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6章 你別過來
饒是肖墨霖活了三十幾年，見過了 大風大浪，此刻聽了南風的話也驚住。
誰都知道楊慧珍是蘇羽兒的命，這楊慧珍要出了什麼事，蘇羽兒……
「肖醫生，不說了，我現在就坐直升機去，習亞城那已經派人過去了，希望來得及……」
「好，我……」
肖墨霖的手指顫了顫，便要握緊手機，手機卻被一股弱小卻堅決的力道奪走。
蘇羽兒把手機放到耳邊，對電話里的人說：「是皇甫夙寒嗎？你什麼時候回來？」
正要掛電話的南風一下愣住。
肖墨霖反應過來，去搶蘇羽兒的手機。
被蘇羽兒躲開，她再次笑，離肖墨霖遠遠的，雙眼警惕的看著他，「你別過來！」
肖墨霖擰緊眉，看著蘇羽兒手裡知道什麼時候多出的杯子，覺得自己遇到了次生前所未有的大難題。
蘇羽兒見肖墨霖不敢動，喉嚨梗了梗，儘力讓自己情緒穩定。
「肖醫生，我只要要和皇甫夙寒說話，確定他沒問題，你不要過來，不然……我真的不保證我會做出什麼事情。」
肖墨霖看著蘇羽兒把杯子舉到自己頭頂，整個人都僵直，緊繃，「我不過來，但你不要傷害自己，夙寒知道了他會心疼。」
蘇羽兒點頭，「不會的，我愛他，我不會讓他心疼。」
眼眶湧起眼淚，蘇羽兒忍住，嘴角揚起笑，對手機里的人說：「是皇甫夙寒嗎？我是蘇羽兒，你在不在，跟我說句話。」
「……」南風聽著手機里的聲音，眼睛緊縮，有什麼東西在溢出來。
他趕緊抬頭。
蘇羽兒沒聽見聲音，嘴巴張開，再次問，這次聲音更輕，更小聲，「你昨晚跟我說，讓我等你回來，可我一早醒來看不到你，我就好想你，所以我給你打電話了。」
「……」
「皇甫夙寒，你想我嗎？」聲音哽咽，眼裡強忍的淚還是控制不住流下來。
蘇羽兒趕緊抹掉，嘴角的笑更大，「我真的很想你，你回我一下好不好？」
「……」
「就一個字，不，就發個聲，發個聲就好了。」
南風再也聽不下去，按下掛斷鍵。
遠處，直升機發動，轟隆聲震動天際。
保鏢快速跑過來。
南風摸一把臉，嚴肅的看著保鏢，「準備好了？」
「是的！」
「好，我們現在出發！」
蘇羽兒聽著手機里的忙音，整個人僵硬，保持著一手拿著杯子，一手拿著手機的，唇瓣張開的姿勢。
肖墨霖心裡沉重，小心的往前走一步，試探的問，「怎麼了？」
蘇羽兒依舊沒動，唯有眼睛眨了下，然後一滴晶瑩的淚珠掉到地上。
肖墨霖心裡一凜，再次上前一步，「發生了什麼事？」
蘇羽兒搖頭，把手機拿下，另一隻手卻不知道怎麼回事，一下鬆了力道。
杯子落地，應聲而碎。
蘇羽兒一愣，獃獃的看著地上的碎片。
肖墨霖趕緊拉住她，「別動！」
蘇羽兒現在，一雙白玉似的腳踩在地上。
她剛才跑的急，鞋子都沒來得及穿。
蘇羽兒搖頭，不斷搖頭。
肖墨霖看她這樣子，心裡一沉，攔腰抱起她放到床上，手離開時，被蘇羽兒一把拽住。
肖墨霖看向蘇羽兒，這張臉白的嚇人，眼睛卻黑的發亮。
只聽蘇羽兒說：「剛剛你接的那個電話是皇甫夙寒的嗎？」
肖墨霖沒說話，眉頭卻擰緊。
蘇羽兒眼神迷茫，遮住了裡面漫無天際的恐慌，她輕聲說：「剛剛他沒回答我，是不是他生氣了，他說過讓我等他的，可我提前給他打電話了，所以他生氣了。」
說完，兀自點頭，鬆開肖墨霖的手臂，拿起被子，躺到床上，聲音輕輕，「他不喜歡我亂跑，不喜歡我亂動，他要回來看見我這樣，他是真的會生氣。」
「他這人小氣，一生氣就不理我，和我冷戰。」
「所以，我要乖乖的，乖乖的等他回來。」
她說完，閉上眼睛。
肖墨霖站在床前，看著床上陷進整個的小臉，黑色的長發蓋住她大半的臉，越發顯的她的臉小了，而那蒼白的顏色和烏黑髮亮的頭髮交相輝映，形成極強的視覺感，讓人心疼。
身體里有什麼東西在壓著，壓的他異常難受，尤其在看見杯子上那緊抓著被子握成拳頭的手，這種感覺更甚。
好久，肖墨霖開口，聲音沙啞沉著，「他會回來的，你好好休息。」
說完，轉身離開。
蘇羽兒聽著腳步聲遠去，那緊握成拳的手更緊的握住，因為用力，骨節突出，顫抖。
