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1.觸目驚心
周圍很安靜,我耳畔只有自己呼吸聲,彷彿帶著濁重濕氣,起伏震蕩著。
無聲屏幕上,核彈如同無數白色細長觸手,朝穆弦艦隊抓去。彈雨前端,已經抵達了戰艦外圍。一場摧毀性屠殺即將上演。
「嘭——」
我全身一抖。
卻原來不是爆炸聲,是身旁肯亞發出近乎讚歎聲音,隱含笑意和期待。
就這時,無數朵銀色光芒突兀憑空閃現,瞬間佔據整個屏幕,密密麻麻連成一片,太空彷彿被這銀光吞噬,處處銀光模糊,什麼也看不清了。
核彈……爆炸了?
然而幾乎是下一秒,我立刻知道想錯了。
因為所有光芒又突然消逝,就像被身後太空吸進無邊深黑里,不留一點殘餘。彷彿剛才那一幕,不過是我錯覺。
銀光過後,我看呆了——穆弦艦隊所地方,變得空蕩蕩一片。沒了,什麼也沒了,一艘戰艦也沒有,甚至連點飛機殘骸都沒有。
遠途而來核彈雨,依舊無知無覺襲來,后徒勞劃過天際,只留下密集白色彈痕。
只有一個解釋——穆弦居然千鈞一髮之際跳躍逃走了?
「啪——」身旁傳來沉重響聲,肯亞一拍桌子,站了起來。我一轉頭,就看到他腰背挺得筆直,側臉緊繃著,眼神陰沉,嘴用力抿著,像一頭髮怒獅子。
我不由得往椅子里縮了縮,量減少自己存感。
好他根本沒有注意我,大踏步走了出去,連門都沒關。厚厚銀色金屬門原地輕輕晃動著,門*談聲,隱隱傳來。
「殿下,諾爾艦隊已經跳躍離開這一片星域。相信已經逃得很遠,恐怕很難找到他。」
「他不會逃。一定藏某個地方,準備對我們發動突然襲擊。命令艦隊高度戒備。同時繼續搜索十光年內大型艦隊。」
此起彼伏聲音響起,軍官們彙報各種參數、坐標、搜尋結果。偶爾聽到肯亞下達簡短命令。他們說很專業,我聽了一會兒就走了神,盯著屏幕上黑黢黢太空,心想穆弦還是有兩下子,一定是他再次洞悉了肯亞計劃。
那他知道我這裡嗎?會來救我嗎?
我發覺竟然是盼望他來。
雖然我並不想回到他身邊,但他總比肯亞強一點。而且我也希望莫普莫林能夠脫身。
大概過了半個小時,肯亞才重回到屋裡。他面色已經恢復如常,剛坐下,又有人敲門。是一名年輕軍官,表情疑惑而沉重。
「殿下,我們剛剛與星球地面防衛隊,失去了聯繫。」
「為什麼?」肯亞陷入沉思。
「一開始懷疑是通訊線路出現了故障。」軍官頓了頓道,「可我們嘗試聯絡憲兵隊、帝都守備隊……才發現所有地面部隊,都失去了聯絡。」
肯亞猛然轉身看著軍官,神色震怒,勝之前穆弦逃走時。
「你說什麼?」
「我們地面全部兵力,很可能被人控制了。」
肯亞足足沉默了一分鐘,才淡道:「你先出去。」
軍官剛走出去,桌上通訊器又響了。
「殿下,剛剛財政部長夫人、帝都守備官夫人、軍事指揮學院院長女兒,以及三名內務大臣家人,都打來電話。他們說……這些大臣,剛剛過去一小時里,被身份不明軍隊闖入家中或者辦公室綁架了!他們家人情緒很激動,不斷打電話來,請求您出兵營救。」
我心頭一震——綁架?
肯亞似乎也愣住了,但很答道:「知道了。」
肯亞大踏步走回桌前,手指屏幕上速滑動,很,出現了帝都龐大地圖。他盯著看了一會兒,伸手桌面那塊銀色面板上,速點擊、調整。
畫面上很出現了一些紅色標註,他對通訊器說:「命令親衛隊,按照我命令布防。同時聯絡帝都東一千光里陸軍部隊,讓他們全速前進,一定要五個小時內趕到帝都。」
安排好一切,他靜靜坐著,我大氣也不敢出。忽然,他轉頭看著我,眼中有一種令人不寒而慄冷意。
「調虎離山啊!真是好計策,讓我艦隊遠離斯坦,來不及回來。他大部分兵力,卻早就埋伏帝都。控制了地面、還綁架了我大臣。下一步,是不是要血洗帝都了?」
我心頭一震,原來是這樣?
