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一句話,艾夫人就為之神色大變。然而,不管她如何仔細端詳,都難能從楊進周臉上看出什麼端倪來,只能盡量整理了心緒,可交叉放在身前的雙手仍舊有些微微顫抖。
「楊大人這是哪裡話,我一個婦道人家,怎會與鎮海衛的軍官有什麼聯繫?」
「夫人若真的是不認識沙大人,怎麼會單憑一個沙字就想到了鎮海衛?須知崇明沙所不單單駐紮著鎮海衛,還有其他兵馬,姓沙的指揮使也不僅僅只有一個人。」見艾夫人面色煞白,卻緊咬嘴唇沒答話,大約是一時半會不知道該如何應付,楊進周只覺得這幾天一路奔波忙碌都沒有白費功夫,當即淡淡地說,「好教夫人得知,那位沙指揮勾結海寇圖謀不軌,兼且事到臨頭仍是冥頑不靈,已經被我斬於刀下。鎮海衛某些和賊寇沆瀣一氣的軍官已然全數拿問,將以軍法律例懲治。」
倘若說剛剛頭一句話讓艾夫人心神大震,那麼此時此刻,這一番話就好似晴天霹靂一般,砸得她連動彈都難能。看著楊進周那張紋絲不動的臉,她很想反唇相譏,可偏巧喉嚨口噎得慌,那一顆心更是堵得難受。因而,她只能用最兇狠的目光瞪著眼前的這個男人,恨不得把人就這麼吞下去。
好半晌,她才終於憋出了一句話,聲音卻變得異常沙啞:「楊大人為什麼和我說這些?」
「因為夫人乃是相關者。」楊進周絲毫沒有拐彎抹角的意思,見艾夫人聞聲竟是往後頭退了一步,原本就緊張僵硬的臉上,嘴角甚至還抽搐了起來,他又冷冷補充道,「所以,夫人如果沒事,但請不要離開金陵書院,否則後果自負。」
說到這裡,他才對一旁那聽得若有所思的總旗說道:「剛剛你做得很好。就說是本鎮地軍令,從今天起,比照之前的守備,人數增加一倍,進出人等全都要先行查驗過。」
那總旗雖是對剛剛親隨的一句低三下四極為惱火,可也知道自家這些弟兄和金陵書院的大人物不能相提並論,原本已經準備忍氣吞聲。可此時此刻楊進周這樣吩咐了,他不禁倒吸一口涼氣,繼而慌忙單膝跪下行了軍禮。
「大人放心,卑職一定盡忠職守,連一隻蚊子別人都休想夾帶進出!」
楊進周滿意地點了點頭,隨即看也不看艾夫人一眼,徑直從來路走了。當走過街角,山門那邊的視線再難企及時,他方才往路邊的一個小茶攤走了過去,見裡頭端坐著的一個年輕人笑眯眯地站起身相迎,他便沖身後擺了擺手,旋即快步走了上去。
「殿下。」
「一回來就勞煩楊大人往這地方走了一遭,辛苦辛苦。」荊王笑容可掬地雙手捧了一碗茶遞了過去,不由分說地塞進了楊進周手裡,「借花獻佛,這是攤主特意炮製的涼茶,楊大人先喝一杯解解渴去去乏,接著再說話。」
瞟了一眼那個遠遠躲在角落裡滿臉惶恐的攤主,楊進周又低頭看了一眼那顏色黑亮的涼茶,眼角餘光瞥見荊王後頭的兩個從人滿臉無奈,他這才一口氣把這碗茶喝乾凈了。那種清亮溫潤的感覺和微苦帶甜的滋味夾雜在一起,他放下茶碗的時候,臉色已經恢復了正常。
「多謝殿下。」
「哪裡哪裡,是我要多謝楊大人。」荊王見楊進周皺了皺眉,便誠懇地說道,「去鎮海衛只得你一個,在營地里彈壓立威更是難上加難,多虧你把事情都做成了,南京城這邊方才能如此順遂。更何況之前我倆回來遇到海寇那一次,我還不曾謝過你的救命之恩。再說了,你只因為我一句話就馬不停蹄到了這裡,都不曾向我這個浪蕩皇子多問半個字,我哪能不感念?」
