狠的警告，「歐陽鐸，我警告你，休想打我媽咪的主意！」
「嵐嵐，你誤會了，我們……」
「誤會？我誤會什麼了？我親眼看到他對你動手動腳的，這也是誤會嗎？」歐陽嵐很激動，也沒等雲秀娥把話說完，就打斷了，「還有，你剛才跟我媽咪說了什麼？你叫她勸我什麼？」
雲秀娥記起來，拉著歐陽嵐說道：「你爹地說你要跟韓幼熙比賽游水，這是真的嗎？」
呵呵，真是好笑啊，他竟然連這一招都用上了！
歐陽嵐乾脆大方承認，點頭，「是啊，怎麼？歐陽先生是害怕我贏了比賽，破壞你的人生大計是吧？」
歐陽鐸心顫一下，「你從小怕水，這樣做對你有什麼好處？為了報復爹地你連自己的安全也不考慮了嗎？」
安全？歐陽嵐譏笑，「歐陽鐸，你別一口一個爹地行嗎？你知不知道你這假惺惺的模樣讓我很噁心！」
又是這一副嘴臉，很多年前也是這副嘴臉，他就不覺得噁心了自個兒嗎？
歐陽鐸沉默下來，看了看對自己憤恨至極的歐陽嵐，又看了看夾在中間為難的雲秀娥，一言不發。
剛才還信誓旦旦的對她母親說著什麼，她在裡面可都聽見了，現在沉默算是怎麼回事？
「怎麼？我說錯你了？」歐陽嵐踩著讓人頭皮發麻的步子一步步靠近，口吻冰冷至極，對他更是陣陣冷嘲熱諷，「你今天跑到雲氏去，設計讓我對你動手，還假惺惺的說什麼叫我原諒，這一切都是你早就安排好的！現在又跑到這裡來蠱惑媽咪勸我放棄比賽，歐陽鐸，你以為就你那點齷蹉的想法，我猜不到是吧？你以為我歐陽嵐就這麼點能耐是吧？」
「你不是要跟別的女人結婚嗎？你不是讓我們自生自滅嗎？現在好了，我們活得風生水起，怎麼你看不過眼了，想盡辦法來破壞我們的平靜了？」歐陽嵐憤恨難當的指著他，眸子危險的眯起，「歐陽鐸，這是最後一次警告，如果你再敢惹我，我保證你連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死的！」
「嵐嵐！他是你爹地！他是你爹地不是別人！你怎麼可以這樣跟他說話？」雲秀娥再也聽不下去，忙拉住她怒斥道。
「爹地？」歐陽嵐笑出了淚，如果說這是笑話，那這就是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話，「呵呵~~爹地？媽咪，十五年前，那個疼我愛我的爹地就死了！十五年前他已經死了！死了！再也回不來了！站在的我面前這個，他連禽獸都不如！他禽獸不如！」
歐陽嵐嘶吼著，下一刻，「啪」的一聲響起，她的臉頰火辣辣的疼。
片刻，雲秀娥的手顫抖著，不相信看看自己揚起的手，目光獃滯的看看捂住臉頰默默落淚的歐陽嵐。
她剛才做了什麼？
她剛才竟然打了她？她竟然打了她？
歐陽鐸也在那一刻愣住了，他想過事情會鬧成這樣子，也沒想到前妻會那麼衝動的打了她。
「媽咪，你打我？」淚無聲的落下，歐陽嵐悲傷絕望，連頭也不願意再抬起，單手捂著臉上的傷痕，卻發現怎麼也無法掩住心裡那道被撕裂的傷疤，半晌，她漠然的抬起紅腫的臉，「你竟然為了害得你家破人亡的男人打我？」
臉上的掌印清晰可見，她苦笑著，淚從眼角滑落，良久才睜開眼睛，平靜的看著雲秀娥，語氣更是平靜的可怕，「我再取鬧，再惡言罵他，都是他的錯，現在你為他，打我？到底在你心裡，是他重要，還是我重要？」
心，真的好痛，痛得無法呼吸了。
從來沒有這麼痛過，親人的背叛，是永遠不誤磨平的痛，無法承受！
「嵐嵐，對不起，我……」雲秀娥後悔剛才的舉動，一臉歉意，伸手想摸摸她的臉，聲音顫抖著，「是不是打疼你了？」
「我懂了，我懂了……」歐陽嵐猛地甩開她的手，似懂非懂的點頭，笑著笑著又哭了，「好，你要回去，你自己回去好了，你自己回去好了！」
最後一聲怒吼，她心痛的步步後退，身影悲戚的離開，那背影，落寞，傷心，絕望，令人心疼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