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驗屍
「驗屍房是衙門重地,尋常人等不能進入,更何況,」魏琰皺眉,「驗屍是仵作的事。」
「我知道,」謝悠然道,「但是仵作並沒有驗出死者的真實死因不是嗎?案子一直這麼拖下去,也不是辦法。時間越久,我爹和兩位嬸子在牢里受苦就越久,我希望他們能早點出來,也希望這案子能早點水落石出。還大家一個真相。」
魏琰點頭:「姑娘懂得如何驗屍?」
謝悠然道:「大人不放心的話,可以叫仵作與我一同前往。」
魏琰沉吟了片刻,喚過一個衙役,「叫許仵作去停屍房一趟。」
「是,大人。」衙役匆匆而去。
魏琰起身,「如此,姑娘請吧。」
謝悠然點頭,心裡鬆了口氣。
看來,齊少夫人的那封信還是有用的,這魏縣令雖然鐵面無私,但到底聽了妹妹的話,為他們開了方便之門。
三人往停屍房而去。
衙門最後面,有一排小平房,看起來很不起眼。
其中有一間面積稍大的,門口豎著寫著停屍房三個大字的牌子,有兩個衙役在守著。
一個年約五旬的老仵作已經候在那裡了,見到他們,連忙迎了上來:「大人。」
「唔。」魏琰頷首,看了謝悠然一眼,「這位是謝姑娘。」
他沒有具體介紹謝悠然的身份,想必,也是怕人詬病,說他徇私。
畢竟以謝悠然的身份,這個時候應該避嫌,是不能進入衙門重地的。
許仵作也沒有多想,只道:「大人,今日喚我過來,可是又有屍體要驗?」
「不是,」魏琰道,「這位謝姑娘想看看賀全的屍體,你準備一下。」
許仵作愣了一下,下意識看向謝悠然。
心裡嘀咕,賀全的屍體不是已經驗過了嗎?難道大人對自己的驗屍結果不滿意?
又找個人過來看是怎麼個意思?難道說,這小姑娘也是仵作?
毛都沒長齊,她會驗屍嗎?別到時候別嚇著了。
許仵作心裡腹誹,到底也不敢說出來,只尊聲道:「是,大人。」
謝悠然朝他屈膝行了一禮,道:「有勞了。」
許仵作令人燒了蒼朮、皂角,方領著眾人到了屍前。
停屍房裡只停著賀全一具屍體,天氣冷,賀全死亡又才一天,所以屍身還沒腐爛,幾人便沒有口含薑片。
但即便如此,空氣中還是浮動著一股難聞的氣味,有點嗆人。
許仵作特意看了謝悠然一眼,見她面無異色,也沒有被屍體散發出來的氣味嗆著,略微有些意外。
看來,這姑娘就算不是仵作,也必是見過大場面的人,尋常的女子進了這種地方,哪個不是吐著出去的?
於是,對謝悠然的身份更加好奇了。
到了屍體前,許仵作掀開了蓋住死者臉的白布,道:「這就是死者賀全。」
謝悠然已經了解到了,這個賀全是太平鎮人士,年方二十五,是一個街頭混混,終日里遊手好閒,混跡於各種不良場所,前些日子去了外地,這幾天才回來,回來后聽說鎮上新開了一家鹵煮麵攤,生意火爆,便想來嘗嘗鮮。
哪曾想,面剛吃完,就倒地暴斃了。
謝悠然拿出自製的手套戴上,低頭檢查屍體。
死者死亡已經超過12個小時,屍斑已經出現,從顏色來看,的確不像是中毒。
身上有抓撓過的痕迹,皮膚組織有紅腫潰爛的現象。
而且死者口唇發紫,沒有七竅流血的癥狀,倒是喉頭水腫,符合窒息性死亡的特徵。
仔細地查驗一番后,她得出了結論。
「過敏性休克!」她道,「我懷疑死者是由於食物嚴重過敏而導致的過敏性休剋死亡。」
食物過敏?過敏性休克?其他幾人,包括韓墨辭在內都面面相覷,這還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說詞。
「什麼叫做食物過敏?」魏琰問。
古代沒有過敏這個詞,謝悠然只能通俗易懂地跟他們解釋:「食物過敏是消化系統的一種變態反應,說白了,就是身體因為某種因素不能吃某種食物,吃了的話,輕者皮膚髮癢,眩暈嘔吐,嚴重者可引起過敏性休克、急性哮喘、喉頭水腫等能置人於死地的反應。」
魏琰似有所思,「所以死者暴斃前才有雙手扼住喉嚨大口喘氣憋得滿臉通紅的癥狀?」
「是的,」謝悠然道,「而且大人您看他的皮膚,有抓爛的跡象,指甲縫裡也有皮屑組織,說明當時他身上奇癢難耐,這些抓痕都是他自己抓出來的。」
魏琰點頭,看向許仵作。
許仵作不服了,「姑娘,你這是從哪裡學來的驗屍手法?怎麼就能肯定死者是死於食物過敏?」
謝悠然反問:「那麼依您所見,死者是死於何因?」
許仵作被噎住了。
他在這衙門裡幹了二三十年的仵作,什麼屍體沒驗過?
但賀全的屍體,還是第一次讓他心生嘀咕。
不是中毒,他家人也說他沒有心疾,其他毛病都沒有,怎麼好端端地,就突然暴斃了呢?
之前他驗了屍體后,還在疑惑,死者為什麼會有窒息性的死亡特徵,如今聽這小姑娘一說,倒是有種醍醐灌頂的感覺。但他畢竟自詡是老仵作了,哪能輕易向一個小姑娘低頭?更何況,食物過敏這種病症,他聽都沒有聽說過。
魏琰看向謝悠然,「謝姑娘,如果死者是因為食物過敏引起的暴斃,你家那麵攤可就脫不了干係了。」
韓墨辭也一臉擔憂。
謝悠然一臉的坦然:「如果死者是因為吃了我的面里的某種配料導致的過敏,那麼,責任我認,絕不逃避。」
魏琰點頭,看她的眼神多了幾分激賞。
謝悠然道,「現在最重要的是,是查清楚賀全是因為何種食物而過敏,給公眾一個解釋。」
如今整個太平鎮都在街頭巷尾沸沸揚揚地謠傳她家的面里下了毒,賀全是被他們毒死的。
更有甚者,還編造了一個賀全跟他們家有私仇,所以他們家藉此機會下毒害死了他的謠言。
也不知道這種破綻百出的謠言是被誰傳出來的,居然還有人信了,然後一傳十,十傳百的,她家鹵煮麵好不容易打出來的名聲,一下子全都毀了。
魏琰看向她,道:「所以姑娘如何能自證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