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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1.不信人間有白頭(一)6000+

  席家老宅。


  安靜寬敞的書房內,突兀的響起了幾道混合在一起的聲音。


  實木書桌後邊,男人靜靜的靠著椅背,修長的食指輕輕的敲著檯面,正細細的捕捉著那些敏感的話語償。


  「只要把木屋槍擊案的嫌疑嫁禍到席琛身上,他麻煩纏身,自然無法同時顧及宋家。攖」


  「就因為宋嬌陽的事件,我的計劃全部被打亂了。」


  「去查一查那天離開席琛公寓的那個女人叫什麼。」


  「那麼大輛車都沒撞死他們?你們這群廢物到底是在幹什麼?」


  「想回席氏也得掂量一下自己現在是否還兼具這個資格。」


  「只要不傷害我女兒,你要我幹什麼都行。」


  「事情的發展已經超出了我的預算範圍,不能再拖了,讓唐卿馨立馬回國。」


  「想控制席琛,辦法是有一個,要賭,賭他對那個女人的感情有多深。」


  「迫不得已的時候,斬草除根是最後的退路。」


  ……


  電腦上的語音還在播放,而男人的眸色已經暗如深淵。


  他又一下沒一下的敲著桌面,臉色平靜如常,不知在想些什麼。


  過了一會兒,等到語音播放停止結束了,書房內恢復了最初的寂靜,他才動了動,隨手將電腦內的磁帶拿了出來,丟在桌子上。


  那是他之前和徐清揚交易時,換來的東西。


  剛剛播放的語音內,有席袁成的聲音,有程政的聲音,有唐志成的聲音,甚至,還有席衡延的聲音。


  地點是在席袁成舊宅的書房。


  席琛反覆的琢磨著那些話,猜想,如果席袁成知道有人在他的舊宅里按了那麼多眼線和竊聽,應該會活生生被氣死吧?

  正晃神,叩叩叩三聲,門外傳來劉姨的聲音,「小琛,下樓吃飯啦。」


  男人一頓,不緊不慢的將磁碟丟進抽屜里,然後才起身出去。


  樓下,圓木餐桌上已經擺放了好幾道豐盛美味的菜肴。


  二老早早已經入座,席琛走過去,拉開了其中一張椅子,落座。


  剛坐下,對面徐婉就問:「小衿什麼時候回國?」


  席琛拾起筷子,淡淡的答道:「四五天之後。」


  話落,徐婉抱怨了一句,「你們這倆個孩子,讓你們準備婚宴的事情到現在都沒看到一點行動,是不打算辦了嗎?」


  席衡延也在一旁應道:「不能委屈了人家。」


  委屈。


  席琛聽到這兩個字,眉頭微微一抖,他看向二老,面不改色:「你們難道不覺得,你們兒子比較委屈嗎?」


  他也想風風光光給她辦場婚宴,但是她不希望引人注目,他也總不能強迫她。


  而且,到現在那個女人還時常會在外面稱呼他為席教授。


  連個名分都不給他,到底是誰更委屈了。


  對面,徐婉白了他一眼,「你有什麼好委屈的,媳婦都給你騙到手了。」


  席琛淡笑而不語,好像也是這麼一回事。


  席衡延笑了笑,「罷了,如果不想擺婚宴就算了,一切從簡吧,別把人家小姑娘嚇跑了才好。」


  當即,徐婉不悅:「那怎麼行,親戚們都不知道小琛結婚了,還一個勁的在給他介紹女人,你說我要怎麼跟他們解釋?「


  一時間,席衡延也苦惱了。


  主要是親戚那邊都比較八卦而且不好糊弄。


  席琛靜靜的聽著,慢慢的咀嚼飯菜,咽下去了,才慢條斯理的開口:「也對,這樣下去不行。」


  兒子這話,讓徐婉眼睛一亮:「考慮好要擺婚宴了是嗎?」


  「是比擺婚宴還要重要的事情。」


  「什麼事情?」


  「要個名分。」


  「……」


  徐婉反應過來,知道他在開玩笑,也不打算指望他們了。


  照這樣下去,她何時能抱孫呢?