穆弦一開始就不打算太空作戰,所以才逃過一劫?不戰而屈人之兵?綁架了肯亞政界支持者,效果不亞於消滅一支軍隊吧?
這時,通訊器又響了,是相里晟聲音。
「殿下,諾爾殿下加密頻道。他似乎想跟您談判。」
我呼吸一滯——談判?穆弦現佔據主動局面,沒理由提出談判。看來真是為了我?
我有點感動,看向肯亞。他靜靜盯著通訊器,眸色很深。他一定會答應,畢竟許多大臣還肯亞手裡。
沒想到他抬起頭,淡笑答道:「告訴他,我拒絕談判。」
我大吃一驚。那頭相里晟也「啊」了一聲,可肯亞已經掛了電話。
「你們出去。沒我命令,誰也不許進來。」肯亞忽然說,房間里黑色金屬機器人點點頭,走出去帶上了門。
屋內轉眼只剩下我們兩個,我忽然升起不祥預感。他沒有看我,控制面板上摁了一下,一隻小小……攝像頭?升了起來。
他想幹什麼?
「看來你對他真很重要。綁架那麼多人,只為了換回你。」肯亞忽然站了起來,高大身軀緩緩朝我伏低,「他一定以為,我不敢動你。」
我身子一僵。他這話什麼意思?
肯亞抓住我胳膊,將我提起來。我不由得往後退了一步。
「不過我剛剛想,就算他放了那些大臣,說起來,還是我輸了。整個帝都,都會知道我一敗塗地。」他緩步向前,我看著他陰沉難辨臉色,一直倒退,退到牆角,無路可退,後背抵著冰冷牆。
「可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我還有反敗為勝機會。」他一隻手臂撐我身側牆上,將我整個人圈懷裡。
「什麼事?」我感覺越來越不妙。
「既然他把你看得這麼重。如果看到你被別男人染指,會比殺了他還難受。」他慢慢道,「那樣話,他很可能失控。」
「失……控?」我顫聲說,「不、不會。你別……」
他打斷我:「你還不知道吧?四年前他失控過一次,那時候他就像一隻瘋狗,見人就咬。如果讓他看到……」他聲音低了幾分,「你我身下呻~吟。說不一定他又會再次毀了自己,我不費一兵一卒,就能打敗他。」
我心頭巨震——四年前?他失控過?
他來地球,也是四年前?
然而不等我細想,肯亞已經撩起了我裙子。我全身發麻,拚命扭動掙扎:「放開我!」
他低頭看著我,「不是想回地球嗎?做這一次,我送你回去。」
我全身一僵,沒說話。
「我就知道你會同意。你這麼機靈。」他忽然低聲笑了。
我腦海里有清晰念頭前,右腿已經抬起,狠狠朝他膝蓋踢去!
他完全沒有防備,被我踢了個正著,眉頭一蹙,身子往後一縮。我趁機往旁邊一滑,轉身就朝門口跑去。
我知道這樣很蠢,外面都是他人,他甚至都沒有上前追我,是篤定我跑不掉吧?可我真受夠了,第一次是被穆弦強迫,難道為了回地球,我又要被另一個男人強迫嗎?
跑到門口時候,我想起口袋裡還有把匕首,對了,我可以用自殺要挾他!
想到這裡,我精神一振,手剛伸進口袋,忽然感覺到一股巨大力道,抓住了我肩頭。我目瞪口呆看著自己雙腳莫名離地,看到自己往後迅速倒退。
「啊!」我尖叫一聲,後背重撞回牆上。我看到肯亞就站我面前,陰沉著臉,手背身後。
這是……精神力?對,他跟穆弦是兄弟!
