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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西風自涼(四)

  「小衿。」


  男人說話的時候,薄唇有意無意擦過了她敏感的耳垂。


  月光下,女人長而卷的睫毛在眼瞼下方落下了一排剪影,輕輕地顫抖償。


  她嗯了一聲攖。


  席琛沉默了幾秒,笑了,突然問了一句:「晚飯吃飽了嗎?」


  什麼?

  話題轉移的太快,子衿一愣,反應過來,點頭,嘴唇張合,說道:「飽了。」


  尾音落下的一秒后,席琛就將她的身體轉過來,盯著她澄亮的眼睛,微微一笑:「可是我沒飽。」


  沒飽……然後呢?


  然後,兩人和二老告別,離開了老宅,開車到了一間露天大排檔。


  晚上九點,馬路的車輛川流不息,街道燈火通明,巷頭巷尾的叫賣聲還在熱情不減的吆喝著,水泄不通的夜市,到處瀰漫喧囂。


  看著周遭人來人往,子衿又默默地看向對面與此景格格不入的男人。


  她還以為,他不可能會喜歡來這種太過鬧騰的地方,可是,似乎並不是這麼一個回事兒。


  想起離開老宅前二老複雜看著她的眼神,子衿抿了抿唇,問:「你和爸媽說了什麼,他們不反對了嗎?」


  席琛把兩人的碗筷洗乾淨后,有條不絮的擺好,然後,女人的聲音就夾著嘈雜的人聲一同湧進了他的耳畔。


  他抬眸看她,夜色正濃,而女人的臉龐依舊明媚白皙,那雙杏眸總是帶著亮亮的光芒。


  好像,她每次盯著他看的時候,眼底就會有這種跡象。


  想到這,男人菲薄的唇瓣掀起了一抹極為淺顯的笑意,他揚眉,聲線低沉:「說了很多,你想聽哪個。」


  子衿一頓,隨後平靜的吐出兩字:「全部。」


  席琛笑了笑,爾後,望著她的眸子,故意放慢語速,抑揚頓挫,道:「妻甚美,吾為之鐘情,若無之,當不得活。」


  男人的話,比晚風更撩人,比月色更繾綣。


  尾音落下的那一瞬,子衿有感覺,胸腔內的心臟輕顫了顫。


  吾為之鐘情……


  吾為之鐘情……


  吾為之鐘情……


  她觸及到他醞釀著笑意的眉目,就會想起兩人之前在書房相擁的畫面,耳根一燒,慌忙的避開,她佯作鎮定:「說人話。」


  聞言,席先生不惱,還愉悅的笑出了聲,他停了下,意味深長的說:「相對於含蓄,小衿好像更喜歡我直接點。」


  子衿一頓,反應過來他是什麼意思,臉蛋燒紅,「我開玩笑的,你別當真。」


  說完,她竟然覺得心口堵得慌。


  其實,他也一樣不是么?


  為之鐘情,不過是糊弄的借口罷了。


  他們之間,她比誰都清楚,遠不只隔著一條銀河的距離。


  今晚的那些話,那些問題,都不過是沉溺溫柔的一時衝動。


  天亮之後,所有的一切又會恢復正常。


  席琛……


  還是那個遙不可及的行星。


  她正晃神,全然沒有注意到,對面,男人的瞳仁,不知何時比夜幕更隱晦。


  ……


  席家老宅,書房。


  窗外,夜色已經籠罩了整個城市。


  席衡延負手而立,如同一尊雕像站在窗前,明凈的玻璃上映出了他肅穆的神情。


  此刻,他的腦袋裡在無限循環著一些話——


  「於你們而言,小衿可能只是一個被宋家掃地出門,忘恩負義,無足輕重的人,但於我而言,她是我的妻子,是要跟我共度餘生的人。」


  「當年我從犯人手裡逃出來的時候,如果不是一個女孩救了我,我可能,早就死在他們手上了。」


  「當年我逃跑被他們抓到后,挨了很多棍,我以為要死在那條巷子的時候,是她報了警,也是她衝過來護住了我的腦袋,替我挨下了致命的那一棍,我才從死裡逃生。」


  「回來后,我找了她很久。」


  「八年前,我才找到了她。」


  全部都是晚上席琛對他們坦白時所說的話。


  可是,為什麼,他總覺得有哪裡不對。


  當年席琛虎口脫險后,他就動用了龐大的人脈資源開始追查幕後主使,最後將目標鎖定了席袁成。


  說來也巧,如若不是那起綁架事件,他應該不會懷疑到席袁成,甚至不可能察覺到他的目的和野心。


  現在回想起來,當年營救的過程似乎過於順利。


  應該,是巧合吧?

