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女大爺
粱于歸趁著暑假的這兩個月把預計要做的事情都做了個開頭,目前而言還算是順利,如果要說有什麼不太順利的事情,那就是家裡那個小女人走了之後,他就沒好好吃過飯,並不是他本是不會做飯,他獨立生活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做飯不說多好吃,但也不至於難吃,只是卿爾爾在這兒的時候每天給他做飯,還換著花樣來,他每天回到家裡,等著他的都是熱騰騰的的飯菜。
有人說只需要二十一天,任何事情都能變成習慣,習慣有時候是件很麻煩的事情,他現在習慣了,這人一走了之後,便不太願意做飯了,不做飯的結果就是經常跟著杜全高帥他們出去吃大排檔什麼的。
這前前後後算起來卿爾爾也走了大半個月了,他沒給她打過電話去問,除了到了的那天他二叔家來電話報平安之外,他也沒往他二叔家打電話關心。他好歹是個二十幾歲的人了,並不是不懂事的小孩子,他貿貿然把卿爾爾塞到二叔家也不是隨意的決定。
家裡的情況他多多少少是了解的,老爺子以前是個老思想,不歡喜姑娘只偏愛小子,從二嬸生了阿妹開始,老爺子就沒關心過,在阿妹小時候對她也是成天板著臉,後來可能是年紀大了,再加上阿妹自己有出息,爭氣,考上了縣重點高中,雖說她是在城裡讀書,可是粱于歸知道,城裡的學生不下苦功夫也是很難考上每年只有那麼點名額的縣重點高中的,給家裡掙了光彩,老爺子心就軟了,想著把這個孫女認回來,還說要給阿妹改個「於」字輩的名字,本來名字都是找趕集時算命的拿生辰八字算好了的,叫梁於嫻,取作嫻靜的意思,因著家裡兩個孩子都考上了縣高中,粱于歸考的時候還辦了升學宴,這回輪到梁阿妹了,老爺子也是想和阿妹她爸商量著大辦一場,老爺子是懷著要讓外人知曉自個家裡個個是人才,大喜一番的心思,阿妹她爸想的是讓自己家閨女可以在這個家裡從新立足,說是正真的認祖歸宗也不為過。
可是,那次阿妹和老爺子鬧翻了,話都往狠了放,還說死在外頭都不回來的話,老爺子一把年紀了,哪裡能經得住這,那天可把老頭子氣的半死,這才算是把關係徹底搞僵了,粱于歸這個晚輩在人前人後當個什麼都不知道的人,一直在尋思著找個機會做點什麼,都是一家子的人,沒有一直就這樣陰陽怪調地道理。
這次把卿爾爾送過去,他想了整整一夜,要說是把她這媳婦送去讀書也好,說是把她這媳婦送去示好也好,反正他想著卿爾爾是家裡唯一一個晚輩又是個悶不吭聲又老實的,正好又要去縣城讀書,和阿妹年紀也相仿,送過去一起處一處,女孩子呆一起總是話多秘密多,時間一長指不定還能培養點感情出來,什麼緊張的關係都能緩和了。
「梁子,你趕快出來,出事了。」外頭杜全隔著倒了栓的木門直喊道。
粱于歸本來在家裡頭睡覺的,一大清早的還沒清醒就被門外頭的嚎叫聲吵得火氣都出來了,隨便往身上套了兩件衣服,揉著眼睛出了院子,不耐煩地給門外叫喊著的人開了門。
他反身又要往裡屋走,杜全一把拉住他,說:「你還進去幹啥,趕緊跟我往外頭走。」杜全一眼就看出他還沒清醒,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把粱于歸人往外拖著就走。
對粱于歸而言,他畢業之後這一年多都是忙忙碌碌的,結婚,計劃,創業,每一樣都讓他無暇□□,很多事情在忙碌中都可以變淡,尤其是對於一個事業心極強的男人而言。
當葉蕾提著箱子站在巷子口的時候,他的整個世界都混亂了,一點都不平靜,這是個美麗依舊的女孩子,還是像當初一樣扎著馬尾,穿著乾淨利索的t恤和牛仔褲,站在牆角,有事沒事地踢著地上的石子,眼睛盯著腳下的動作,認真而又無聊。
「嗨,粱于歸。」她被他們的動靜打斷,抬起頭朝粱于歸的方向莞爾一笑,又像是想到什麼,沉思了幾秒鐘,抬頭對粱于歸點頭道,「好久不見。」
