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九章 攻城之計
啪嗒。
第一簇帶著火藥的弓箭射空了,砸在逐安腳邊,彈起了一點火星,而後,無數流矢隨之而來,攀上城樓,也撕開了漫漫長夜,黎明將至,卻不再有以往的寧靜。
以往的晨光,總是讓人覺得充滿希望,然而今天卻隻能被戰火掩埋。
城牆頭很快就架起了盾甲,阻擋著匈奴的箭矢,砸在盾麵上砰砰作響,逐安同渡鴉攔截著漏網之魚,雖攻勢勁猛,但並未奏效。
榮達見弓箭沒用不由皺眉,若是一直困於城中,實屬不利,還是得另尋他法,盡快出城。
轉念一想,榮達當即打了個手勢下令道:“弓箭手給我繼續攻擊,掩護後排攻上城牆!”
攻守博弈,墨守成規,雖然隻是一座小小的城樓,然後,城上一旦死守,強攻總是要難些的,更別說直接攻門而出了。
他們計劃潛入塢城的時候,本就為了避開朝月軍耳目而格外小心翼翼,所以,除了在身上捆滿了火藥,拿上了自己的武器外,也就隻剩一顆同歸於盡的心了。
(PS:久違的小知識補充。1墨守成規是個很常見的成語,現在釋義為貶義,然而最開始的典故卻是形容墨子守城,其實城牆這種防禦工事早在原始社會之時便已經出現了,並且越來越高大與堅固。既然有了城牆,必然就會有人想著要攻破它。中國最早的攻城法其實非常直接——攻門,這便給進攻者帶來了極大的困難。著名的軍事家孫子也不得不感歎,攻門難度太大,但當攻城成為必須之時,古代的軍事家們也就不得不開始思考如何解決“攻門難”的問題。於是思路有二:降低攻門的難度;不攻門轉用其他辦法。而春秋時代以後,除了攻城戰法的發明與應用之外,最大的一點就是攻城器械種類的增加及更為廣泛的應用。這實際上也體現了軍事家眼中“攻城”這一概念轉變——不再局限於“攻城等於攻門”了。我國古代,攻城器械的功能可以大致地分為四種:進攻準備;掩護士兵;破壞防守設施;強行登城。而這四種功能則對應著不同的攻城器械,比如,填壕車、攻城槌、呂公車,床弩,雲梯等。在《墨子·備城門》列出了十二種攻城器械與戰法:臨(臨車)、鉤(鉤車)、衝(衝車)、梯(雲梯)、堙(築堙,堆成的土山)、水(淹)、突(撞擊)、穴(地道)、空洞(挖地道塌牆)、蟻傅(爬牆)、輼(轒輼)及軒車。其中除了介紹攻城器械以外,還介紹了幾類攻城戰法,而這些攻城器械與戰法,在其後也一直沿用並有所發展,感興趣可以自己多了解一下。
2關於後文提到的飛虎爪,這也是一種偏小巧的攻城器械,以精鋼打造,前邊如同虎爪,關節可鬆可緊,後邊墜著長索,可張可縮,其最前一節末端尖銳,猶如雞爪,可以遠距離抓取東西,乃是一種很厲害的暗器,更為精進一些的,鋼爪掌內裝有機關,可控製各爪,鋼爪尾部係有長索,與機關相連。以飛爪擊人,隻要將長索一抽,鋼爪即猛然內縮,爪尖可深陷入肉,敵人萬難擺脫。清代時,山西大盜榮康以此聞名,號稱“飛爪天王”,後將此技傳給天津鏢局毛某。毛某藝成後,走鏢時竟不插鏢旗,隻在鏢車上懸一飛爪。群盜一見此物,即自行退避。民國以來,武林中所用飛爪已無機關,隻是固定的三爪或五爪,多用於爬越高牆,攀爬,把飛虎爪對準石壁牆頭等,爪頭緊緊扣住岩石,人拽著“飛虎爪”的鋼索,前行或向上攀爬。補充知識與正文字數不衝突,感謝!)
