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9.所愛隔山海(九)
原本坐在辦公室門外等候的子衿,剛掏出手機回了幾條信息。
一抬眸,怎麼都沒有想到會遇到徐清揚,更沒有想到他會走到她的面前然後二話不說就將她扛到肩頭上。
一切發生的太過突然,子衿還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男人已經將她扛到肩頭,大步流星的往外走。
男人的動作說粗魯不算粗魯,可說溫柔也不算溫柔,子衿感覺大腦充血了好一會兒,才遲鈍的反應過來償。
周圍人來人往,她開始不停的掙扎,並且十分莫名其妙的喊道:「你幹什麼放我下來!」
可是男人似乎是怔了神一樣,步履不停,對她的呼喊更是充耳不聞。
被這樣倒著扛在男人的肩頭,子衿的臉變得有些漲紅,她一惱,加之難受的氣血不暢下,直接動手去拍打男人了。
也不理會對方是什麼上尉了。
然而並沒有什麼用,男人還是一樣,無動於衷,只管著一直走。
直到,直到身後傳來一道壓抑和略帶一絲沙啞的男音——「徐上尉這是做什麼?」
男人停住了。
聽見熟悉的男音,子衿也終於鬆了一口氣,男人剛剛走路的步伐太快,她現在只感覺胃裡翻江倒海,特別難受。
席琛又黑又沉的眸子掃了一眼被男人扛在肩上的子衿,眼底暗潮洶湧。
邵言在他的身後,看到這一幕瞳仁有一閃而過的錯愕。
她也沒有想到,會在這裡遇到徐清揚。
更沒有想到他會做出如此喪失理智的行為。
這頭,席琛已經提步,一步又一步,緩慢的走過去,走廊上,圍了幾個看熱鬧的人。
而他仿若未見,步伐沉而穩,聲線低低沉沉:「徐上尉想帶我太太去哪?」
太太兩個字,令圍觀的人臉色大變,皆是震驚。
徐清揚轉過身,臉色十分難看,他動了動唇,說:「抱歉,事出緊急,需要耽誤你太太幾分鐘。」
席琛笑了,可是笑意絲毫未達眼底:「那有話好好說,把人先放下來。」
男人不知在想什麼,遲遲沒有動作。
席琛停住腳步,看著眼前的男人,平靜的說:「徐上尉,你女人不見了,帶走我太太有什麼用呢?」
徐清揚冷下臉,嗓音帶著一絲風寒:「她是最後一個見到小西的人。」
聽了這麼久,子衿才後知後覺的從他們的對話語句中總結出了徐清揚如此反常的原因。
顧惜西不見了。
思及此,子衿心頭咯噔跳了一下。
她突然想起了那天,顧惜西無意和她提及說要去國外散心。
她真的走了。
而且,沒有跟任何人打過招呼,那顧子默呢,他現在一定急的發狂了。
席琛聽了他的話,菲薄的唇盪起了一抹涼涼的弧度,「見過就一定知道么?」
停頓了一下,他繼續說:「顧惜西不見了你不反思還跑來拐走別人的老婆,徐上尉,做人可以偶爾犯蠢,但也不能那麼蠢。」
徐清揚的臉色一下子難看到了極致,「席琛,你這話什麼意思?」
席琛的目光停留在女人的身上,眸子深沉如潭水,他掀了掀唇,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只吐出了四個字:「把人放下。」
男人的聲音如隆冬的風一樣,呼嘯而過。
氣氛一下子抵達到了劍拔弩張的地步。
邵言皺了皺眉,真的擔心他們會打起來。
論身手,兩人要真的打起來了,徐清揚的勝算肯定會高一點點,畢竟是軍人,又成天處在槍林彈雨中,席琛就算不會被打倒,也多少會吃點虧。
徐清揚沉著臉,正視男人清冷的眸子,其實,他說的沒有錯。
顧惜西不見了,他就是帶走宋子衿也沒有用,依照那女人的性格,要真想離開,她是絕對不會告訴任何人她的蹤跡的。