  她想了想,說:「我明天剛好有空,你陪我去親家那邊。」


  席琛夾菜的動作一頓,他點了下頭,沒有拒絕。


  拖了那麼久,也是時候見一面了。


  ……


  病房。


  下了班,沈睿程照常提著水果去探望楊文蘭。


  如今宋嬌陽走了,宋元山在牢里,她一個人無依無靠,沈睿程擔心她會想不開,經常都會過來看看她。


  推開門,潔白的病床上,女人還是保持著那個模樣。


  頭髮披散,臉色蒼白,雙目空洞,似乎到如今都無法相信自己的女兒已故的事實。


  他走到床沿旁,將水果放到一旁,護士緊隨其後進來了,她看到沈睿程,便同他說起了早晨楊文蘭企圖輕生的事情。


  聽完后,沈睿程眼底有一閃而過的震驚,眉頭的褶皺也加深。


  他以為這麼多天了,楊文蘭已經在慢慢的嘗試從陰影里走出來了,卻沒想到她的心裡還一直都輕生的打算。


  護士簡單的檢查了一下楊文蘭的身體就出去了。


  沈睿程拉了把椅子坐在床沿,他看了眼病床上動不動的女人,輕嘆:「楊阿姨,你又是何苦呢?」


  聽見聲音,楊文蘭側首看了他一眼,淚水嘩嘩的就不受控制的流了下來,她說:「睿程啊,我住院這麼多天驕陽都沒來看我,你幫我打電話給她好不好?」


  沈睿程驀地一怔,他抿起薄唇,不知道該怎麼跟楊文蘭解釋這一切。


  醫生說她,如今精神瀕臨奔潰,不宜再受打擊了。


  看著眼前目光獃滯,滿臉淚痕的女人,沈睿程就是再恨她們曾經陷害拆散了他和子衿,也狠不下心,做到忽視。


  他遲疑:「楊阿姨,驕陽她……」


  話沒說完,楊文蘭已經飛快的打斷了他的話,她沉著臉:「她是不是又去找那個男人了?我都跟她說了無數遍了,不要去找他不要去找他,為什麼她偏偏就是不聽話呢?」


  那個男人?

  沈睿程困頓,他問:「楊阿姨,什麼男人?」


  楊文蘭目光陰狠,咬牙切齒的說:「就是那個姓周的混蛋啊,你說他當初都已經死了現在還回來幹什麼?是要破壞我的幸福嗎?」


  周……周榮生。


  沈睿程目光一攝,他陷入了沉思。


  宋嬌陽的死,該不是真的和周榮生有關吧?


  他這麼想著,已經小心翼翼的開口問了句:「楊阿姨,你們最近一次見到他是在什麼時候?」


  楊文蘭精神恍惚,迷茫的問:「他是誰啊?」


  「周榮生。」


  「啊是他啊!」楊文蘭莫名其妙的笑了笑,努力的在想,過會兒,語出驚人:「昨天。」


  昨天。


  沈睿程的背脊,驀地一僵。


  也就是說,周榮生一直在暗中觀察楊文蘭,那個男人,他居然能在警方的監控下溜進病房內,


  會不會,他們的一舉一動,其實都在那個人的監視之中。


  他為什麼要冒險來找楊文蘭,是不是,她知道些什麼?

  緩過神,沈睿程看向正在自言自語的楊文蘭,頓了頓,才降低聲音問:「楊阿姨,驕陽有和你說過什麼奇怪的話嗎?」


  捕捉到了敏感的詞,女人的情緒明顯有波動。


  她突然抓住沈睿程的手,問他:「對啊,驕陽去哪裡了,她去哪裡了?」


  女人的力道很大,手臂被抓出了一條明顯的痕印,他也只是掃了一眼,便從容的誘惑她:「您先回答我的問題,驕陽她很快就會回來了。」


  「真的嗎?」


  「真的。」


  「奇怪的話?」楊文蘭鬆開了他的手臂,靠在床頭努力的回想,「好像沒有說過,她從牢里出來之後都很少說話,老是一個人在發獃,好像就只有那一次,她說她想見宋子衿,我擔心她會情緒波動就沒有同意。」


  子衿?


