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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九章

  “四弟,在想什麽?好不容易出來玩一次,怎麽不多說說話?可是宴席有招待不周之處?”


  太子突然的關懷,叫宴會上的眾人紛紛側目於他。


  突如其來的關懷,叫魏豐不免有幾分受寵若驚,再說,他很少受到那麽多人的注視,像是站在高台上俯視一樣,是視線匯聚的中心。


  然而這些注視的目光,是那個人帶給他的,輕輕鬆鬆,一句話就能做到。


  這就是他們的差距。


  不免心中犯苦。


  很多事,他知道,忍一忍就過去了,可是心裏的酸澀呢?委屈呢?

  根本難以忍受。


  他也不過隻是個半大的少年,正是需要被認可,被關注的時候,卻要處處忍讓,片刻不得喘息,永遠卑微,這種心情又苦又澀,還有點殘忍。


  踐踏著他的自尊。


  他也是一位皇子,不是嗎?

  可是,明明知道這樣的忍讓換來的隻會是更多的不屑,卻仍是逆來順受的他才是最可悲的。


  因為此時,他仍是乖巧地端起酒盞回了一禮,帶著虛假的笑意,說著違心的話。


  “多謝大哥關心,大哥辦的宴席風雅又有趣,怎可能會有疏漏,不過是方才幾位公子作的詩都很有意思,臣弟聽得有些入神罷了!”


  他痛恨著這樣的自己,又無計可施。


  還不等太子魏澤答話,方才作詩的青年飛快看了魏澤一眼,又扭頭看向他,帶著些意味不明的笑意。


  “哦?不想我們這些人作的詩也能入四殿下的眼,既如此,不如請四殿下點評一番如何?”


  他說出來的四殿下幾個字刻意咬的很重,隱約響起幾道壓低的笑聲。


  明眼人都能聽得出來他話裏的揶揄,眼神越發放肆地盯向這邊,等著看好戲。


  誰不知道,四皇子天資平庸,毫無建樹,能做甚點評呢?


  鬧笑話罷了。


  明麵上的一句四殿下有夠名不副實,不過一個冠冕堂皇的頭銜而已。


  他們打心底看不起這位四殿下。


  魏豐抿了抿唇,臉色有些發窘。


  ○


  雖然事實並不像這些人揣測的那樣,他學識疏淺,幾首詩都鑒賞點評不了,相反,他心裏其實覺得之前那幾個人做的詩,仔細品來隻能評作一般般,中規中矩,沒什麽出彩之處,他能挑出不少毛病來。


  畢竟這麽多年來,他悶頭待在家裏,除了看書習字,也沒什麽好打發時間的途徑了。


  看過的書自然挺多的。


  可是,這話著實有些難回答。


  若是按照自己想的說了,那得得罪不少人,這些少爺公子地位可都擺在那了,這話太子魏澤說的,他說不得。


  魏澤說他們作的詩哪裏哪裏不好,這些人會乖乖聽著,甚至還會誇魏澤指點的是,多謝太子賜教雲雲;而換他說,不用想也知道,會被嘲得多厲害,甚至結怨也說不定。


  可若是一味地誇作的好,他又實在誇不出口。別人請作評價,隻會說好,個個都好,敷衍又愚蠢,豈不越發坐實了他的愚名?而且,為了怕得罪人,曲意迎合,還免不了叫人覺得有幾分奉承的意味。


  在太子殿下眼皮子底下刷世家門閥子弟的好感,這事說大不大,說小可真不小,至少,魏豐是承擔不了這後果的。


  難保不被有心人妄加揣測,甚至無中生有聯係到他此次忽然有機會出席太子的流觴宴也是他眼巴巴死皮賴臉求來的,畢竟,誰還能捂著別人的嘴不是?

  實在左右為難。


  大約是他發窘的神色實在慘不忍睹,魏澤趕緊擺擺手,溫文爾雅笑道:“欸,瞧你們,又不是什麽正經的詩會,不過好友間的聚會罷了,還作甚的點評!”


