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 禍端再起
“……老杜,我就是有些凍傷,又不是要死了,你搬那麽多藥來幹嘛?”
織夢這次確是實打實的凍了一次,冬天不比平時,她又不是鋼筋鐵骨,百病不侵,往水裏遊了一圈,再冒著風雪馬不停蹄的趕回軍中,勢必是要病一場的。
她養病的這段時間裏,杜駱斌自然是來看過她兩三次的,就是今天人來了還帶了一大堆藥過來,其中不乏一些珍貴的補藥。
實在很奇怪。
聞言,杜駱斌尷尬地搓著手,偷偷看了一眼織夢又趕緊移開眼,幹笑道:“這個麽……額嗬嗬,這不是為了給你補補身子嘛!姑娘你就收下吧。”
逐安端了碗藥送進來,看也沒看杜駱斌,徑直又走到了桌邊,把碗遞給織夢,忽然來了句,“萬將軍叫你來的?”
“……”
杜駱斌像是被針紮一樣,嚇了一大跳,驚疑不定地看著一語驚人的逐安。
這……這也能猜到?
“為,為何這麽說……”
逐安挑挑眉,沒說話,也不想想,杜駱斌哪裏來那麽多藥材,肯定是別人授意的,而這軍中,除了傷兵所跟軍醫那,能有那麽多昂貴藥材的隻有一個人了。
織夢苦著張臉喝下藥,聞言轉頭去看杜駱斌,也沒多言,隻是一臉似笑非笑的神情,像是在等著他自己招供出來。
杜駱斌隻覺得那神色看得頭皮有些發麻,看了眼織夢然後飛快的移開視線。
“好吧,我承認,姑娘,這確實是萬將軍叫我送來的,說給你補補身子用,希望姑娘早些好起來。”
織夢撐著下巴沒答話,隻是看著他,目光像是能看透一切,叫人無處遁形。
若是萬邦擔心她所以才賜藥,大可直接送來,甚至還能在軍中宣揚一番,好彰顯他體恤同袍之仁,現在竟是瞞著送來不提,再怎麽說也不會叫杜駱斌來,肯定還有什麽話沒說完。
杜駱斌心裏哀嚎一聲,這兩個人真是鬼精鬼精的,實在太難糊弄了!
他怎麽就接了這麽個差事。
“那個……姑娘,你養病的這段日子裏,萬昭和小姐又回來了。”
“這不是她家麽?她回來就回來唄,有什麽大驚小怪的。”
“不是的……姑娘,我的意思是……她又複職了!”
杜駱斌還是硬著頭皮說了出來,這便是萬邦托他的事,說完他又趕緊擺擺手,辯解道:“當然不是隨便就複職了,是她立了功勳,前不久,她力破匈奴兵的埋伏,所以才……”
所以,之前的懲罰,相當於已經不奏效了。
因功調動,在軍中屬實正常,就是這事說來牽扯頗多,本意是為了給織夢與逐安一個交代,萬昭和因為魯莽行事,導致逐安身受重傷,委實該罰。
現在又不作數了,不免擔憂,若是織夢知道,不知道會有什麽反應。
畢竟,在諸多將軍之間,提起織夢那天提著刀滿身殺氣的模樣仍是曆曆在目,這般大的怒氣想來不可能這麽快平息,所以來織夢探探口風。
織夢一聽就明白了,這是萬邦找杜駱斌來當說客來了,擔心她還對上次的事耿耿於懷,所以不好意思直接告知,杜駱斌同他們關係一直很不錯,或許他來說,她就沒那麽大反應了,還能說上幾句好話,不至於撕破臉麵,還特意賞了些藥,做個人情。
杜駱斌已經做好承受織夢怒氣的準備,這事換他來,他也覺得有些不甘心,怎可能不生氣呢?
然而,等了半天,織夢隻是淡淡說了句,“嗯,我知道了。”
“……”
杜駱斌瞪大眼睛,就……就完了?
“怎麽?你還要我說點什麽?”
說什麽,覺得不妥還是挺好?
她的態度重要嗎?