  沈睿程蹙眉,宋嬌陽死前給她留的那封信,會不會就是她想要講的內容?

  如果真是這樣,他不明白的是,為什麼那麼多人,宋嬌陽偏偏要挑一個和自己關係不好的人呢?

  信件裡面如果是揭露兇手的證據,那她就不怕被他丟棄嗎?


  思來想去,沈睿程還是想不明白。


  這頭,楊文蘭的情緒已經漸漸平穩了下來。


  她看著沈睿程的眼神,也沒有那麼恍惚獃滯了。


  見狀,沈睿程沒用再多問,他打開旁邊的袋子,挑了個蘋果出來,「我去給您削個蘋果吧。」


  剛起身,楊文蘭就突然輕飄飄的說了一句:「宋子衿呢?」


  男人一頓,回頭,溫聲問道:「我也不知道,楊阿姨為什麼突然問起她了?」


  楊文蘭抬眸看了她一眼,半響,才說:「我想跟她道歉。」


  道歉?


  沈睿程訝異,她又說:「我就是覺得自己之前做過太過對不起她的事情了,還有宋城的事情,也和驕陽有點關係,如今我也遭到報應了,只希望能當面跟她道個歉。」


  男人抿唇,他在想,她這句話的真實性。


  畢竟,宋嬌陽會坐牢,和子衿脫不了干係,楊文蘭如今是否還懷恨在心,他不得而知。


  見男人一臉的猶豫,楊文蘭一鼓作氣掀開被子,作勢要下床。


  沈睿程立馬攔住她,「您這是要幹什麼?」


  楊文蘭緊緊的抓住他的手臂,滿目祈求,只差沒下跪叩頭了。


  她說:「睿程,我求求你了,讓我見她一面,我就只想和她道個歉。」


  說著說著,淚水就砸了下來。


  女人的態度十分的堅持,好像只要他不答應,她便會一直這樣和他僵持下去一樣。


  沈睿程的眉頭褶皺漸深。


  他就怕萬一,真的吵起來了或者出了什麼事情,何況,楊文蘭如今的精神不太穩定,如果談到了什麼偏激的問題,他怕她會傷害到子衿。


  而且,他如今不是子衿的男人也不是她什麼親密的人,無法去替她決定和承擔後果。


  正失神,楊文蘭突然一把推開他,爬下床的時候因為太過急了,一個不穩,直接踉蹌的摔在了地上。


  沈睿程一愣,反應過來連忙扶起她,然而被甩開了。


  楊文蘭扶著一旁的桌子站了起來,目光執拗:「你不幫我我自己去找。」


  說著,就要離開病房。


  可能是因為長時間躺在病床的緣故,楊文蘭只覺膝下特別軟,走路都沒有什麼力氣。


  身後,沈睿程目光複雜的看著這一幕,看來,她是非要見一見子衿才肯消停了。


  沉默了一會兒,他輕嘆了一聲,走過去,「好,我帶她來見你。」


  只要到時候,不讓她們兩個單獨在一起,就沒事了。


  聽見他的承諾,前面的身影立馬停了下來。


  沈睿程走過去扶她:「您先回到病床上,地板涼。」


  這一次,楊文蘭並沒有反抗了,她問他:「你什麼時候帶她來?」


  「過幾天吧,小衿好像出差去了。」


  「好,你不能騙我。」


  「放心,我不會騙您的。」


  把人安置好,沈睿程拿過剛剛放回桌上的蘋果,對她說:「我去洗一下水果,您先待著別動。」


  楊文蘭乖乖的點了點頭。


  等到男人的身影消失在了門口,她嘴角的弧度,才漸漸斂住。


  ……


  美國華盛頓。


  下午,採訪完史密斯夫婦,從他們的洋房出來,瀟瀟還一直在感慨:「史密斯先生年輕的時候也太痴情太帥了點,我也好想有個這麼疼愛我的男人。」


  子衿邊走,邊在返回看剛剛拍攝的照片。


  照片上,依偎在一起的兩人雖然都已經頭髮花白,年過花甲了,但是歲月的痕迹依舊掩蓋不了他們身上那高貴獨有的氣質。


  顧子默走在她的身旁,等她收起相機的時候,才漫不經心的問了一句:「拍的怎麼樣?」


  子衿看了他一眼:「我有讓你失望過?」


  女人興許毫無察覺,她如今說話的語氣,是越來越像極了那個男人。