的確是,好久不見,從畢業前兩三個月開始,具體什麼時候已經不記得了,他們兩個人就再沒有見過面,這兩個同樣足夠聰明的人就像是有了默契一樣,再沒有通過電話,沒有登過企鵝,沒有發過郵件,也沒有再得到任何有關對方的消息。
粱于歸愣了幾秒鐘,實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也不知道該拿什麼樣的態度來對待,做不到坦然,也沒辦法熱情,只好表情僵硬地回應她,笑了笑問了句:「你怎麼來了?」
「不歡迎我來嗎?」葉蕾的性格說上來是個大大咧咧的,人聰明,長相也好,一副美人胚子卻生錯了皮囊,粱于歸以前就說她就是個男人的性子,能幹卻要強,強勢卻倔強。
過了好一會兒,杜全看兩人沒有要繼續說話的意思,也不見粱于歸把葉蕾帶到屋子裡去坐坐,這氣氛就這麼僵著,他也尷尬的很。葉蕾這女人一大早天不亮就給他打電話,告訴他自己來了b市,讓他去接一下,當時他一時半會沒敢相信,可是他向來是不敢把葉蕾的話當玩笑話的,這可是個實打實的女強人,以前在學校當幹部的時候,事事都能做的滴水不漏,他當時看了看手錶,早上五點鐘都不到,他昨晚加班,凌晨一點才睡,這才躺下幾個小時就得人魔鬼樣地出門去接這女大爺。
眼下這會兒看不下去了,這麼不說話看著是怎麼回事,別等會急了眼,他想葉蕾這會看著還算和善,可要是待會衝上去給梁子一頓悶打也不是沒可能,他猶豫再三還是決定出來做這個和事佬:「這麼站著幹什麼?走走走,趕緊進屋裡去,葉蕾坐車肯定沒合過眼,累了一晚上,進屋裡先坐會兒去。」說著,就去幫葉蕾拎箱子,推了推粱于歸的肩膀,幾個人這才慢騰騰地進了屋。
粱于歸給杜全和葉蕾倒了茶水,自己找個了矮凳坐在一邊,沒人說話就有些要打盹的意思,杜全想著這事他還是不沾邊了,他從大學就知道只要一沾上這兩人的事兒就沒好事兒,想當初他好心好意提醒葉蕾說粱于歸有學妹追,沒落著好,還讓這兩人吵了一架之後把罪魁禍首的名兒按給了他。他象徵性地把茶水喝了,連忙起身說:「梁子,你看我今天還要去公司加班呢,我就先走了。」
杜全話音一落,人已經走到門口了,還沒來得及出門就被粱于歸叫住了:「杜全兒,你等會,先別急著走,耽誤不了你幾分鐘。」話畢轉頭朝葉蕾說,「你來也不提前給我說一聲,我好給你在外頭打聽好了,提前租一間房子,我這裡地方小,住著也不方便。」
「你這是要趕我走?」葉蕾抬頭,兩眼直直地盯著他問。
粱于歸沒看她,朝著站在門口想走不能走的杜全說:「杜全兒,你那裡之前不是隔壁有間房空著沒租出去的嗎?幫葉蕾跟你房東打個商量,讓她現在那裡住著。」
粱于歸這話說的界限分明,葉蕾的事是葉蕾的事情,幫葉蕾找房東打商量那就是幫葉蕾的,不是幫他粱于歸的忙,總之,葉蕾住在粱于歸這兒是不成行的了。
「你就不能讓我先住你這兒兩天嗎?」葉蕾小聲嘟噥了兩句,杜全聽沒聽見說不準,但是粱于歸是一定能聽見的。
「我這兒小,你住不慣。」粱于歸說了之後,朝杜全喊:「杜全兒,你別急著走,現在時間還早著呢,你趕緊回來幫葉蕾把東西拎過去再去上班,都是老同學了,你難不成還讓人女孩子一個人把東西拎到那邊去?」
粱于歸話剛落音就被人抓住了手,手的那邊拽得死死的,對粱于歸而言,心裡頭有種說不出來的觸動,這畢竟是他大學時候的女朋友,要說一點感情都沒有那不可能,可是以前的心結不是三言兩語就能夠解開了,粱于歸說:「你這是怎麼了?」
葉蕾的頭髮不知道什麼時候被她解開了,散落地披在肩上,有些溫婉可人的樣子,她微微低著頭,正好擋住了眼睛,她小聲地說:「粱于歸,要是我說我專門來這裡找你的,你信嗎?」
這是第一次粱于歸聽到葉蕾說這樣的話,她雖然一向直白大膽,可是在感情方面卻是不輕易表露,更不要說是撒嬌或者表白什麼的,他們兩個走到一起都算不上是誰告白誰接受,只是相處時間久了,不知不覺間就成了公認地金童玉女。
「葉蕾,你先去杜全兒那邊,我晚些時候再去找你。」
粱于歸的意思很明確了,葉蕾要強的性格不允許自己再繼續說些什麼了,她回過身拿起自己的箱子,大步地跨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