我身軀和四肢緊貼牆面,拚命用力想要掙脫,氣喘吁吁,但無形束縛像是鋼筋禁錮,我身體紋絲不動。
暗藍眼眸深深看著我,他嘆息一聲,上前一步,低頭吻上來。
陌生溫熱氣息覆上嘴唇,我覺得噁心極了,緊咬牙關,不讓他唇舌進來。而他似乎也不太意,閉著眼,只吸吮著我嘴唇。
「對不起,我承認這樣很卑鄙。」他含糊嘆息,「這是我第一次強迫女人。放鬆點,一切交給我。我保證給你一次愉經歷。絕對,比諾爾給你好。」
我感覺到他手身上遊走,那感覺就像毒蛇爬行,痛苦極了。他身軀緊貼上來,我甚至能感受到那灼熱堅硬事物,隔著他軍裝,輕輕摩擦著我大腿。我知道他很就會把它放出來。
我討厭那種東西,痛恨那種東西。該死,我恨穆弦,也恨肯亞。他們把女人當成什麼?
我憤怒握住了口袋裡匕首,慢慢拿了出來。我要阻止他,我絕不能忍受再一次,再一次……
等等!
我握緊了匕首——為什麼,我能動了?是他解除了精神力嗎?他放鬆了警惕?
他還低頭吻著我脖子,似乎全未察覺。
「你身體很美。讓我迫不及待。」
「好吧……」我啞著嗓子說,「你溫柔一點……」
他低笑著「嗯」了一聲,雙手捧住我臉,再次吻上來。我把心一橫,張開嘴,接納了他。他吻得很激烈,輕咬著糾纏著我舌尖,我只覺得莫名刺激從舌頭傳來,讓我全身戰慄。我模仿著他動作,也咬著他,他氣息沉重了,含糊低喃:「要開始了。」
我用力吻他。
他一隻手扣著我後腦,嘴依舊狠狠吻著我,一隻手往下滑,我聽到窸窸窣窣聲音,我知道他解軍褲扣子。
就是這個時候了!
我手顫抖著,悄無聲息,緩緩往上移動,來到他後背。他似乎仍未察覺,因為他依舊吻得很用力。
可我要刺哪裡?才能擊倒他?心臟?不,那樣會殺了他。我殺了一個王子,還想活嗎?好能把他弄暈?對,刺他脊椎,中樞神經。那樣他會不會變成傻子?天,都什麼時候了,我還猶豫?
我用全身力氣,將手中骨刃,重重朝他背心刺去!
肯亞身軀,陡然一僵。
我一下鬆開骨刃,右手抑不住顫抖。我獃獃看著他,腦子裡一片空白。他也睜開了眼,唇舌移開,一臉不可思議看著我。
然後他緩緩低頭,看著自己胸口。
我也顫巍巍低頭,嚇得魂飛魄散——那骨刃、那骨刃穿透了他胸口,露出了短短一點白色尖刺。
我立刻往邊上一躲,站得離他遠遠,氣喘吁吁。
他站著不動,頭轉過來看著我:「為什麼精神力對你沒用?」他聲音有點啞。
「我、我不知道……」我怕極了,受了這麼重傷,他居然還沒倒下。他會撲過來殺了我嗎?我到處看,后一把從桌上抓起……通訊器,對準他。如果他過來,我就再砸他!
但是他一動不動。我看到他臉色有點發白,胸口雪白軍裝,滲出點血漬,開始慢慢暈染開。
「原來他放了一部分精神力你身上。」他低聲道,「這樣損耗,他可真捨得……」話沒說完,他雙眼一閉,嘭然倒地。
我獃獃看著他胸口一團血跡不斷擴大。只覺得轉瞬之間,恍如隔世。
穆弦放了一部分精神力我身上?難怪剛才我很又能動了。他什麼時候放?
我忽然想起飛船上遇到他那天,他用精神力綁住了我吻我,難道就是那個時候放?
我足足愣了有幾分鐘,強迫自己鼓起勇氣,將手指接近他鼻端,可我根本感覺不出,他是否還有氣息。我又想去摸他脈搏,可完全不敢。
我想他肯定是死了。
我茫然環顧房間四周,生出深深悔意,痛罵自己衝動。剛才應該配合他,就能安全離開回到地球;可現,我殺了一個王子,外頭還有他無數人馬,只要有人進來彙報,就會發現他出事。
怎麼辦?我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