  這就是所謂的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顧子默腳下一頓,移開視線,淡淡的說:「下期雜誌的專訪就交給你了。」


  子衿點頭,剛要說好,放在褲袋裡的手機就震動了起來。


  她掏出來,目光一頓,來電者,是許久未見的沈睿程。


  身旁,顧子默注意到女人的異樣,無意的一瞥,也看到了電話上閃爍的名字,他眸光一斂。


  子衿和他們打了聲招呼就走到一旁去接聽了。


  顧子默看著她的背影,眉頭一蹙。


  一旁,瀟瀟則是納悶的嘀咕了一句:「是情人打來的嗎?」


  男人聽見了,面無表情的糾正她:「什麼情人,壓根就不是人。」


  瀟瀟……


  電話通了,那天,沈睿程的聲音傳了過來。


  他問:「在忙嗎?」


  子衿正站在一顆鬱鬱蔥蔥的樹木下,陽光很明媚,透過樹葉的縫隙星星點點的照在了她的臉上。


  她如實回答:「剛忙完。」


  末了,問了一句:「有事嗎?」


  那頭,男人沉默了幾秒,方才說:「楊阿姨,想見見你。」


  楊文蘭么。


  子衿一滯,爾後,微微抿起唇,說來,自從宋嬌陽出事之後,她就再也沒有見過她了。


  另一端,沈睿程見她沉默,以為她不願意,便說:「你要是沒時間,那我……」


  「有。」


  男人一愣,她又說:「等我回國,我會找個時間去看望她。」


  有始亦有終,有些事情,有些話,總得要有個完結的不是么。


  沈睿程沒想到她會答應,怔愣了一瞬,反應過來之後,他說:「你確定么?」


  子衿嗯了一聲,爾後隨意開了個玩笑:「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啰嗦了?」


  男人渾身一震,眼底有苦澀的東西在蔓延。


  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啰嗦……


  他總不能告訴她,是在遇見她之後吧?


  平穩情緒,他也隨之一笑:「你忘了,我是律師。」


  子衿挑眉,「是是是,你是律師,不過我可不是犯人。」


  說完,兩人都忍不住一笑,那種,冰釋前嫌,放下過去,釋懷的笑。


  噓寒了幾句,沈睿程記起什麼,問她:「之前驕陽留給你的那封信,有提到什麼重要的線索嗎?」


  子衿一頓,「為什麼突然這麼問?」


  沈睿程想了想,還是把今天楊文蘭對他所說的話全部告訴了她。


  聽完之後,子衿的眉目變得凝重。


  周榮生……


  可是,那個信封里的東西,他根本沒有看過,又怎麼會知道,裡面都提到了什麼呢。


  想了想,子衿不想提起那晚車禍的事情,便有所隱瞞:「信上都是一些與之無關的話。」


  沈睿程蹙眉:「那就奇怪了,楊阿姨說驕陽死前一直想見你,估計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想告訴你。」


  「為什麼,是我?」


  子衿不明白,宋嬌陽和她關係並沒有很好,為什麼,會是她?

  她死前,想見的人,為什麼會是她?


  這個問題,也是沈睿程一直苦惱和猜不透的。


  一陣沉默。


  男人突然來了一句:「會不會和你身邊的人有關?」


  身邊……


  尾音落下,子衿的腦海里,第一個閃現的人,就是席琛。


  那封信,遺留在車內,應該在他的手裡。


  她一直不問,他便一直不提。


  是真的在隱瞞什麼嗎?


  他的身上,除了身份,除了病史,還有什麼事情,是在瞞著她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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