她早就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了,也談不上什麽高不高興,反正不要來招惹她就行,不觸犯她的底線,萬昭和就是當上了大將軍,都與她無關。
見杜駱斌還一臉驚疑不定,踟躇著不肯走,織夢輕笑一聲。
“那就,大將軍賞罰分明,實乃大幸。”
○
杜駱斌隻得將織夢的原話報了上去,萬邦也摸不準織夢究竟是個意思,又不好差人來問,這事就這麽囫圇揭過。
萬昭和複了原職。
萬邦私下叫人留意著織夢他們有什麽反應,然而兩日了,織夢都隻是跟容憐喝喝茶下下棋,用的便是老五他們自己製的那一副棋具,要麽就跟逐安一起煎藥,對這件事完全沒露出一星半點兒情緒。
像是毫不放在心上。
還真有點不好拿捏,不過萬邦自然不會沒事找事,也就沒有再提,算是過去了。
這日,織夢正在同容憐下棋,帳中生了爐火暖和的很,兩人圍坐在爐邊,黃泉仍是一臉冷意地煮著茶,那神色倒不像是在煮茶,而是在行凶。
逐安方才從傷兵所回來後就在收拾東西,織夢拿著一枚棋子抬起頭問道:“哥哥,你要出去嗎?”
說起來還有幾分巧合,三人算是前前後後都病了一場,為了照顧他們兩個,又費心給容憐配藥,逐安暫別傷兵所的事主動休養了不少時日,索性身子骨強健,箭傷雖重但恢複的很快,已經好了大半,所以最近又回傷兵所幫忙去了
逐安轉身看向她,點點頭回道:“嗯,正要同你說,昨夜一隊士兵外出巡防時,碰上了匈奴士兵,雙方發生了些摩擦,至今未回,聽傳回來的消息說,傷亡頗重,所以萬邦叫我去幫忙看看,順便救治下傷員。”
眼下戰事吃緊,領將們都忙得焦頭爛額,他跟織夢挺多算是半職,儼然成了軍中得力幫手,哪裏需要就把他們派到哪去。
所幸能者多勞,對於做什麽幾乎不挑,一旦接手做了,他們便是盡心盡力,都完成的很好,所以,這次任務也算是委以重任了。
畢竟逐安既能帶隊處理事情,又能兼職軍醫幫忙治療傷患。
“是該去看看,那你帶上披風,外麵冷!”
逐安笑著點點頭,又轉頭溫言叮囑容憐,“再過一個時辰,記得用藥,我已經放在藥爐上煨著了,到時可以直接取來服用,若是覺得苦味太重,桌上有罐子野蜂蜜,可以加一點解解苦。”
容憐懶洋洋地撐著下巴盯著棋盤,聞言抬頭望向逐安,見他認真叮囑的神色,忍不住泛起抹笑意。
“好好好,我的大醫師,都聽你的。”
逐安覺得他答得有幾分好笑,無奈搖搖頭,也沒再多說,反正黃泉已然是刻板的令人發指,就算容憐忘了他也會分毫不差地記著時辰去取藥。
逐安伸手拿起一旁架子上的披風,“那我出去了,大約回來會晚些。”
交代了兩句,逐安輕輕掀開簾子出去了。
織夢忽然站起來從櫃子裏抓起逐安的佩劍,跟著跑了出去。
“哥哥!把劍帶上吧!”
她的眼裏,有一絲的請求。
逐安看著織夢,笑著揉了揉她的腦袋,伸手接過了長情劍,“好,萬事小心嘛,我知道。”
織夢點點頭,“嗯,我等你。”
等逐安走了,織夢跑回爐邊坐下,她盯著棋盤看了會。
“你怎麽是不是偷偷動了我的棋!”
“沒有。”
“這!”織夢伸手往棋盤上一指,“這棋子我分明是落在這裏的,現在怎麽跑那去了!”
容憐抬起頭看著她,唇邊帶著點笑意,膚色還是蒼白如雪,容顏美如玉,但比起之前的病氣懨懨,已經有了明顯改變,有了幾分生氣。
隻是,終究是多年頑疾,再神的藥也無法徹底根除,隻能慢慢養著了,能恢複七八成已然是最好的結果。
一旁默然無聲的黃泉倒了杯茶恭恭敬敬放在了容憐手邊,正在倒第二杯茶的時候,忽然開口,“姑娘,你方才站起來的時候,衣角碰到的棋子。”
織夢瞪大眼睛,“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