可是,從她不見到現在,他能找的地方都找了,只差沒把整個A市翻個底朝天了,就是仍然不見一絲的希望。
所以,所以他才會一時腦熱,將一點殘存的希望寄托在了宋子衿的身上。
事實證明,他不過是在做無用功。
男人的眸子有流星隕落的痕迹,他將女人放了下來,態度誠懇:「抱歉,宋小姐。」
子衿見他這副模樣,就是想罵人,也罵不出了。
她揉了下肚子,走到席琛的身旁,看著徐清揚,抿唇,說:「徐先生,顧小姐或許只是出去散散心而已,很快就會回來了。」
聞言,男人的眸子簇然一亮,他飛快的看向子衿,語氣有些急切:「你怎麼會知道?」
子衿想了想,說:「直覺。」
兩個字,令徐清揚臉色一僵,沒有任何依據,只是直覺。
也就是說,那女人,會回來,也有可能,永遠不會回來了。
想到顧惜西有一天會消失在他的世界里,他的心臟就像是被人用力的撕扯一樣,每次呼吸都會牽扯到疼痛。
一直站在後面的邵言,她靜靜的觀察著徐清揚的面部表情變化。
目光在觸及到他那滿目荒涼,寸草不生的黑眸時,整個人怔了一下。
她還真的,從未見過這樣的他。
或許不止是她,應該很多人都未曾見過戰場上英勇無畏,高高在上的徐上尉徐清揚會因為一個女人變成這樣頹唐。
連炸彈的不怕的人,居然會怕一個女人消失。
這一點,他倒是真的很像某人。
邵言看了一眼席琛的方向,剛好看到了男人正伸手替女人順了順頭頂上翹起來的呆毛。
目光專註而又深情。
彷彿周圍的人全部都是空氣,與他們無關一樣。
所以,她到底還在奢望著什麼呢?
邵言苦澀的扯了扯唇,轉身離去。
她根本無需跑這一趟,那個男人,他需要的,想要的,就只有宋子衿而已。
哪怕如今處在風頭浪尖,他也絲毫不會在意。
就像當年一樣,在治療的關節時刻,她一直勸阻他不要回國去找那個女人,可是他在聽說宋子衿被趕出宋家之後,絲毫不在意自己的身體承受能力,義無反顧的回了國。
然後再沒有回來過。
……
後來,徐清揚沒有說任何話就走了。
子衿到現在還記得,男人走前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樣,叫人看著十分不忍,也不知道顧惜西看到了會是什麼感覺。
她看向身旁專心開車的男人,突然問了一句:「如果我不見了你會怎麼樣?」
席琛目不斜視的看著前方,菲薄的唇扯了扯,平靜的吐出四個字:「沒有如果。」
他怎麼可能讓她不見。
男人的語速緩慢而又篤定。
子衿一時語噎,心口也不知道是什麼感覺,又高興又難過,很複雜。
她沉默了幾秒,察覺氣氛有些壓抑,想了想,半開玩笑:「那是自然,因為我根本捨不得離開你。」
話音落下,男人就突然轉動方向盤,將車子靠邊停了下來。
子衿懵了懵,側首去看身旁的男人:「怎麼停下來……」
剩餘的話,全部被男人突如其來的吻堵了回去,他捧著她的臉,輕輕的,輾轉反覆的吸允著她的唇瓣,沒一會兒,微涼的舌頭鑽進女人的嘴裡和她糾纏。
車內的溫度上升了。
子衿還沒反應過來男人為什麼突然吻她,就已經沉溺在了其中。
柔情而又放縱的吻,不知過了多久,在子衿以為自己會因為缺氧暈過去的時候,男人放開了她。
他還捧著她的臉,兩人的額頭抵在一起,微微的喘息,呼吸相纏。
席琛看著女人緋紅的臉和氤氳的雙眸,心弦一動,捏了捏她的臉蛋,笑:「傻。」
連氣都不換了她是想憋死自己嗎?
子衿定了定神,穩了穩呼吸,方才推開他,咕噥:「你才傻。」
男人嘴角的笑意漸深,他看著她,突然叫了一下:「老婆。」
——
題外話-——微博:越來越白的大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