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2章 給你親爹磕頭
韓墨辭是被鐵匠和如意他們救出來的,他之前的重傷才勉強恢復,如今又落入朱燚的人手裡,在寺中柴房受了嚴刑拷打,身體根本無法承受,一出了白馬寺,他就昏死過去了。
等他醒來的時候,已是半月之後。從身邊服侍的人口中得知,自己竟然到了東皇國內,身處的地方,是一座位於東皇國都平京城郊外的山莊,山莊灰瓦白牆,氣勢恢宏,依山而建,看上去非常的古色古香。
他在此處養了兩個月的傷,身邊的下人對他無微不至的服侍照顧,卻對他的疑問諱莫如深,閉口不答,問什麼都是不知道,逼急了只道這是韓將軍的安排,還說這山莊的主人是他們的人,請他務必安心在此養傷。
韓墨辭滿腹疑惑,卻也無可奈何,只得沉下心來,好好養傷。
他還沒殺了朱燚,就算下了黃泉,也沒臉去見悠然,所以,他定要養精蓄銳,捲土重來,誓取朱燚項上人頭。
下一次,他不會這麼魯莽,一定會從長計議,就是拼盡餘生之力,他也要為悠然報仇。
這一生,他都要讓朱燚不好過,他不會讓他踩著悠然的鮮血得到的太子之位坐安穩。
本來他們在昭陽的日子過得好好的,他們可以像平凡普通的夫妻一樣,夫唱婦隨,恩愛白頭,若不是他的出現,若不是他尋找所謂的有緣人,若不是他為了自己的利益極盡卑鄙之能事,活生生拆散他們,他們又何至於落到今天這樣,天人永隔的地步?
所以,這一輩子,他窮盡所能,都要拖著他,去地底下給悠然賠罪,懺悔!
如此,日子一天天的過去,終於,他的傷養得差不多了。
此時,已到了陽春三月,西陵早已是春暖花開,一片桃紅柳綠,但東皇地處北方,春天來得格外的晚,到處都還是灰撲撲的,不見新綠花紅,有些地方甚至還冰雪未融,似乎冬天還未過去。
這天一大早,韓墨辭剛在院子里練了劍,就有下人來報:「少主,韓將軍來了。」
終於來了。韓墨辭暗地鬆了口氣。他被困在此處已兩月有餘,出入行動皆受到控制,下人只說這是韓將軍吩咐的,他不敢造次,雖滿心不解和疑慮,但也只得按捺住自己,潛心等待答案。
他收了劍,顧不得換身衣裳,便急不可耐地跟隨下人一同去了前院。
果然,韓青山負手而立,站在花廳里等他。
韓墨辭有點心虛地上前叫了一聲爹,畢竟這次去白馬寺行刺,他是瞞著父親的,因此心下很是愧疚。
也是從白馬寺中看到鐵匠和如意他們的時候,他就知道,自己的行蹤,父親其實了如指掌。
否則,不會在這麼關鍵的時刻派了人來救他,還順利將他帶出了西陵,並將他安置在東皇!
但也因此,有個更大的困惑湧上心頭,父親,他好像遠不止他所說的身份那麼簡單。
韓青山深深地看他,良久,才道:「你不要叫我爹,我不是你爹!」
韓墨辭惶恐,噗通一聲就跪下了,垂首道:「爹,兒子不孝!」
他知道自己這次肯定傷了父親的心,他含辛茹苦把自己養大,絕對不想看到自己前去白馬寺送死。
他垂著頭直挺挺地跪在那裡,像個做錯了事的孩子,等著父親的責罰。
見狀,韓青山鼻子有些發酸。
他看著眼前的青年,他雖然剛練完劍,一身的灰塵和汗水,形容有些狼狽,且因為大病初癒,身形變得瘦削,臉頰也消瘦了許多,可他周身掩蓋不住的不容小覷的氣勢,眉宇之間不服輸的倔強之色,卻像極了他的親生父親。
當年,他的親生父親在面對構陷和迫害時,亦如這般,神情桀驁,不惜以死明志。
想到前塵往事,韓青山的眼角忍不住的濕潤了。
他強忍難過,彎下腰,親手將韓墨辭扶起來,道:「你先起來再說。」
頓了頓,又道:「就是要跪,也是我跪你,不是你跪我。」
韓墨辭就更加惶惑了,不懂他為什麼這麼說。
韓青山長嘆了一聲,道:「墨辭,你跟我來。」
說著,他就率先抬腿,往位於院子角落裡的一間小屋走去。
他看起來對這裡很熟悉,應該是之前不止一次的來過這裡。
韓墨辭壓下心頭的疑惑,默默地跟在後面。
進了小屋,韓青山熟門熟路地摸到一處機關,手重重地摁了下去。
只聽一陣悶聲的吱嘎聲,厚重的牆面緩緩移開,露出了一個僅容一人身通過的縫隙。
韓青山提著一盞罩著燈罩的油燈,朝那道黑漆漆的縫隙走過去。
韓墨辭跟在他身後。
進了縫隙,這才發現,裡面竟然是一級一級的階梯,一直延伸到地下的某個地方。
兩人沿著階梯走下去,牆面重新在他們身後重合,看不出一絲被移動過的痕迹。
下了階梯,進入了一道可容兩人並肩通過的甬道,甬道的盡頭,是一閃厚重的石門。
韓青山將手裡的燈盞放到甬道的一邊,然後伸出手,在石壁上摸索了片刻。
也不知道他觸及了什麼機關,只聽轟隆轟隆聲里,石門緩緩朝兩邊開啟,眼前忽然有了亮光。
「跟我進來。」韓青山道。
兩人穿過那石門,走了進去。
眼前豁然開朗,只見這是一個類似於祠堂的密室,密室很寬敞,很大,正前方的神龕上,擺滿了一座座木頭做的刷了紅漆的靈牌,足足有好幾十座,上面寫滿了某某之位,每座靈牌的前面,還點了一盞常年不滅的油燈,照得整個密室里亮如白晝。
韓墨辭被這眼前這密密麻麻的壯觀一幕給驚呆了,這是什麼地方?為什麼這裡竟然會供奉著這麼多的靈牌?
正在震驚時,只見韓青山默默地走上前,替那最中間的牌位下面的長明燈加了一點燈油,然後跪倒在了地上的蒲團上,雙手合十,鄭重其事地磕了三個響頭,這才道:「墨辭,你過來。」
韓墨辭走過去。
韓青山又道:「跪下,給你親爹磕頭。」
韓墨辭震驚:「爹?」
韓青山語氣沉重,不容置疑:「磕頭!」
韓墨辭只好在他身旁的蒲團上跪下來,不解地磕了三個頭。
磕完了抬頭,這才看到眼前的靈牌上,寫著梁公顯之位。
梁顯?他怔了怔,覺得這個名字有點熟悉,好像在哪裡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