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回家的感覺
（第三更）
直到坐上飛機趙光明還在像狗仔隊一樣追問姜牧昨天晚上幹什麼去了，不過姜牧只說自己喝醉了，在酒睡了一夜，其他的都拒絕回答，只是閉著眼假寐，讓趙光明無可奈何，大嘆姜牧有異性沒人性，連好朋友都騙。
經過十六個小時的飛行，在上午八點五十五分，飛機終於抵達北京國際機場。從航站樓走出來，姜牧和趙光明幾乎是不約而同的仰望天空，大口的呼吸著並不新鮮的空氣，然後緊緊擁抱在了一起，此刻兩個人的心頭充滿了各種複雜難言的感情。
等了好久，接機的家人還沒有來到，趙光明看看沒有人認出他們倆，調笑姜牧的道：「木頭，看起來你的名氣還不夠大，竟然沒有一個人認識你。」
姜牧看到幻想中萬千球迷來機場接機，無數鮮花、記者的場面沒有出現，自我解嘲的笑了笑，道：「咱又不是巨星，球迷喜歡的是球星，不是教練，再說咱們這點成績算什麼，不就是一個非主流聯賽的乙級球隊主教練嗎。」
趙光明看到姜牧還是有點失落，忍不住笑道：「其實我覺得應該是這樣的，你在歐洲當然不能算是個星，只能算是名人，但是在國內影響力應該不小，只是荷乙的比賽沒有電視直播，缺少影像資料，球迷不認識你，放心，很快記者就會踏破你的家門，讓你攆都攆不出去。」
「屁個影響力，咱有自知之明……咦，好像是你爸爸單位的車來了。」
姜牧四處張望，看到一輛紅旗轎車倒了過來，車牌號正是趙光明父親單位的。
車在姜牧和趙光明的身邊停了下來，車門打開，一個四十歲左右的中年人從車裡走了下來，他的面目和趙光明有些相似，不過多了幾分莊重少了幾分油滑。
「趙叔叔好。」姜牧忙上前打了個招呼。
「你們兩個膽大包天的小子終於回來了，看回去你爸爸怎麼收拾你，上車，你爸在開會，讓我來接你的。」
趙姜兩家早就認識，趙光明的父親趙斌是京城國土資源局的一個科長，雖然在小城市科長也算是個官，但是在京都，科長也就是個草民。國土資源局在十年後那是熱門，在這個時候還只是冷清的衙門。看到兒子從國外歸來，趙斌雖然嘴上說的嚴厲，其實更多的是寬慰。
姜牧的家在三環附近的教育局開發的小區里，房子是單位的福利房，房改之後，他父母出了一點錢買了下來，現在三環的商品房價格已經漲到了六千多一平方，這讓姜牧的父親很慶幸當時把房子買了下來，不然他們夫妻一輩子都買不起一套房子。
趙斌在小區旁邊把車停下，姜牧提著包下了車。
趙光明道：「木頭，在家陪陪叔叔阿姨，過兩天我去找你玩。」
「好的，你也多陪陪叔叔阿姨，再見了趙叔。」
「再見小牧。」
「再見木頭。」
姜牧背著包快步走進小區，看著熟悉的鴿子樓，不是那麼湛藍的天空，有些渾濁的空氣，心裡異常的激動，他三步並作兩步來到爬上三樓，來到自家的門前，深深的呼吸了兩口，按響了門鈴。
「誰？」
「是我，小牧。」
門開了，露出一個中年婦女慈祥的面孔，看到姜牧，中年婦女眼淚唰的流了下來，伸開雙臂把姜牧摟在懷裡，「小牧！我的兒子，你終於回來了！我以為你永遠不會來了呢！」
「不會的！媽媽，永遠不會的！我即便是走到天涯海角也會帶著你和爸爸。」
姜牧摟著母親，眼睛也有些濕潤了，他比現在的自己多活了接近二十年，心態已經有些滄桑，但是對親情的認識卻更加的深刻。
薑母哭了一會，推開姜牧，又笑了起來，上下打量著自己的兒子，道：「兒子回來了，也有出息了，我該高興才是，真是老糊塗了。」
「媽媽，你這是高興的淚水，叫喜極而泣，你怎麼會老糊塗呢，在我心中，你永遠是最好最年輕的媽媽。」姜牧揀著好聽的話安慰著母親。
「永遠最年輕，那不成老妖怪了，好了，我去做飯，等你爸爸放學回來，咱們一家人吃個團圓飯。」薑母笑容滿面，自從孩子出國，她已經一年多沒有笑容了。
「好的，我幫媽媽做飯，我在荷蘭可是學會了燒菜，中西餐都會做。」姜牧擦拳磨掌的準備漏一手。
「不用你幫忙做，幫忙吃就行，你要是不想看電視，就在旁邊說話給我聽，打國際長途太貴，你在那邊的很多事情我都不知道。」薑母想起了兒子這兩年在國外不知道受了多少苦，眼圈又紅了。
