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4.所愛隔山海(四)
深秋的晚風有些涼,道路兩旁的路燈散發出了柔和的光暈,將樹影搖曳的畫面映在了地上。
子衿從醫院回來后見到家裡的燈沒有亮,就知道男人還沒回來。
她沒有急著上樓,而是和往常一樣,站在樓下的一顆碩大的榕樹底下等候攖。
除非有什麼特殊情況,不然男人每天都會準時歸來,今天似乎晚了點償。
應該是路上塞車了。
子衿這麼想著,掏出手機蹲在一旁百無聊賴的玩了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她可能玩遊戲玩入神了,就連男人何時回來,何時走到她的面前都一無所知。
只知道等她反應過來,已經被一道黑色的陰影籠罩住了,她愣了下,抬起腦袋,就那樣直直的撞進了男人如月色一樣皎潔的眸子。
他的眸子又黑又亮,好像藏有星光,神秘而又令人好奇,就和他身後的夜空中那些藏匿在雲朵後面璀璨的星星一樣。
子衿一時看呆了。
席先生看著蹲在地上的女人,她正盯著他出神,兩雙眼睛圓溜溜的,蠢萌的模樣看著有點像是被人丟棄的小狗一樣。
他心弦一動,俯下身將她拉了起來。
溫熱的手掌在觸碰到她冰冷的手臂時,清冷的眉頭微微一蹙,「等很久了?」
晃過神,子衿後知後覺發現自己對著席先生犯花痴,窘了下,她羞赧:「沒,我剛剛去看了顧小姐回來。」
聽了她的解釋,男人的眉心還是沒有鬆弛的跡象,他將她的小手緊緊的握在掌心裡,「回家。」
子衿嗯了一聲,沉默的跟在男人的身後。
路上,兩人誰都沒有打破這份美好的寧靜,男人走在前頭,步伐緩慢。
身後,子衿一直看著男人牽著她的那隻手,骨節分明,修長而白皙,平日握手術刀的時候一定很養眼,只可惜她從未見到過。
正暗暗嘆息,前方的男人突然停了下來,子衿沒注意,直接撞了上去。
鼻子撞到他堅硬的背部,有點小痛。
席琛也是沒有防備,腳下還沒站穩,被這麼一撞,又踉蹌的上前了一步。
他站穩,回過頭,見女人捂著鼻子淚眼汪汪的看著他,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在想什麼呢?」
子衿自然不會告訴他,她搖了搖頭,問他:「怎麼突然停下來了?」
那語氣還帶著一絲的幽怨。
席琛挑眉,將她捂著鼻子的手拉下來,細細的看了眼她被撞疼的鼻子,然後捏了下她的臉蛋:「好險,沒歪。」
反應過來被調戲了,子衿拍掉他的手,一本正經:「要真歪了你都沒地方哭了。」
愉悅的笑聲從男人的嗓子里連續不斷的溢出。
席琛看她狐假虎威的模樣,禁不住想逗她,「沒事,歪了我也不嫌棄你。」
已經習慣了男人這種出其不意的調戲,子衿瞪了他一眼,「歪了你就得對我負責,還敢嫌棄我?」
「這不是在負責了嗎?」
席琛笑了笑,又趁機捏了下她的臉蛋,看著她炸毛了,才心滿意足的牽著她上樓了。
剛回到家,子衿就被席先生趕去洗澡了,在外頭吹了那麼久的風,泡個熱水澡驅驅寒也好。
樓下,席琛猜想子衿去看望顧惜西又連忙趕回來,中間應該沒有吃什麼東西,就到廚房,從冰箱里拿了些食材出來,簡單的做了兩盤番茄義大利面。
二十多分鐘后,子衿聞到香味從樓上下來,遠遠就看到了男人挽著袖子在廚房忙碌的身影。
她腳下一頓,心頭一股暖意襲遍了全身。
其實,有些時候她總會在想,到底她是何德何能,能得到他的喜愛呢。
用陶曉的話來說,就是她上輩子積攢了一世的運氣這輩子都用在了遇見他上面,難怕以後她沒有那麼多幸運了,但是有他就足以了。
正胡思亂想之際,廚房的男人轉身看到她,對她招了下手,子衿看到了,忙不迭的走過去。
席琛等她走到身旁,才淡淡的開口:「湯好了,先喝一小碗,等會兒再吃面。」
說罷,將盛好的湯遞給她,並叮囑她,「燙。」
子衿接過來,瞅了他一眼,也沒有出去,就站在一旁,邊看著他邊小口小口的喝,目光專註又有神。
女人的視線太過炙熱,席先生忍了一會兒,完全無法忽視,他才放下勺子,側首看了她一眼,「怎麼了?」
「沒有。」
「那你為什麼一直看著我?」
「好看啊。」女人下意識脫口而出。
席琛難得一頓,不過半秒后又恢復了常態,他面不改色:「席太太,你這是在吃我豆腐?」
吃豆腐?