楊進周聽荊王前頭的話還算一板一眼,最後一句卻本性畢露,他不得不打斷了這位接下來有可能的滔滔不絕:「殿下言重了,殿下代天巡狩,我奉命而行本就是應當的。至於此去鎮海衛以及之前的同行,也都是該當之事。之前只是來不及問,如今殿下可否賜告,為何讓我去向那位艾夫人說上這麼一番話?」
「你什麼都好,就是太正經了。」荊王無可奈何地一攤手,隨即似笑非笑地說,「讓你去見那位夫人,告訴她那麼一件事,自然是為了讓她明白,她最大的倚仗已經沒了。之前金陵書院逐出了那麼一些人,結果另外三大書院被羅世子輕而易舉地說動,立時三刻把人全都招了進去,甚至還聯名為他們正名,再加上老馮和老葉一塊拿下了何明欽,你家夫人又給他添上了確鑿的罪證……嘖嘖,金陵書院已經到了這份上,哪怕那塊招牌還是金字招牌,也總應該付出一點代價了!所以,這一次哪怕這個女人能保住自個,山長院長卻一定得換人!」
「事到如今,此事當已成定局。」說到這裡,楊進周便沖荊王拱了拱手:「時候不早了,我也應當回衙門了。殿下白龍魚服,也請不要在外頭再作停留,和我一道回去如何?」
這說話的人要是換成羅旭,荊王少不得要嬉皮笑臉設法拖延;要是換成蕭朗,幾句打趣戲謔就能把人氣得扭頭就走;然而,面對著面色沉肅的楊進周,他卻知道這會兒就是說什麼別的也沒用,和那兩隻眼睛對視了一會,最終無可奈何地點了點頭。
「好好,依你就是!」
話音剛落,就只聽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由遠處而來。隨行荊王的那些親衛和楊進周的親兵立時訓練有素地散開,而守衛在街口的人已經叱喝著攔了上去。不多時,街口傳來了一長二短的呼哨,緊跟著人就被放了進來。見這情形,眯縫著眼睛往那邊打量的荊王便笑著沖自己那群親衛擺了擺手。
「好了好了,都別緊張了,既然在街口就放了行,看那裝束,必然是蕭郎無疑。」
說話間,那一騎人已經是匆匆馳近。尚未近前,那馬上的騎手就勒馬急停,不待馬停穩就從上頭一躍而下,隨即疾步上了前。見荊王笑容可掬地迎了上來,他立時避開兩步,隨即方才看向了楊進周,面上露出了毫不掩飾的高興。
「楊兄可是回來了!」
「咦,蕭郎你這是沖著楊大人來的?」
蕭朗沒好氣地斜睨了荊王一眼,繼而才看著楊進周說:「嫂夫人下午和我說話時,提到過去年頭裡京師那些事,那時候亦是惡訊頻傳,說是她這幾天也總是心驚肉跳。我知道伯母嘴上不說,亦是心中擔憂,所以還想請殿下來打聽打聽你究竟要幾時回來。如今你回來了,她們總算能放心了。」
「去年頭裡京師那些事……」
荊王見楊進周聞言一愣,知道他還不知道此前發生在總兵府門前的事,當即低聲把前因後果大略提了提。楊進周一言不發地聽完這些,突然回頭看了看自己先前過來的方向,沉聲說道:「殿下之前讓我對那位艾夫人說了那些話,可曾想過,若是她因激憤一時想不開……」
「那個女人會想不開?」荊王恥笑一聲,啪的一聲打開了手中的扇子,輕蔑地說,「在那個女人心目中,沒有什麼比自己更重要,就算是她再怎麼慍怒,也只會在別人身上下文章,斷然不會對自己……」
蕭朗聽荊王說得頭頭是道,偏偏就沒體會到最重要的一層意思,不禁不耐煩地打斷了荊王的話:「殿下,楊兄的意思是,如果那位艾夫人背後有人,那麼這時候就該下手了!」
此時此刻,荊王方才一下子恍然大悟。他素來極其聰明,因而剛剛只是從自己的角度來看艾夫人的行為舉止,一時半會就忘了江南這邊固然是本,但朝廷那邊還有眾多出身金陵書院的大佬是表。深深吸了一口氣后,他就立時轉身看著身後的那幾個親衛,一個眼色把人都叫了上前。
