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8章 你不配
皇甫隸湯離開,很快消失在圓形拱門外。
皇甫夙寒眸子眯了眯。
跟在他身後的史博說:「皇甫隸湯在A國約好了一家醫院,明天就會帶蘭美欣去。」
所以,他是來告訴皇甫正雄的。
當然,能這麼順利的把蘭美欣弄走,也是皇甫正雄的授意。
皇甫夙寒眸中墨色微動,轉身朝裡面走。
海洋館里,小傢伙已經從季伯的手落到蘇羽兒的手了。
半個月的相處,孩子已經對她熟悉了。
她抱著她,她還對她咯咯的笑,眼裡再沒有第一次見的陌生。
蘇羽兒也跟著笑,可以說,手接過孩子的那一刻,她的笑就沒停過。
季伯在旁邊看著,蘇羽兒開心,孩子開心,他們所有人也都跟著開心。
抱的久了,蘇羽兒手酸,季伯看一眼時間,走過去,「小小姐該喝奶了。」
「好。」
似乎也餓了,小傢伙也不再粘著玻璃外的各種魚兒,身子在蘇羽兒懷裡扭。
蘇羽兒趕緊說:「綿綿也想喝奶了嗎?」
她看向季伯,季伯已經在熟練的沖奶粉。
她昏睡了半年,早已沒有奶水,孩子全靠奶粉。
「等一下哦,季爺爺很快就好。」說著,抱著皇甫一諾坐上沙發。
季伯試了奶溫,拿著奶瓶過來,把奶瓶遞給蘇羽兒,「少夫人。」
蘇羽兒接過,奶嘴對著皇甫一諾。
小傢伙一看到奶瓶,眼睛都亮了,兩隻胖胖的小手一把抱住奶瓶,張嘴含住奶嘴,就自動自發的吃起來。
蘇羽兒看她那著急的樣子,忍不住笑。
季伯在旁邊看著,臉上也是止不住的笑意。
孩子小,吃著吃著就睡了過去。
皇甫正雄進來的時候,蘇羽兒正小心的把奶瓶從她手裡抽走,動作有模有樣的。
雖然帶孩子的時間不長,但她有心,學的快,現在帶孩子已經不生疏了。
「睡著了?」皇甫正雄也看見了,輕手輕腳的走過來,臉上的神色瞬間柔軟。
「嗯。」蘇羽兒接過季伯遞過來的毯子,蓋住。
而她的手一下下輕拍皇甫一諾,臉上儘是母親的柔和。
皇甫夙寒進來就看見這一幕。
她很喜歡孩子,他很早就知道,現在的她,身子依舊嬌小,臉蛋也沒變化,唯獨神采變了,眉眼間是由內而外的淺柔,滿足。
幾人沒有回去,午餐就在這吃的。
這裡風景好,裡面的一花一草一木都經過皇甫正雄的驚心設計,一點都不比京都那幾處歷史遺迹弱。
皇甫一諾被蘇羽兒放到之前就準備好的兒童房。
估計這一睡就要睡一兩個小時,蘇羽兒給她蓋好小被子就走了出去。
在這期間,皇甫夙寒始終在她身邊,黑眸印著她,裡面儘是柔和。
「忙完了?」兩人走出去,蘇羽兒挽著皇甫夙寒的胳膊問。
「嗯。」皇甫夙寒單手插進兜里,眼眸凝著她,「什麼時候起的?」
蘇羽兒倒沒想到他突然問起這個問題,頓了下,耳根紅了。
「你管我!」嗔了旁邊的人一眼,蘇羽兒看向四周,想起來時季伯說的話,看向皇甫夙寒,「皇甫夙寒,我問你一個問題。」
皇甫夙寒眉眼微挑,對她『難得』的問題來了點興緻。
「嗯?」
淺淺的一聲,證明他心情還不錯。
蘇羽兒眼睛眨了眨,說:「你以前來過這裡沒?」
皇甫夙寒眸子一凝,裡面的柔光在瞬間斂去。
蘇羽兒得到了答案。
來過,他也知道這裡。
蘇羽兒不再問,身子靠著他的肩,指著前面開的正好的冬菊,「我們去那邊看看。」
「嗯。」皇甫夙寒抽出手臂,反手攬過她的腰,讓她更舒服的靠在他懷裡。
兩人走過去。
遠處閣樓,季伯和皇甫正雄站在二樓,看著這邊走在花圃中的兩人,神色都很放鬆。
季伯笑道,「少夫人在,少爺也變的開朗了。」
蘇羽兒昏睡的那半年,皇甫夙寒一次都沒來過莊園,更不要說來搬來莊園住。
父親不去看不說,女兒也不管,可見,在皇甫夙寒心裡,也就只有蘇羽兒了。
「以前我不知道,如果我知道的話,也就不會讓他走這麼多彎路了。」皇甫正雄嘆了口氣。
季伯皺眉,「您說的是?」
皇甫正雄背過手,眼神悠遠,「你還記不記得夙寒小的時候?」
季伯疑惑,「小的時候?」
季伯仔細想了想,好一會說:「我這年紀大了,還真不大記得清少爺小時候的樣子。」
季伯以為皇甫正雄想起皇甫夙寒小時候了。
皇甫正雄瞪他,「不是那個,我是說小寒去看一個孩子的時候。」
「孩子?」季伯還有些懵,腦子裡的記憶倒是在搜尋。
突然,他眼睛睜大,「您說的是少爺十幾歲的時候,經常去一個學校看到的孩子?」
皇甫正雄點頭,眼裡浮起一抹複雜。
他怎麼都想不到蘇羽兒就是當初的那個孩子。
季伯不知道皇甫正雄說這句話的意思,但他知道皇甫正雄不會無緣無故提起。
而且,就是那個孩子,少爺才一氣之下離開了皇甫家,後面就再沒回去過。
季伯,「那個孩子怎麼了?」
皇甫正雄長嘆一聲,似在感嘆,又似乎帶著無奈,更多的夾著一抹嘲諷。
「那個孩子就是蘇羽兒。」
「什麼!」季伯眼睛猛然瞪大。
怎麼可能?
