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葉蕾
葉蕾怕是這輩子都沒遇到過這樣的境況,不知道是誰在現場叫了句:「那不是葉蕾嗎?」,隨後本來只是作為旁觀者站在杜全輪椅背後的她突然間就成了所有媒體的焦點,無數的鏡頭和話筒都涌到她面前,她只看著所有人都在對她說話,說的什麼她不知道,只是看著眼前越來越密集的人群一步步朝她壓過來······
渾身冒出來的冷汗到現在都還沒消停下來,此時此刻正坐在粱于歸家門口的她想想都后怕,不過粱于歸的房子保密措施做得很好,那些記者肯定是進不了小區的,她這樣一想才稍稍緩和了些。
「你要在這兒一直這樣蹲著嗎?」
她從售樓廳被杜全的人掩護著脫身之後,她從頭到尾就只跟杜全說了一句話:「我要去粱于歸家!」,可是她到了之後,不敲門也不說話,只是在門口角落蹲了下來,然後杜全就這樣一直陪她在門口等著。
葉蕾有些放空的眼睛看向杜全,像是疑問又像是沒什麼意思,只是想看看是誰說的話而已,杜全伸手拽了拽她,想把她從地上拉起來,她卻絲毫都不動彈:「你做出這幅樣子給誰看?在這裡蹲著就能解決問題?你起來,你給我站起來!」
杜全脾氣已經全然是出來了的,火氣也有了,在她面前,他永遠都做不來冷靜沉穩。
「你還在這裡幹什麼?你還跟著我幹什麼?」葉蕾低著頭,看著自己黑色皮質高跟鞋的鞋尖,「我們打的賭不是已經完了嗎?卿爾爾動手了,她不光想要了粱于歸的命,還想要了我的命,不對,她已經這樣做了。」
葉蕾冷笑了兩聲,在次扭頭看向杜全,冷冷地說:「我們打的賭,你輸了,以後我的事情與你無關,你走吧,以後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了。」
「你都弄成這幅德行了,與其有空趕我走,還不如讓我幫你想想辦法,至少也好過······」
「不,以後我的事情都與你無關!」葉蕾打斷了杜全的話,一點兒機會都不想給他,一點轉圜的餘地都不想留。
「你真的以為我們打的賭你贏了?」杜全推動輪椅,轉了個方向到葉蕾正面,「我這樣來說吧,我們打的賭,最終決定勝負的是賭卿爾爾下不下手,明面上,今天發生的事情應該都是出自她的手筆,讓記者糾纏著土地使用權的問題不放手,甚至還有記者拿出你和粱于歸在一起的照片作為證據,想藉此來打擊粱于歸的公司,可是,如果我告訴你,她沒下狠手,你信嗎?」
葉蕾抬起眼皮,眼裡滿是不解。
「卿爾爾手裡有的籌碼遠不止今天這麼點東西。」
「怎麼可能?!今天這些難道還不算多嗎?她到底要做到哪一步才算是夠了!」
「不夠,遠遠不夠的,她有的東西很多,可是她卻沒全用上,甚至連用的方式都是手軟了的,在今天之前,她手上早就有三個籌碼拽在手裡,一個是今天她指使人揪著不放的土地使用權的問題,一個是你住在粱于歸家裡的照片和證據,還有一個,也是最關鍵的一個,你半年前讓你父親幫粱于歸壓下來的大樓死過人的事情,而這幾個事情比較起來,真正最具有殺傷力的,我相信你也不難看出來,b城人信風水講時運,要是說大樓死過人,就算沒有百分之百的證據,僅僅只是謠言蜚語滿天飛,就不會再有人會考慮買房子了。」
「那她為什麼······她不是恨透了我,恨透了粱于歸嗎?她為什麼不直接······」
杜全沒應她,這本也是不需要回答的話,她心裡頭早就有了結論,又何必從其他人那裡得到她難以接受的答案呢!