斟酌片刻,他就一字一句地吩咐道:「立時知會書院裡頭的暗線,給我盯著些。艾世傑是聰明人,對他挑明了,他哪怕不是山長,也仍然是江南大儒,別臨老了還不要自己名聲。要是他答應,就留在他身邊守備看護!要是他和他那夫人有什麼不測,讓他們提頭來見!」
見幾個親衛迅疾無倫地消失在了視線之中,荊王斜睨了一眼楊進周和蕭朗,見兩人正在一塊低聲交談著什麼,彷彿誰都沒在意他剛剛這吩咐這語氣,於是忍不住摩挲了一下尚未正式蓄鬚的下巴。相比那位年長了幾歲,開始在人前刻意扮年長成熟的兄長晉王,他總覺得揪著鬍鬚想主意的樣子太難看了些。
「好了,未雨綢繆的事情已經做了,這太陽既然已經落山了,咱們也回去吧。說不得羅世子已經回來了,到時候四個人難得湊齊,不但可以喝酒談心,還可以推推牌九松乏松乏,這人生在世,總得一張一弛不是?」
話音剛落,他就遭到了蕭朗鄙視的目光,見楊進周徑直上前去牽馬,他這才喟然用食指輕輕撫了撫鼻翼,嘿然笑道:「咳咳,算我說錯了還不行嗎?我這不是忘了他如今是小別勝新婚。他不行,你們兩位世子爺卻是有空,慶功宴還得等幾天,可今晚上喝頓慶功酒總行吧?」
慶功酒……蕭朗看著笑吟吟的荊王,到了嘴邊的譏嘲又吞了回去。雖說這並不是什麼真刀真槍的硬仗,但兇險卻猶有過之。事到如今,只要能順利收尾,這頓慶功酒卻是應該的。只不過,應該慶功的除了他們這些男人,也該少不得陳瀾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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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兵府正門。
頭一天江家十八老爺上門鬧事讓四個門子一個個全都緊繃了神經,可自打街頭戒嚴了之後,他們就輕鬆了許多。雖不至於沒事閑磕牙聊天,可站在門前也不必耳聽六路眼觀八方,換班的時候臉上笑容也多了。這會兒太陽已經差不多完全落山了,四個人自是同時出來掛燈籠,又安排前院的雜役小廝將平日出入的東西角門關閉一半。
正忙碌著,一個門子突然瞥見一行騎馬的人從長街一側過來,一溜小跑到了門前,為首的那個正是威國公世子羅旭。只見他到了西角門前緩緩停下,勒住韁繩問道:「天都黑了,這時候都有誰回來了?」
「回稟羅世子,荊王殿下還沒回來,蕭世子一個時辰前剛出去。」那門子連忙點頭哈腰地答了兩句,見羅旭沉吟不語,他連忙又補充道,「大人雖然也還沒回來,可已經讓丁小哥送了口信回來,說是人已經進了城,所以這會兒內院和廚房都在忙碌呢。」
「哦,楊兄他回來了?」
羅旭正在琢磨蕭朗這太陽落山的時候還匆匆出門,是不是又有什麼控制不了的事態,聽到後頭一句話頓時大喜。丟下馬鞭跳下馬正要從西角門進去,他就聽到自己剛剛過來的方向彷彿又有陣陣馬蹄聲傳來。回頭去瞧時,他就看見一大隊人從街角掠了進來,後頭揚起了大片煙塵。眯縫眼睛仔仔細細一瞧,他就認出了頭前的那三個,立時絕了此時就這麼進門去的打算。於是,等到來人在下馬石前停穩了,他就好整以暇地迎了上前。
「這可正是無巧不成書啊!想不到大家都碰在一塊了!」