那個孩子,怎麼可能是蘇羽兒?
皇甫正雄苦笑,「我也沒想到,但那個孩子的確是蘇羽兒。」
本來他是不知道的,前幾天,他看著蘇羽兒抱著綿綿一起笑,那幾乎一個模子刻出來的笑轟然就打開他的記憶。
他想起了很多年前的一件事。
那個時候小寒十五歲,正是叛逆的時候,經常不回家,也不聽他的話。
他打不得,罵不得,沒的辦法,只能派人看著他。
不讓他做出什麼離經叛道的事。
還好,小寒也並沒做什麼出格的事,一切都還算讓他放心。
直到有一天,手下告訴他,小寒經常去一個學校,還是小學。
他就奇怪了,他去小學做什麼?
他讓人跟緊了,可別出什麼事。
然而,並沒有事,一點風吹草動都沒有。
這怎麼可能?
他問手下,手下也是一臉的古怪,只說小寒每天站在校門口,有時候前門,有時候後門,就在放學,上學的時候,遠遠的站著,看著。
什麼都沒不做。
他不放心了,就感覺像暴風雨前的平靜,他必須親自去看。
不想,這一看,讓他看見了讓他怎麼都想不到的一幕。
小寒和一個小女孩走在一起。
那小女孩看著很小,扎著個丸子頭,但似乎不大對,好像和人打架了,丸子頭鬆鬆垮垮的垂在一邊,碎發也張牙舞爪的飛著。
她很不高興,嘟著嘴,語速很快的說著什麼。
小寒就站在她旁邊,手很輕的把她頭上的碎發給撫平。
就是這麼一個極度自然的動作,他看的震驚不已。
小寒從來都是冷性子,什麼時候給人好臉色?還這樣溫柔的對一個人?
那一刻,他懵了,坐在車裡,好久都沒反應過來。
回去后,他想了一個晚上,覺得小寒可能需要一個妹妹。
第二天他就讓人去調查了這孩子。
身世簡單,乾淨,身家清白,沒什麼不好的。
很快他就和老季一起去了學校,準備把那孩子接回來,讓小寒高興,同時也收收心。
不想,去的時候小女孩不在。
問了情況,說小女孩偷了另一個同學的東西,被家長帶回去了。
偷東西不好,他喜歡光明磊落的人,但也不能武斷,而且之前調查的資料顯示,這小丫頭性格開朗,孝順,很討人喜歡。
他讓老季去查這件事,想著等事情查出來,小丫頭如果真偷了,那就算了。
如果沒偷,就接回來。
然而,第二天,結果還沒出來,等來的卻是小寒冰冷徹骨的眼神。
他對他說:是不是我想要的,你都要毀了?
這句話他記得非常清楚,到現在他都記得,甚至連小寒說這句話的語氣,神色,他都記得一清二楚。
他很憤怒,眼裡還帶著恨。
那緊繃的情緒,像黑壓壓的烏雲朝他壓了過來。
他也來火了。
實際他被那絲恨刺激到了。
他說:「我是為你好!我不想我死了沒法跟你媽交代!」
他笑了,眼裡卻沒有一點笑意,「她不需要你交代。」
「知道為什麼嗎?」
「你——不——配。」
那是他們父子第一次吵架,他第一次對他發火。
他把書房裡所有的東西都摔了個稀爛。
等他恢復情緒,小寒已經走了。
他以為他也就堵堵氣,過幾天就會回來,不想這是兩父子十幾年裡最後一次見。
他意識到不對,小寒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
他慌了,讓老季去找,只帶回來一句話。
我不是皇甫家的人,不要找我。
他咚的一聲坐在沙發上,一晚上沒合眼。
第二天一早,他就去學校,要把那小丫頭接回來,不管之前小丫頭是個什麼樣的品行,他都要接回來。
可得到的結果是,小丫頭轉學了,轉去了哪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