  一個十四歲的少年,怎麼可能會有如此可怕的城府?


  身後,書房的門被人從外面輕輕推開,徐婉端著一杯安神茶走了進來。


  她把茶放在桌上,轉身看向還站立在窗前的男人,輕聲問了一句:「在想什麼?」


  席衡延沒有轉身,盯著遠處的燈火闌珊,聲音沉厚,輕嘆了一聲:「我在想,我對自己兒子的了解到底有多少。」


  「可是想了一個晚上,我發現我對他,根本一點都不了解。」


  徐婉一頓,眼睛莫名酸澀。


  眼前的這個男人,久經商場,功成名就,她親眼見證了他如何將席氏一步步經營到如今富可敵國的地位。


  過去那麼多年,哪怕席氏曾遭遇重創,也沒見他哀嘆一聲。


  而如今……


  她走過去,站到了席衡延的身旁。


  席衡延垂眸看著身旁風韻猶存的女人,「你說,過去那麼多年,我一直都在缺席他成長過程里的重要場合,他有沒有怨過我?」


  徐婉搖頭,「爸他身體不好,你也是心繫席氏,怨不得你。」


  真的怨不得嗎?


  他又是一陣無奈的嘆息,「這臭小子,平時老是板著臉,我是根本都看不出他在想些什麼了。」


  徐婉笑出聲了:「是不是看到了你年輕時的身影?」


  席衡延想了想,搖頭:「怕是比我還有過而不及。」


  他知道,現在的席琛,如果經手席氏,一定會成為商界的一個傳奇。


  只不過,他似乎一直沒有這個意願。


  想到這,男人犀利的眸子暗了暗。


  日後,席氏,總得有人來接手。


  除了他,不會有別人。


  正失神,徐婉隱隱擔憂的聲音傳來:「那個女孩……」


  席衡延抿唇,「那個臭小子敢把人帶回家肯定是做足了打算,如今生米煮成熟飯,我們也不宜插手他們夫妻倆的事情。」


  「也是,我就怕日後小琛的身份要是曝光了,媒體公眾的那些視線會轉移到親家那邊,到時候會引起大亂,造成席氏股市下跌。」


  「放心吧,你能想到這一點,那小子肯定也想得到,你兒子什麼脾性,你應該最懂的。」


  徐婉微微一愣,旋即笑了笑。


  對啊,她成天杞人憂天,差點忘了兒子除了救死扶傷,還有讓人丟盔棄甲的本事。


  「對了,我聽小琛說親家母身體不好,我打算找個時間去拜訪一下。」


  「嗯,你記得別又太過熱情嚇著人家了。」


  ……


  唐家。


  幽暗的房間,唐卿馨坐在床頭,捏著手機,聲音在黑暗中幽幽響起:「你叫我做的事情我已經在落實了,你答應我的事呢,什麼時候可以辦成?」


  那頭,男人低低的笑了笑:「唐小姐,事還沒辦妥,人還沒撈出來,你會不會太急了點?」


  唐卿馨咬牙:「那你打算讓我等到什麼時候?要我眼睜睜的看著他們繼續恩愛如漆嗎?」


  「你怎麼樣與我無關,幫我把事情辦妥了,人,我自然幫你除掉。」


  男人的聲音有些毛骨悚然,唐卿馨一顫,旋即蹙眉:「那身份呢?你的身份何時可以告訴我?」


  「唐小姐,我們的協議里,好像並沒有這一項要求。」


  「我和你現在是同一條船上的螞蚱,你還怕我出賣你不成?」


  「我不相信你。」


  「你……」


  「對了。」男人突然打斷她,陰陰涼涼的笑:「聽剛剛唐小姐的語氣,好像還不知道席大少爺已經結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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