「正好正好,大事都辦成了,今晚上咱們可以不醉無歸!」荊王話雖這麼說,可是在蕭朗的目光下,仍是少不得改口道,「當然,楊兄儘管先去見尊夫人!」
楊進周彷彿沒聽見荊王這話裡頭的戲謔,沖他和羅旭蕭朗拱了拱手,立時腳步輕快地進了門。然而,他走得快,別人卻也不慢,沒走幾步他就覺察到身後那幾個腳步聲。因而,當繞過影壁穿過第一道屏門的時候,他忍不住停下了步子,凌厲的目光在身後兩人的臉上一掃,卻略過了落後幾步的蕭朗。
「殿下和羅世子跟著我幹什麼?」
「自然是去拜會太夫人和尊夫人。」荊王笑眯眯地眨了眨眼睛,隨即自然而然地說,「此次江南之行,若沒有太夫人和尊夫人鼎力相助,也不至於像如今這樣小波折不斷,大處卻順順噹噹,所以如今雖還不到開慶功宴的時候,大夥卻也可以聚一聚賀一賀。」說到這裡,他彷彿生怕楊進周反對似的,似笑非笑地說,「這是江南不是京師,對男女之別並未有那等嚴苛。若是楊大人認為不便,那隻好……」
「這種激將法,殿下就不要在我面前用了。殿下要見家母和內子不妨同來,但聚賀之類就不必了,太過招搖。」
客客氣氣地說了這番話,楊進周就虛手做了個請的姿勢。見荊王果然笑吟吟地跨前幾步走在前頭,他立時拔腿跟上,心中不無被人敗興的惱火。
而後頭的羅旭見荊王上前和楊進周并行,口中更是不知道絮絮叨叨正說著什麼,索性又落後幾步等蕭朗上前,方才舉步并行。因而,當看到蕭朗面上流露出那一縷無奈且不滿的氣息時,心中一動的他便自來熟地伸手勾住了蕭朗的肩膀,隨即低低地說出了一番話。
「蕭世子可知道,雖說咱們兩個下江南是奉聖命,但經歷過這麼一樁事情之後,就算是上了荊王殿下的船了?」
蕭朗極不習慣別人這樣靠近自己,此時想要掙脫時卻偏偏聽見這樣的話,眼神中頓時流露出一種難以名狀的銳利來:「羅世子這是什麼意思?」
「我從天津衛出發之前,曾經見過晉王殿下的人,是奉命來招攬的。」羅旭見蕭朗氣息微微一亂,但很快就完全恢復了過來,他便聳肩一笑道,「那說客的本事很不錯,從功高震主說到羅家根基淺薄,再說到立長立貴的立儲常規,總而言之是本事用盡,最後卻被我搪塞了回去。要照我的本意,這渾水是不想趟的,可沒想到江南這邊的情形……總之,咱們是奉聖命捅了一個最大的馬蜂窩,而那些既得利益受害的人要找回場子,自然只有扶起一個人來和荊王唱唱對台戲,你可明白?」
蕭朗哪怕是從前涉世不深,但該有的東西還是都學過,更何況他在江南這些日子所見所聞所歷都遠勝過他從前讀史聽史。因而只是一琢磨,他就深深吸了一口氣,隨即澀聲說道:「皇上春秋鼎盛,縱使有所決斷,說不定不會就此立儲,就算立了儲,荊王殿下非長非貴……至於我們,這一層關係撇都撇不清,你是不是這意思?」
「沒錯。」羅旭面露欣然,竟是在蕭朗的肩膀上輕輕拍了拍,「你別怪我交淺言深就好,要換成了別人,我絕不會說這話。而且,皇上也不會一直把晉王殿下撂在皇陵,不留著一塊磨刀石,皇上春秋鼎盛,有些事難免不便。只不過磨刀石雖好,有時候也會直接把刀磨折了。」
見羅旭說完這話就鬆開了手,隨即背著手慢悠悠往前走去,蕭朗突然疾步追上,竟是在他身側低聲問道:「那楊兄呢?」
「楊兄?楊兄和我們不同,汝寧伯府已經煙消雲散了,咱們兩個後頭還都有父親和父親的人脈在,他就只有聖眷。咱們都是辦完事情就要離開江南的,他卻興許還要在這兒留上三年五載。所以,他對荊王始終是公事公辦,你不覺得么?」
「可別人……」