  他一發話,眾人紛紛附和,笑著稱是,移開了對魏豐的注意。


  隻有方才向魏豐提問的青年還鬱悶地盯著他,似乎不打算就這麽放過他。


  魏澤忽然又道:“懷生,你方才作的詩很是新穎,看來去蘇先生的門下進學已經初見成效,幾日不見,自當刮目相看,實乃可喜可賀,本王敬你一杯!”


  拿捏得當恰到好處的一句誇獎,瞬間說得人心花怒放,被喚作懷生的青年趕緊收回視線,雙手捧杯回敬過去,唇邊帶笑,暗自得意。


  被太子殿下誇獎可大大漲了麵子,比接著同魏豐較勁來得有意思多了,他用餘光倨傲地瞥了魏豐一眼,扭頭坐回了同伴身旁。


  眼看沒事了,魏豐這才舒了口氣,趁眾人重新落座之際,暗自對著太子魏澤拱手示意,多謝他替自己解圍。


  魏澤莞爾一笑,以作回複。


  宴會接著舉行,氣氛很快又熱鬧起來。


  ○


  幾輪過後,一隻新的羽觴杯被隨侍的小廝輕輕放進溪中,順流而下。


  這一次停在了魏豐麵前。


  他眸子一亮,掩飾著心裏的雀躍,伸手取過了羽觴杯。


  終於來了。


  預料之中響起幾聲嘲笑,他盡量告訴自己不必注意,站起身準備作詩。


  他有更好的辦法回擊他們!

  “喲,這麽不巧,杯子怎麽點到四殿下了,真叫人替四殿下捏一把汗啊!”


  懷生坐在不遠處似笑非笑地盯著他,陰陽怪氣的語氣叫人心煩。


  若是不明顯的嘲笑還能假裝沒聽到,不去理會,可這當著眾人麵直接說出來的話,實在沒辦法裝作聽不見。


  魏豐心中窩火,顧及教養,隻好望向他解釋道:“勞王公子費心了,隻不過是作首詩而已,本殿下自然能喝到這觴中酒。”


  做完詩,就能將羽觴杯中的酒飲盡,堵住王懷生的嘴。


  也不知道素來唯唯諾諾膽小怕事的魏豐哪裏來的自信,咬定他是死要麵子,王懷生嗤笑一聲,忿憤地揚了揚下巴示意,“四殿下倒是有自信的很,既如此,那在下就洗耳恭聽了!”


  魏豐這才重新舉起酒盞,對著魏澤剛要開口。


  “春……”


  身旁忽然冒出來一名小廝衝他行禮,魏豐認出來這是魏澤身邊的隨侍,以為魏豐是有什麽指示,隻好停下來先問那小廝有什麽事。


  小廝低聲回道:“太子殿下吩咐奴婢來轉告四殿下,請四殿下不必同王公子置氣,王公子乃是王尚書家中獨子,自小被家裏人慣壞了,就是這幅口無遮攔愛鬧的性子,不必介懷置氣。這詩四殿下作不出來也不妨事,殿下自會替您解決的。”


  說完朝他鞠了一躬,轉身退下了。


  “等等……”魏豐下意識想辯解——我不是同他置氣,我也不是作不出來。


  可是這些話沒辦法大聲說出來,他隻得悻悻作罷。


  他轉頭看向魏澤,太子有意幫他,他很感激,不過這件事他能應付。


  “我有……”


  懷生等了一會,見太子的小廝特意跑了一趟,下意識揣測了一二,臉上不由露出些得意的神色,還不等魏豐說完,又故意打斷他催促道:“四殿下怎麽遲遲不肯說?是忘詞了還是根本作不出來!莫不是還要太子殿下給你做假手?”


  他的話引來一陣響亮的奚笑聲,好幾位少年開始對他指指點點,神色裏皆是厭惡嫌棄,像是塗了毒的刀子。


  眼看就要被惡意揣測成假手於人,魏豐眉頭一皺,大聲辯解:“我自己能……”


  他的話,好巧不巧再次被魏澤打斷。


  魏澤笑著,還是那樣子和善真摯的笑意,叫人無法指責,當真倒了三杯酒喝下。


  滿堂喝彩,稱讚魏澤的大度體恤。


  魏豐嘴巴張了張,看著魏澤遲疑不定,許多話像是黏在了舌尖,轉了半天,最後還是沒有說出口。


  “我有一詩,願說予諸君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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