所以,哪怕匈奴軍中配備的攻城器械多種多樣,眼下被困城中的榮達一行人也隻能望洋興歎,不過幸好並非全無辦法。
他們來時,誰也沒有料想到能輕而易舉進了塢城,所以如何潛入塢城,他們也做了一手準備,帶大型的攻城器械過於醒目,於是,為了能應對進不了城,權衡之下,他們準備了飛虎爪。
畢竟,這是最為簡單易攜的攻城器械,卷起來別在腰間就能帶著走,臨行前,榮達讓士兵捎上了一些。
本是為了讓士兵爬牆進城,現在卻是為了出去,雖然初衷不同,不過儼然派上了用場。
榮達讓弓箭手繼續放箭,攻勢不減,與此同時,十多個簡易的飛虎爪很快隨著弓弩射上牆頭,牢牢吃進牆磚裏,以此為梯,攻城的士卒在火力掩蓋下奔至牆根處,通過垂下的繩索如螞蟻般緣牆而上。
飛虎爪雖然方便攜帶,但短處也很明顯,容易在向上攀爬的時候被攻擊,最直觀的應對措施就是在敵軍爬上來之前砍斷飛虎爪的繩索。
因此,不待逐安吩咐,渡鴉已經率先指揮道:“快!蠻兵要上來了,快把繩索割斷!”
幾個沙匪趕緊去割鐵爪下的繩索,砍了兩刀,繩索沒斷,手中刀口竟然豁了,翻了鐵花。
沙匪又換了刀試了兩次仍是如此,覺得有異,趕緊去求助渡鴉,“老大,這繩子割不斷!”
“什麽?”渡鴉撲過去,抓起方才被刀割過的地方仔細察看,那繩索股裏竟然摻了銅線!
數十股細銅線與麻繩緊緊絞在一起,異常堅韌,普通的刀劍如何能割斷?
察覺到他們的意圖,榮達冷笑道:“哼,你們當真以為本將沒點準備就來?真不知道你們的皇帝怎麽想的,竟派一個毛頭小子來應戰,簡直狂妄!本將率兵打過的仗比你活的年頭還多,對付你?綽綽有餘!”
麵對榮達的出言挑釁,逐安並未放在心上,他製止了渡鴉想罵回去的舉動,低聲吩咐,“不要被牽著鼻子走,我們若是生氣便著了他的道,快去找點燈油來!”
“燈油?”渡鴉猛然驚醒,趕緊扭頭去取。
逐安這才轉身望著城下朗聲說道:“將軍身經百戰,所言極是,就是不知,將軍怎會困於城中?”
先揚後抑,直戳榮達痛處,榮達果然先變了臉,怒道:“你!……狂妄小兒,今天本將定要將你拿下!”
逐安抬手揮劍,帶了幾分內力,雖摻了銅線,長情到底不是普通的兵器,輕易便斬斷了麵前的一根繩索,鐵爪還牢牢卡在牆頭,攀附在繩索上的匈奴士兵卻應聲墜落,瞬間摔死了好幾個。
他持劍而立,不卑不亢,“晚輩便在這城牆上靜候。”
沒想到這樣都能被斬斷,榮達暗自詫異,隻能安慰自己,牆上固定了十多條飛虎爪的繩索,就算逐安那把劍能砍斷,那也得一條一條的砍,等他都砍一遍,也能爭取到不少時間,再加上士兵登城的同時,往往會用遠程以減緩登城的難度與死傷,流矢一直沒有斷過,絕不會讓逐安輕易得逞!
這般一想,榮達稍微放下心來,然而,逐安卻收了手,並未再去與繩索較勁,方才那個男子的身影再次出現,手裏像是拿著些什麽東西。
太高了,榮達看不清是什麽,總覺得這種關頭任何變故都不會發生好事。
他隻能催促著士兵,讓他們快些爬上城牆。
就這麽一串全攀附在繩索上,當真如螞蟻一般。
○
流矢不斷,士兵們舉著盾牌不敢鬆懈,沙匪們割不斷繩子,就把手裏廢掉的刀瞄準匈奴往他們臉上扔,倒也砸中不少。
隻是匈奴士兵仍是前仆後繼地往上爬著,並不能徹底阻止。
渡鴉急匆匆地奔來,“肖兒,咱們儲備的火油不夠,我到城中搜了些民用的來,你看可能用?”
逐安拉開渡鴉懷裏抱著的罐子湊近一嗅,有股淡淡的混合香氣,他拍了拍渡鴉的肩膀,點點頭說道:“自是可以,這尋常百姓家裏大多用不起桐油酥油,便將動物的油脂跟豆油混著用,能燒的更久,乃是好東西,你分給下屬,盡量往繩索上多灑一點,咱們好借一陣‘東風’!”
渡鴉很快就反應過來,稍微鬆了口氣,“得咧!”
不一會就辦妥,攀附在繩索上的士兵隻覺得被油膩膩的東西潑了一臉,打頭的士兵險些抓不住繩子,但一點點液體倒不至於傷人,隻不過上爬的趨勢仍是減緩了許多。
又一陣帶著火藥的流矢劃過天空,有股奇怪的味道彌漫開來。
榮達很快察覺出不對勁,他扭頭衝弓箭手大吼道:“停!別放箭了!”
“快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