「別人怎樣不要緊,要緊的是皇上怎麼看。你別忘了,曲公公人還在這裡。蕭賢弟,你別只顧著別人,先想想自己吧。恕我說一句實話,鎮東侯府在奴兒干城一直撐到現在,想來日子並不是那麼好過的,所以鎮東侯才會將夫人送來京城,又是允諾開航,又是提請讓朝廷派文官。如此一來,你該給自己日後打算打算了。」
自從得到楊進周回來的消息,內院的女人們臉上就洋溢著喜悅的歡笑,尤其是鬆了一口氣的江氏和陳瀾婆媳更是如此。然而,當得知荊王竟是跟隨了楊進周一起來,兩人你眼看我眼,不免都有些莫名其妙。只是人都來了,陳瀾自是上前攙扶了江氏出門。只來不及降階相迎,人就已經到了面前來。
「太夫人,楊夫人。」
荊王伸手虛扶了要下拜的兩人,這才含笑說道:「今次來,一是因為楊大人回來,所以藉機來見二位,道一聲謝意;二來,是因為我已經接了父皇旨意,今天晚上立刻就走。」
此話一出,不但江氏和陳瀾大吃一驚,就連一旁的楊進周,後頭跟進來的羅旭蕭朗,全都是滿臉的不可思議。外頭起先傳言說荊王接到聖命要回京,因而一時間對頭方才會使出陰手的同時,滿心以為京中壓力過大,荊王不得不走,於是生出了大意,結果卻一招算錯滿盤皆輸。他們這些知情者無不以為這是流言,誰知道荊王此時竟確認了這是實情。
因而,陳瀾在最初的驚愕過後,連忙將荊王和其他人一塊請進了屋子,又把伺候的人都遣了出去,再讓雲姑姑和柳姑姑在外頭門口看守。果然,荊王入座之後就彷彿漫不經心似的說:「事實上,我十天前就應該走了,南洋那邊的諸國使節已經從天津衛上京,旨意那時候就來了,是我請曲公公替我擋了一擋。想來到了金陵書院的那位信使知道準確訊息,這才能夠安之若素。雖說我回京后說不得要吃掛落,但總比事情做到一半卻收手來得強。」
說著,他就站起來沖著在座眾人團團一揖。其他人在最初的驚愕過後,自是紛紛起身還禮不迭,而他便這麼站在那裡說:「剩下來的事情就拜託諸位了,尤其是楊大人。羅世子和蕭世子大約逗留不了多久,唯有你不是一時半會能回京的。江南這邊雖看似無外敵,但內憂隱患重重,哪怕是此次定下大局,接下來的收拾功夫仍是不小。」
楊進周點了點頭,言簡意賅地說:「殿下放心就是。」
「羅世子就不用我多說了,那三家書院如今是恨不得你給他們使勁撐腰,自然不會壞你的事。」荊王見羅旭頷首微笑,這才看向了蕭朗,臉上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隨即才嘿然笑道,「蕭世子這回隨我下江南,鞍前馬後做的都是最瑣碎卻最繁雜的勾當,還累得你受傷,我實在是虧欠良多。未得旨意,你在江南再多留一些時日吧,這和打仗不一樣,多多看看聽聽,於你將來大有裨益。」
對三個男人吩咐完,他最後才走上前去,對江氏和陳瀾都是鄭重一揖。見婆媳兩人都是連忙退避一旁,他這才一字一句地說道:「此次能馬到功成,多虧了太夫人和楊夫人撐持援助,而這又不是可以大書特書張揚出去的,沒法子讓天下人知曉巾幗睿智。只不過,我這一走萬事安寧,二位也能過上輕鬆些的日子了。」
和每個人笑吟吟說了一席話,再飲過一杯水酒,荊王便在一眾親衛的簇擁下消失在了夜色當中。(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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