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痛痛快快大哭一場
一席話說得謝悠然的眼淚都快出來了,「娘,對不起……」
「傻孩子。」楊氏攬了攬她的頭,道:「娘知道,你是捨不得花那錢,你想著這個家,想著家裡的人,卻唯獨沒有想過自己。可是孩子,只要你能好好的,窮不窮的,又有什麼關係呢?咱們又不是沒有窮過,大不了從頭再頭。你不知道,這些日子你病倒了,咱家就像少了主心骨一樣,你爹成天都六神無主的,娘和你兩個妹妹也天天祈禱老天爺開天眼,你韓大叔也很是為你擔心,也來看過你好幾次了。所以大丫,你要好好的養病,趕緊好起來,知道嗎?」
謝悠然重重地「嗯」了一聲,帶著鼻音。
楊氏從二丫手裡接過那碗參湯,柔聲道:「來,把這參湯喝了。」
謝悠然不好意思讓她喂,於是道:「娘,我自己來吧。」
「沒事,娘喂你。」楊氏一勺一勺地,喂她喝參湯,不自覺地,眼睛就濕潤了。
「一晃,我們大丫就長這麼大了。娘還記得,你小的時候,有一次生病,娘也是這樣喂你吃藥,你嫌苦不喝,娘哄了你好久。一轉眼,十幾年就過去了,我的大女兒,出落得這麼漂亮,這麼堅強勇敢。娘真的很欣慰。」
楊氏一邊說著,一邊抹起了眼淚。
聽到韓獵戶說兩個孩子在山裡遭遇了熊瞎子才受的傷,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來。
好在他們命大,死裡逃生,不但殺死了黑熊,還割了熊掌回來。
得知這一切的時候,楊氏的心裡脹鼓鼓的。
那是一種既高興又驕傲,既激動又酸澀的複雜情感。
女兒越來越有出息,她也為她自豪。
謝悠然的心在楊氏一勺一勺的喂著參湯里柔軟得一塌糊塗。
恍恍惚惚之中,就好像看到了年幼時一次高燒,相依為命的奶奶給她喂葯的情景。
這麼多年了,奶奶,您在天國還好嗎?
您是否知道,自己最疼愛的小孫女已然不在人世,而來到了另外一個世界?
想著想著,眼淚不由自主地,大顆大顆地落了下來。
楊氏一見,趕緊把陶碗交給一旁的二丫,忙著去哄謝悠然,「哎,你這孩子,怎麼哭了呢?」
「娘!」謝悠然眼一閉,撲入她的懷中,雙手環抱著婦人的腰身,痛痛快快地哭了出來。
她在心裡默默地道:娘,請允許我借您的懷抱,暫時地示一下弱,痛快地哭一場,宣洩一下長久以來壓抑的情緒吧。哭過了,我就依然還是那個堅強的,勇敢的,無所畏懼的,誰也打不倒的女漢子謝悠然。
楊氏被女兒這突如其來的情緒給弄怔住了,她無措地望了望旁邊的二女兒,道:「二丫,你姐姐這是怎麼了?」
「娘,」二丫柔聲道,「姐姐是感動了。」
「是嗎?」楊氏不好意思道,「這孩子,這感動什麼呀,我也沒做什麼。」
二丫默默地望著哭得不聲不響的姐姐,心裡忍不住嘆了口氣。
姐姐有秘密,她知道。她不願意告訴他們,她也知道。
如果哭能幫姐姐把心裡壓抑的東西宣洩出來,那麼,就讓她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場吧。
哭出來,一切就會好了。
哭過之後,謝悠然累了,躺在床上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這一夜,她睡得很沉,很香甜,夢裡,她看到了奶奶,奶奶笑著對她說:然然,不管你在哪裡,不管你現在是誰的女兒,只要你能好好的,奶奶在天堂也會開心的。奶奶會為你祈禱,祝願我的孫女兒一生順遂,永遠平安。
「奶奶!」她囈語著,唇角浮起了一抹微笑。
幾日後,謝悠然徹底痊癒。
能下床的第一時間,她去看了韓墨辭。
韓墨辭傷得比她重,還躺在床上養傷。
看到她,少年深邃的眸中掠過一抹明亮的光芒。
「大丫,你來了?你的病好了?」他問。
「嗯,我好了,」謝悠然笑嘻嘻地搬了個凳子坐到他床邊,「你怎麼樣了?」
「還好,」韓墨辭微微頷首,「沒什麼大礙了。」
「是嗎?」她調皮地笑著,伸出手去戳他的胸口,「真的沒什麼大礙了?」
「嘶——」韓墨辭發出了一道倒抽冷氣的聲音。
謝悠然一下子苦了臉,「看樣子,你的傷還得再養一陣子。」
韓墨辭無奈,其實他也不想天天在床上這麼躺著,但胸口傷勢太重,一起身就疼。
而且他爹也三令五申不許他上床,要不是有謝悠然來陪他,他都感覺自己快發霉了。
謝悠然眨了眨眼睛,「看我給你帶了什麼?」
說著,從隨身攜帶的食盒裡,端出了幾盤糕點來。
「這是什麼?」韓墨辭眼眸一亮。
謝悠然道,「我親手做的點心,你嘗嘗。」
然後拈了一塊棗花酥,遞進他的嘴裡。
他失血過多,紅棗又補血的好東西,所以她做了幾樣吃食就送來了。
韓墨辭吃了塊棗花酥,黑眸頓時一亮,「嗯,好吃。」
「好吃吧?」謝悠然笑得眉眼彎彎,「還有這個,玉女酥,你再嘗嘗。」
韓墨辭好奇,「為什麼叫玉女酥?」
謝悠然抿唇,「等你好了我再告訴你。」
韓墨辭笑,「這麼神秘?」
兩個人說說笑笑著,把那幾盤子糕點都吃完了。
最後,謝悠然從適合的最底層,端出了一盅紅棗蓮子羹。
「剛吃了糕點,有點乾的慌,你再吃點這個,也是我親手熬制的,二丫要插手我都沒呢。」
謝悠然絮絮叨叨地說著,用勺子挖了一勺羹送至他的嘴邊。
韓墨辭怔怔地望著少女比剛撞頭那會兒明顯更加白凈清麗的面龐,一時間竟有些思緒飛揚。
她對自己這麼好,病好了第一時間來看他,又給他做糕點,又給他熬羹,是為了感謝他,還是真的關心他?
她對他,真的只是她口裡所說的那種純粹的朋友嗎?
還是,這代表著,他可以貪心地要求更多?
「怎麼了?」謝悠然被他盯得有些不甚自在,下意識放下勺子摸了摸自己的臉,「是我臉上有什麼東西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