薑母知道兒子要回來，買了一大堆的好菜，還極少吃的海參、龍蝦都買了一些。讓姜牧又是感動又是辛酸，他暗暗發誓一定要讓父母過上富足快樂的日子。
薑母把一桌子飯菜做好，姜牧的父親姜倉軍已經下班回來了，姜倉軍今年五十歲，長得四四方方的國字臉，濃眉大眼相貌堂堂，而姜牧除了眉眼之外都更像他媽媽，身材相貌是清秀型的，但是在骨子裡父子兩人都很相似，有點偏執，做自己喜歡的事情來物我兩忘，廢寢忘食。
見到在國外兩年的兒子，姜蒼軍的心情也很激動，不過他並沒有表現的太明顯，只是拍拍姜牧的肩頭，道：「這兩年你做的很好，讓我這個老子很有面子。」
姜蒼軍從書房裡拿來一瓶茅台，道：「小牧，把酒開了，這是我珍藏15年的茅台，本來是想等你成為職業球員的時候喝的，現在你成為了職業教練，也算是完成了我的夢想，你媽媽做了這麼多菜，今天咱們把它開了喝。」
姜牧打開酒瓶，給父親和自己都滿上一杯，正要把酒瓶放到一邊，姜蒼軍道：「給你媽媽也倒一杯，今天咱們要慶賀一下。」
薑母有點高血壓，以前從來不喝，不過今天看到兒子回來太高興，道：「給我倒半杯，我今天也要喝一點。」
薑母給母親倒了小半杯，道：「媽媽你有高血壓，就少喝一點。」
薑母看兒子這麼孝順，很開心，道：「一年到頭不喝一次酒，喝這一點又能有多大危害。」
姜蒼軍道：「給你媽媽再添一點，今天咱們家最高興的日子。」
姜牧又給母親添了一點酒，把酒瓶放在桌下，然後靜待父親發言，在過春節還有各種家庭聚會的時候，一家人都要等父親發言之後才可用動筷。
「額，今天是咱們姜家最高興的日子，姜家的孩子姜牧，終於出息了，他成為了一名職業足球教練，並且帶領阿爾克馬爾打進了荷甲，他給咱們姜家爭光了，也給咱們中國人爭光了，現在我們向他表示祝賀。」
姜蒼軍樂呵呵的說完並且鼓了一下掌，姜牧和薑母也樂呵呵的跟著鼓掌。
「好了，現在開飯，小牧，你給我好好的講一下這兩年在荷蘭的經歷，我很好奇你能夠創造這樣的奇迹，當我看到中國報紙的報道的時候，我甚至懷疑那個姜牧是不是我的兒子。」姜蒼軍道。
薑母也道：「我也很想聽聽，報紙都把你吹神了。」
「其實呢，也沒有什麼，在回國的時候我生了重病，我覺得自己要死了，所以我覺得我應該馬上去做自己最想做的事情，否則我死不瞑目，於是就去荷蘭的俱樂部找工作，後來到了業餘球隊東方巨龍……」
講自己的發跡史是姜牧最討厭的，因為他不能說出嫦娥一號的存在，也不能說自己重生了，只能撒謊，而編織謊言很麻煩，又要合情合理還要邏輯嚴密，出了破綻還要用更多的謊言去掩飾，這讓姜牧很頭疼，所以他都是簡單而又籠統的說一下，根本就不想談細節。
即便姜牧講的不夠詳細，姜倉軍和薑母也聽得津津有味，興高采烈，姜倉軍的酒量本來就不大，這一高興就喝高了，大談自己的足球天賦，遺憾那個時代沒有職業足球，不然他也能成為叱吒風雲的球星，最後說著說著趴在桌子上睡了。
姜牧和母親把姜倉軍扶到床上睡了，薑母給姜倉軍的學校打電話請了一下午的假，然後母子倆坐在家裡一直聊到天黑，薑母把姜牧的卧室收拾好，才回房睡覺去。
姜牧躺在那張久違了的席夢思單人床上，聞著的蚊香氣息，看著自己小時候貼的馬拉多納、巴喬等球星的海報，聽著大街上傳來隱隱約約的喧鬧聲，一切都是那麼熟悉，一切都是那麼舒心，這感覺是荷蘭那舒適安靜且設施齊全的不能比的，很快姜牧就進入了夢想。
這晚上姜牧睡得很香很塌實，連夢都沒有做一個。一覺醒來時，已經是上午九點了。
父親和母親都去學校了，桌上的有一張紙條，告訴他粥和油條都在鍋里溫著，讓他起來吃。姜牧去刷牙洗臉的時候，發現牙膏牙刷不知道什麼時候買了新的，而且牙膏也擠得好好的放在缸子上，這讓姜牧的鼻子一酸，差點流下了眼淚。
姜牧剛剛把粥喝完，第二個油條還沒有咬一半，就聽到門鈴響了，姜牧打開門，發現門口擁擠了七八個男女記者，手裡拿著長槍短炮。
原來第二天姜牧回國的消息就傳到了國內，在荷蘭，記者採訪是要有預約的，但是國內的新聞採訪不太講究規則，擁有七千足球記者的足球圈更亂，哪裡還管騷擾不騷擾人家的私生活。消息靈通的記者們在最短的時間找到姜牧的家庭住址，來到這裡採訪姜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