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2章 又穿回來了
「寂城,你別說了,」頭又開始隱隱作疼,謝悠然閉了閉眼,道:「我有點累,你出去吧,讓我休息會兒。」
趙寂城無奈,只好道:「那好吧,你先休息,我去外面待會兒。」
「你別守著了,」謝悠然道,「我沒事了,你還是回去洗個澡,好好睡一覺吧。」
男人眼睛里都是血絲,下巴上都是新冒出的胡茬,可見這段時間,他的日子也不好過。
「我不累,」但是他卻固執地道,「我就在外面,有事你叫我。」
他出去后,謝悠然才發現,床頭放著一盒月餅。應該是別人送過來的,但趙寂城並沒有吃。
原來今天這裡也是中秋啊,看來,兩個空間雖然不一樣,但時間線還是差不多的。
不過——
她偏頭看了看被曙光漸漸染白的窗欞,中秋節應該過去了,又將迎來新的一天了。
頭忽然又劇烈地疼痛起來,痛得她忍不住呻吟出聲。
怎麼回事?為什麼她感覺自己的意識又開始模糊了?
趙寂城出去抽了根煙。
樓下花壇邊寂寞的夜色里,他修長的身影顯得愈發的落寞和孤單。
在病房裡他對謝悠然說的都是真的,他喜歡她,很多年了。
無數次的並肩作戰,他都希望沖在前面掩護她的,是他。
可是,命運卻跟他開了這樣的玩笑,他沒能護得了她,反而連累了她。
這段時間,他所承受的壓力是前所未有的。
來自警隊的壓力,來自社會公眾的壓力,還有來自他自己內心的壓力。
醫生說謝悠然的情況不容樂觀,那塊碎彈片就像一顆定時炸彈,隨時都能在她的腦子裡爆炸。
所以,誰也不能肯定,她還能活多久,哪怕只是像植物人一樣躺在床上。
他無法想象,她永遠離開他的景象。也無法接受,一起並肩作戰了這麼多年的戰友,就這樣離開他。
如果老天非要給他們一個殘忍的結果,那麼,他會在有生之年,義無返顧地選擇一次。
他要娶她,做他的新娘。
想到這裡,他堅定了信念,掐滅了煙頭,重新上樓。
剛推開房門,就見謝悠然痛苦地抱著頭,蜷縮在床上,呻吟著。
趙寂城大驚,一邊叫著「悠然,你怎麼了?」一邊飛撲了過去。
「疼,頭疼。」謝悠然痛得臉都變形了,牙齒死死地咬住了下嘴唇,咬得嘴唇都出血了。
「醫生,醫生……」緊張慌亂之下,趙寂城竟忘了摁響床頭的鈴,而是奔至門邊,大聲地叫著醫生。
早上六點多,醫院的走廊里靜悄悄的,只聽到他驚慌失控的聲音久久地在清冷的空氣里回蕩。
謝悠然痛得失去了神智。
迷迷糊糊中,一道久遠的聲音飄飄忽忽地傳了過來:「大丫,快回來……」
大丫?是誰在叫她?
下一刻,她驚駭地發現,自己竟然脫離了身體,漂浮了起來。
「怎麼回事?怎麼會這樣?」
她傻了眼,愣愣地看著這不可思議的一幕。
「大丫,快醒來……」
「姐,快醒醒,別睡了……」
「大丫,你別嚇娘啊……」
「大丫,快回來……」
一陣旋風襲來,猝不及防地將她席捲進了漩渦里。
「啊……」
謝悠然渾身一個激伶,猛地睜開了眼睛。
眼前,幾張放大的臉孔,個個帶著焦灼,自上方擔憂地看著她。
謝保順。楊氏。二丫。三丫。還有,韓墨辭。
我一定是在做夢!她閉了閉眼,少頃,再睜開。
還是那幾張面孔,看到她醒來,擔憂變成了喜色和如釋重負。
「大丫,你終於醒了。」
熟悉的房間,熟悉的面容,熟悉的環境,熟悉的聲音。
西陵國,昭陽縣,太平鎮,煙村,謝家後院。
她,又穿過來了!
****
那之後很長的一段時間,謝悠然都不明白,為什麼在中秋節的晚上,她竟然會回了一趟現代。
難不成是因為喝了酒的緣故?可她後來又嘗試著喝醉了一次,但是,這一次卻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
她迷惑了,為什麼會這樣呢?為什麼會突然回了現代,看到了寂城,聽到了他對自己坦白的心聲?
她還記得,當時她醒來時他是多麼的欣喜若狂,可是她再度離開,又該是如何的傷心和難過!
現代的她到底死了沒有?這是她最大的困惑,像快石頭一樣,沉甸甸的壓在她心頭。
如果作為謝悠然的她死了,那麼,她會不會從此就是謝大丫,再也回不去了?
可若是現代的她沒死,只是昏迷著,那麼,是不是意味著以後有可能她還會回去,也許,等現代的她腦子裡的彈片取出來后,有可能她就徹底回去,不再回來了呢?到時候,作為謝大丫的她,是不是就徹底死了?
她想不通,腦袋想破了都想不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每每想起那晚的事,心裡就隱隱地難過起來。
趙寂城!她的師兄,她的戰友,沒想到,他對自己早就一往情深。
只是恐怕這一輩子她都要辜負他了!
長長地吐出一口氣,謝悠然的內心充滿了憂傷。
「你怎麼了?」
冷不丁一道清冽好聽的聲音突然響起,把她嚇了一跳。
抬頭,看到韓墨辭那雙帶著探究的眸子,清澈好奇地望著她。
其時,她正在他家做魔芋豆腐。
韓墨辭燒著火,她用木棒在鍋里攪動著魔芋汁。
聞言,有些心虛地垂下眼瞼,道:「沒,沒什麼。」
韓墨辭道:「大丫,你是不是有心事?」
從中秋那晚過後,他就感覺,她有些不正常。
那日一早,他在村口等她一起去鎮上送魔芋豆腐,可是久候不至。
眼見著時辰不早,他不放心,便推著板車徑直去了她家找人。
誰料,卻看到謝家人都擠在姐妹仨的小屋裡,神色驚慌失措地推搡著床上的大丫。
他急忙上前查看,才發現大丫竟一直昏睡不醒。
情急之下,他用力地掐她的人中,心裡暗自心驚。
好久,她才終於悠悠醒轉,睜開眼睛的第一句話便是:「我又穿過來了嗎?」
那之後,他便把這句話記在了心裡,可不管他怎麼琢磨,也想不透她當時說這句話的含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