皇甫夙寒，你說：等我回來。
我等你。
皇甫家，手裡的茶壺嘭的一聲。
滾燙的茶水濺了一地，也濺到一雙腿上，鞋子上。
可站著的人像感覺不到燙似的，呆愣愣的站在那，石化了般，一動不動。
外面的人聽見這邊的聲音，問道，「老季，怎麼了？」
這人才有了反應，慌裡慌張的對外面的人說：「我手滑，把您心愛的茶壺摔了。」
「手滑？你這老東西？摔的是我哪套差距？」外面的人聽著他這麼說，杵著拐杖走過來。
有傭人去扶他，被皇甫正雄擋住。
「去，一邊去，我還沒死呢！」
一個個的，以為他進了趟醫院就不行了？
傭人看一眼茶室里的人，顯然，茶室里的人沒發現這外面的情況，蹲身收拾地上破碎的瓷片兒。
皇甫正雄走進去，便看見季伯蹲著的身子。
看向一旁的碎片，佯作生氣的說，「好啊，我才回來不到兩天你就把我最愛的明前紫砂壺給碎了，老東西，你是見不得我好了是吧？」
季伯低著頭，故意無奈又害怕的說：「老爺，我哪能啊！」
皇甫正雄冷哼一聲，杵著拐杖在地上重重點了兩下，說：「哪能？這不就在我面前擺著嗎？」
季伯站起來，躬身說：「我的錯，老爺，您要怎麼罰都行，只要彆氣壞了身子。」
皇甫正雄看他這樣子，斜眼瞟了他一下，冷哼，「氣壞身子？你也閑我老了？」
季伯趕緊說：「沒有沒有，您不老，如果現在給您一把槍，您還能上前線殺敵呢！」
皇甫正雄眉毛動了動，卻沒說，看一眼地上的碎片，皺眉，「你別收拾了，讓別人收拾。」
說完，走出去，眼睛卻看向大門，皺眉說：「習家那小子不是說今天來看我嗎？怎麼現在還沒來 。」
季伯一直低著的頭抬起，眼裡是壓都壓不住的凝重和擔心。
就在剛剛，他接到習亞城的電話，告訴了他皇甫夙寒可能出了車禍，他需要立刻去處理，讓他暫時不要把這件事告訴別人，包括皇甫正雄。
他也活了這麼大把年紀，自然知道習亞城的意思。
皇甫正雄這次連番受刺激都能好，那是被氣的，但如果知道自己最疼愛的兒子出事，有可能白髮人送黑髮人，那後果就不得而知了。
「現在幾點了？難道那邊的事還沒處理好？」皇甫正雄繼續說，眉頭卻是緊了幾分，看向客廳的古老鐘擺。
時間是還差十分鐘十點。
季伯握緊手，深吸一口氣，直到把那股情緒壓下，他走過去說：「老爺，習上將事情多，哪裡那麼快？」
皇甫正雄點頭，轉身對他說：「你打個電話去問問，看中午之前來不來得了，來得了就讓傭人準備午餐，來不了，就先不用準備。」
季伯躬身，「好的，我這就去。」
拿了手機，季伯走遠，直到走到皇甫正雄看不到的地方，他站在那，看向皇甫正雄。
皇甫正雄拿起拐杖，一步步緩慢的朝後院走，直到走出門，季伯才拿起手機，走到更遠的地方。
現在情況嚴重，他不得不小心。
「喂，季伯。」電話在三聲後接通。
季伯握緊手機，神色凝重，「你們現在在哪了？少爺真的出車禍了？」
到現在他都不敢相信。
習亞城捏著手機的指緊了緊，隨之看向窗外，藍天白雲，耳邊是巨大的轟鳴。
「我在直升機上，還有半個小時就到達目的地。」
季伯剛剛沒仔細聽，現在聽習亞城這麼說便聽見手機里傳來的轟隆聲，很大。
他嘴唇動了動，發現自己的聲音在控制不住的發抖，「能給我仔細的說說情況嗎？」
習亞城眼睛微動，開口，「半個小時前，我給皇甫夙寒打電話，他接了，我剛說了一句話，手機里他就說，打轉方向盤，然後是轟的一聲。」
短短一句話，簡明扼要的陳述一件事情，清楚的讓人知道大概。
很刻板，沒有情緒，季伯僵了好久，只覺身體一片寒涼。
習亞城這麼說，那百分之九十就是出事了。
而那百分之十，就在那句『打轉方向盤』上。
握緊手機，嘴巴張開，卻讓素來口吃伶俐的他不知道該說什麼。
電話里習亞城不急，知道他情緒難以平復，耐心等著。
好久，季伯說：「這邊我會盡全力瞞著，那邊也麻煩你了，絕對不能把消息透露出去！」
習亞城眯眸，「放心。」
「好。」
掛斷電話，習亞城看向窗外，腦海里半個小時前的浮起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