子衿一窘,連忙搖頭,這塊豆腐太貴了,她啃不下啊。
她嘿嘿笑了兩聲,「我就看看你,我什麼也不做。」
「……」
席琛克制的看了她一眼,然後收回視線,轉身繼續忙碌,子衿沒看見的是,在她看不見的位置,男人菲薄的唇盪起了一抹極淺的笑意。
他突然,突然就想起了多年以前,那個站在便利店門口,沖著他吹口哨的小流氓。
現在的她,也在一點一點的釋放自己的本性了。
她沒有像以前那樣,不斷的壓抑自己原本的性格,故作堅強,故作冷漠,故作成熟。
她開始,一點一點的,在慢慢信任他了。
這是一件值得喜悅的事情。
……
另一頭,陸錦這幾天,一面追查周榮生,一面翻起了舊案卷,重新查起了陸生的案件。
他找到了很多當年和陸生案件有關的人,挨個走訪了一遍,但是都沒有問出什麼線索。
沈濤看他每天廢寢忘食連飯都顧不上吃,實在是不忍心,便苦心婆娑勸他:「老大,你到底還想調查什麼?多條線索都指明了陸生當年是自殺無疑,就連閉路監控都拍到了,你……」
後面的話,沈濤沒有再說,只是嘆息了一聲。
陸錦坐在位子上,沉默無言。
的確,每條線索都指明了他哥當年是自殺無疑,連閉路監控也有記錄下來當時陸生跳樓的畫面,他查過了,錄像沒有被剪輯過。
但是,但是他總覺得席琛那天說的那些話,另有深意。
他一定知道,知道誰才是間接害死他哥的兇手。
可是為什麼,他不願意告訴他?
他到底,在隱瞞些什麼?
陸錦煩躁的抓了抓頭髮,隨後問了一句:「周榮生還沒有消息嗎?」
沈濤搖了搖頭,「沒有出入境顯示,信用卡也沒有消費記錄,整個人好像人間蒸發了一樣。」
人間蒸發?
呵,只要人還活著,他就是用鏟子也會把他剷出來。
思及此,陸錦靈光一閃,突然拍了拍沈濤:「收拾一下,明天我們去看望一下席袁成那老狐狸。」
話落,沈濤一愣,目光訝異:「你確定?我們現在可是一點證據都沒有啊。」
到時候反被人家告污衊那可就麻煩了。
陸錦白了他一眼,「怕什麼,有個成語叫聲東擊西你懂不懂。」
他倒要看看,除了席袁成,到底還有多少人是和周榮生的案件牽扯在一起的。
沈濤似懂非懂:「那我們怎麼進去?」
「肯定是大搖大擺的走進去啊!不然你還想翻牆進去?」
「……你確定我們能大搖大擺的走進席氏集團?那還有命活著出來嗎?」沈濤小心翼翼的詢問。
「瞧你那出息。」陸錦拍了下他的腦袋,眼底意味不明:「我們和席琛的關係就擺在那兒,他們還能拿導彈轟走我們不成。」
「老大,你和席教授有什麼關……」
「系」字還沒說出口,男人一記冷眼飛過來,「閉嘴。」
沈濤閉嘴了,但是他還是心慌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