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哪一個不是沖著我
金陵。
林公館。
聽到叩門聲,老媽子上前將門打開,借著路燈,就見外面站著兩個青年男子,其中一人似是受了傷,只倚在另一人身上,看見老媽子出來,當先一人頓時道:「勞駕,我們要見林老爺。」
「你們是誰?」老媽子驚疑不定,如今的金陵並不太平,何況又是這樣晚了,她壓根不敢將這兩人放進屋子。
「我們曾是林老師的學生,快讓我們進去吧。」男人的聲音蘊著幾分焦急,落在老媽子耳里,只讓她心裡一怔,就在她出神的功夫,那人已是扶著同伴徑自進了院子,那老媽子回過神來,只嚷了起來:「你們怎麼能就這麼進來了?再不走,我可要報巡捕房來抓人了!」
聽到外面的動靜,林父從客廳里走出來,問道:「出什麼事了?」
看見他,男子眼睛一亮,只扶著同伴走到了林父面前,喊了一聲:「老師,您還記得我們嗎?」
林父聽著這句話,神情便是一驚,他細細端詳了兩人片刻,失聲叫了出來:「張子揚,李文樂,是你們?」
「老師!文樂他受了傷,還請您快點救他!」那名喚張子揚的男子低低開口,聞言,林父向著李文樂看去,見他臉色蒼白,一手緊緊的捂住自己的胳膊,傷口處正不斷的往外冒血。
「快,快進來!」林父上前扶住了李文樂,將兩人讓進了屋,並迅速讓人送來了藥箱。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你們兩個不是去了江北讀大學,又怎麼會回金陵,還受了傷?」
書房中燈火通明,待將李文樂的傷口包好,林父再也忍不住心中的疑問,對著自己曾經的兩個學生問道。
「老師,」張子揚與李文樂對視一眼,開口道:「此事說來話長,您是我們的恩師,我們不敢瞞著您,我和文樂在江北加入了革命軍,早已從學校退了學。」
「什麼,你們當了革命黨?」林父頓時變了臉色,他站起了身子,看著面前的兩人,似是有無數的話想說,可最終卻只化成了一記嘆息,他搖了搖頭,念起這兩人當年都是自己的得意門生,他原本希冀著兩人能在江北學業有成,此時聽聞他們加入革命黨,心中只覺十分惋惜。
「老師,學生這次冒然來訪,實在是逼不得已,秀洲一戰,顧少帥下令在江南全力追捕革命黨,寧肯錯殺一千,也絕不肯放過一個,我和文樂,實在走投無路了。」張子揚亦是站起身子,迎上了林父的目光,懇切道。
林父雖身在金陵,但對眼下的局勢也有所了解,此時聽得張子揚這樣說,便是言道:「你們的膽子實在是太大了,居然敢通電全國,宣告秀洲獨立,少帥的性子,他怎麼可能放過你們?」
「老師,眼下只有您才能救咱們了。」張子揚上前一步,眸中彷彿燃著一束火苗。
「老師,我和子揚這次一路避開江南軍中的耳目,好容易才找到了您的府上,只盼著您能顧及之前的師生之情,掩護我們離開江南。老師,學生們求您了。」
李文樂說著,只帶著傷向著林父跪了下去,見狀,一旁的張子揚也是二話不說,跟著跪了下去。
「你們……」林父心中一緊,看著跪在自己面前的這兩個青年,他們曾是他最優秀的學生,亦是他的驕傲,念起以往種種,他長長的嘆了口氣,只上前扶起了兩人,終是道了句:「快起來,我幫你們。「
「多謝老師!」張子揚與李文樂二人聞言,眸心皆是迸發出一抹光亮,兩人齊齊開口,與林父言道。
晚間。
營地中亮著燈火。
「少帥。」趙副官進了帳子,與顧遠霆敬了一個軍禮。
顧遠霆轉過身,喝問道:「有消息了嗎?」
趙副官面色微黯,搖了搖頭,「眼下還沒有少夫人的消息,可是少帥,那陳慶芝是江北的革命軍頭目,她這次擄走少夫人,只怕也還是沖著您來的。」
「哪一個不是沖著我?」顧遠霆一記冷笑,臉色只森然的可怕,「這幫人沒本事對付我,只會將主意打在我老婆身上!」
「少帥稍安勿躁,秀洲附近總共就這麼大點地方,想來要不了多久,就會有少夫人的消息了。」趙副官勸道,「況且,那些人既曉得少夫人在您心中的分量,定然不敢傷害她,少夫人的安全還是沒問題的。」
「北山那些人查出是誰沒有?」顧遠霆心下焦躁,乾脆將話鋒一轉,問起了北山上的事。
「已經抓到了人,可那些人嘴巴嚴的狠,直到用了刑,才吐出了一些線索。」
「是誰?」顧遠霆眸心暗沉,吐出了幾個字來:「是老太太?」
趙副官搖了搖頭,「少帥,此事怕是與盛府脫不開關係。」
「盛子頤?」顧遠霆念著這一個名字,眉峰中有凜然劃過,冷聲喝出了幾個字來:「那個潑婦!」
「少帥,眼下還是找到少夫人要緊,至於盛家,還是等您將這邊的事安置好后,再收拾不遲。」趙副官開口,語畢,他微微蹙了蹙眉,又是言道:「陳慶芝將少夫人帶走後,卻不曾拿少夫人來要挾您,更不曾出現在秀洲,屬下倒是想不明白,她費這麼大的功夫擄走少夫人,是要將少夫人帶到哪去?她在圖什麼?」
「區區一個秀洲,只怕她還沒有放在眼裡,」顧遠霆眸光幽暗,他向著趙副官看去,只一字字吩咐道;「傳令下去,將江南所有碼頭和車站全都戒嚴,我就不信找不到她!」
「是!」趙副官一個立正,剛要退下,就見傳令兵匆匆走來,將一封密電送到顧遠霆手中,稟道:「啟稟少帥,這是剛收到的電報,請您過目。」
顧遠霆將那封密電打開,待看清裡面的內容后,男人眸心一震,當即開口:「拔營,去溪安碼頭!」
天邊剛露出一絲魚肚白。
陳慶芝走到林晗雪身邊,將一碗粥遞到了她面前。
林晗雪的雙手仍是被繩索緊緊捆住,看著那一碗粥,她卻是側過了身子,並不曾像陳慶芝看上一眼。
「你已經一天沒吃過東西了,聽話,將這碗粥喝了,咱們待會就要坐船離開江南,你空著肚子,上船會很難受。」陳慶芝的聲音十分溫和,猶如哄著自己的孩子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