「你們怎麼在這裡?」
熟悉的聲音打斷了他們的對話,葉蕾是最先反應過來的,連忙用手扶著牆,站起來往剛回來的粱于歸走,走了一步卻又頓住了,嘴上也支支吾吾的:「于歸,我,我······」
杜全接過葉蕾的話音兒,笑著對粱于歸說:「好久不見,你這個大老闆難道今天不需要去售樓廳看看好戲嗎?」
對於杜全,粱于歸不知道該抱著什麼樣的心態去對待他,他是他的兄弟,好幾年前還是一起創業做事業的好兄弟,可是後來沒過多久,他就提出要分開單幹,便從公司里分出的股份折現帶走了,他一意孤行,其他幾個兄弟勸都勸不回來,也是讓兄弟們寒了心的,可是要說一點情分都沒有了,這會兒看著他也不會覺得這麼難處了,算了,他這兄弟比他強,為了喜歡的女人豁的出去,他對他期望值也不高,不求這兄弟為兄弟們兩肋插刀,只求別為了女人插兄弟兩刀就成了。
「去過了,你們從那裡離開了之後,就一直在這兒?等我?」粱于歸的確是去過現場了,高帥也告訴他,時媛給小蕭打電話一直哭,早些時候小蕭把時媛接過去了,他這才安心地跟鄧子他們一起把事情都處理了,關於杜全和葉蕾在場的事情,鄧子給他提了醒,還吩咐了司機跟著他們的,售樓廳折騰了好幾個小時,處理妥當了,粱于歸才決定來見一見他們兩個。
「于歸,于歸,怎麼樣了?事情都處理好了?卿爾爾她······」葉蕾開始著急起來,抓住粱于歸的衣服連連問。
「我都知道,沒什麼事兒了。」
「怎麼可能這麼快就解決了?于歸,那可是土地使用權的事情啊,怎麼可能在一時間就解決了呢?你是在唬我啊!」
眼看葉蕾激動了起來,杜全也不管三七二十一,趁機抓住了葉蕾的一隻胳膊,把她從粱于歸身邊拉過來了一些,對粱于歸說:「梁子你說說看,我雖然知道你一定是有應對的法子的,可也沒想到你到底是用的什麼法子怎麼快就解決了。」
「我跟葉蕾的照片本就不是什麼大事,都是些吸人血的,誰給的利益好處多,自然就往哪邊偏,私底下解決這些事情只要及時,就應該不會有什麼大問題。」粱于歸看了一眼葉蕾,見她還算是正常,神色也還算平常,「土地使用權,他們要的只是確定我有或者沒有這個東西而已。」
「什麼意思?」葉蕾問。
倒是杜全突然瞭然地哈哈大笑了起來:「梁子,你還是那麼狡猾,我這次算是服了你了。」
「杜全,什麼意思?」葉蕾又問。
「他們只是要梁子拿出土地使用權這個東西而已,誰管它到底是真是假,更何況你不是也知道嗎,挪用公款的財務經理留下的土地使用書可是真假難辨的,他們既然要看,就拿出來給他們看就是了。」
葉蕾著實是吃了一驚,但是不得不承認,雖然這是個糊弄人的法子,卻是真的能解決現在困境最快捷的方法,雖然有些冒險,但到了這份上,這個險,值得冒!
「你們回去吧,我想我應該沒什麼其他的話要跟你們說的了。」粱于歸本來來見他們也只是想要說明一下葉蕾的事情已經解決了,土地使用權的事情都是說的多餘的話。
「杜全,我想和于歸單獨說幾句話。」葉蕾滿是祈盼的眼睛看向杜全,杜全手上掐緊了輪椅的皮質扶手,一聲不吭地把輪椅轉過去,推著到了幾米外的地方去了。
「于歸,卿爾爾看著性子軟,哪知道她居然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來,我不會放過她的,就算是你,難道你就能這樣放過她嗎?我之前就想提醒你,她絕對沒有表面看起來這麼簡單,可是你不信我的,這次你也是見識到了,真的是好狠的手段!」既然危機解除了,那葉蕾還上心的事情就只剩這麼一件兒了。
「無論如何,她都是我的妻子,以前後,以後也會一直都是!」
「于歸,你······」葉蕾難以置信,到了這個份上,粱于歸還說出這樣的話來,她真是低估了卿爾爾這個女人了!
「可能人年紀越大越容易想到以前的事情,這些日子我也一直在想,最近突然間就想通了,以前大學的時候,我們兩個都自恃聰明,對於對方的心裡想的都自認為了解得清楚,所以覺得有些話不說,互相也是能夠知道的,可是現在想想,那時候還真會幼稚,有些事情還真是錯了,誰又能是誰肚子里的蛔蟲呢,十年了,十年前我沒對你說的話,我現在想彌補······」
「于歸······」
「葉蕾,我們分手吧。」
葉蕾的世界崩塌了,她一直做著的美夢,執著的美夢,在他親口說出這五個字的瞬間就坍塌得全成瓦片,她從沒像現在這樣想逃離眼前這個男人,而她也的確是這樣做了,眼淚落下的一瞬間,她就向打開的電梯飛奔了過去······
「葉蕾!」杜全回過神,卻還是沒叫住她,轉過頭質問粱于歸,「你到底跟她說了什麼?」
「杜全兒,讓她一個人靜靜吧,有些事情需要她自己想清楚了才算是解開了她的心結,不下一劑狠葯,她沒法兒真正地清醒過來,以後好好地去過她自己的生活。」粱于歸立在杜全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太護著她了,這不一定是好事。」
「那你呢?你還不是護著卿爾爾,她人呢?我倒要看看你打算拿她怎麼辦?」杜全以前對葉蕾的話一點辦法都沒有,為此老是被兄弟幾個嘲諷,現在護著自己心愛的女人,他不覺得有什麼不對的!
「我讓她走了。」粱于歸走到門口,在牆邊依靠著。
「走了?她一個人能走到哪兒去啊?你那麼精明的人,難道會不知道她手下留情了的事情?雖然我們這麼多年沒見面什麼的,但看在以前兄弟的交情,我得說一句話,小嫂子這人吧,雖然這次做了些不對的事情,可是她其實本質上也不壞,你何必硬是要趕她走呢?」
「因為她在這個城市,除了怨,除了恨,什麼也沒學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