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同房
夜間,梁于歸再一次進了婚房,屋子裡倒是收拾地妥當,一如他自己平時的房間一般簡潔。他瞧見那女子已經在床上睡著了,只是床頭橙色的燈光還點著······
他進來的時候沒有可以放輕腳步聲,他的聲響驚動了她,她連忙坐了起來,看起來有些慌亂,用手隨意地理了理自己微亂的頭髮,有些不知所措。他走到床前,掀開被子的一角,床上隨即一陷,他看著有些緊張地抓著被子的她,覺得有些好笑,解釋道:「今晚我睡這兒。」
哪知她連忙從床上跳了下去,站在床邊搓著手,又不說話,腳下連鞋子都來不及穿上,梁于歸慢慢與她說到:「爺爺讓媽把我被子枕頭都收走了。」
「哦······哦······」她起先腦子有些空蕩蕩的,什麼都不太清楚,這會她立馬反應過來,跑去她結婚當嫁妝抬過來的梨木柜子旁邊,從裡面翻出一套嶄新的被子和枕頭,抱著拿到床上來,放在他面前。
「你這是趕我走?」梁于歸皺著眉頭,語氣里明顯有些惱了。爺爺的意思是讓他回房間裡面睡,可是他要是不肯的話,誰也是拿他沒轍的,現在他放下面子跑回房來睡覺,她居然還想趕他走?
卿爾爾哪來這麼大膽子,她連連擺手,舌頭都快攪到一起了,連忙解釋到:「不是,不是,新被子,你睡著,會舒服些······」
梁于歸瞧著她,心領神會,可臉上還是臭臭的樣子,他接過被子,鋪在自己那邊就鑽了進去,背對著她也不吭聲了。
起初,卿爾爾一夜總是不敢多翻一身,多呼一口氣了。但是這一人一床鴛鴦錦被的日子也悄悄然過了大半個月,夜間每每四目相對,片刻就背對而眠,時日已久,卿爾爾也就慣了,沒有起先那麼彆扭。
她結婚後繼續去學校里讀書的時間一長,同桌唐小苒就開始無所顧忌地八卦起來,問東問西,知道了男方是比卿爾爾大六歲的同校學長,硬是要去「一睹芳容」,唐小苒是個消息靈通的人,而且知道的事情也是相當多的,就連往屆優秀畢業生的照片和簡介會掛在什麼地方,她都能夠知道!
卿爾爾腦子一時抽筋,當真就和唐小苒一同跑去看粱于歸初中畢業時候的照片去了,唐小苒左看看右看看,等到十幾分鐘鑒賞完畢之後,扶著卿爾爾的肩膀,對她說:「姑娘,你賺大了!」
偶爾卿爾爾還會夜間多打量他幾眼,偷著瞧他,想想唐小苒口中所說的「賺大了」是怎麼個賺法,往往總會拿她叔說的那句「這麼俊俏的小夥子,怎麼就入不得你的眼裡心裡呢?」在心裡頭來比較,多比較幾次,她覺著她叔那句「俊俏的小夥子」也不是沒道理的話兒。
但是這終歸是少女情懷小姑娘的心思,懂得收斂和隱藏,她對他仍舊像前不久在書里看到的相敬如賓一般,既是「賓」,那就的保持該保持的距離,只像回門那天一樣,只早上端水洗臉,做好早飯,其他的一件也不敢多做。
照這日子來說,梁于歸也沒多少要搭理她的意思,白天早早吃過早飯就出門忙碌去了,往往是成天見不著人,二嬸子趙鳳在卿爾爾面前時不時要說上一番:「這人家家裡都是有了媳婦,年輕人就捨不得出門了,咱家怎麼有了媳婦,這大侄子就捨不得著家了呢?」
卿爾爾也不多說,只管低著頭,一副乖順恭敬的樣子。
那一日,恰巧王冬梅在場的時候,哪能不上去幫著說幾句,畢竟是自己家的兒媳婦,再是不懂事,不通情理,也不能才嫁過來沒多久就被人說三道四的,而且還是被最沒有腦子的老二家媳婦說難聽話。
「阿鳳啊,年輕人們的日子我們這些上了年紀的人可過不來,前些時候阿爹還說看于歸這忙的腳不離地的樣子,想來是上進的,讓我這當媽的多照顧照顧他生活上的事情,不要讓男人在外面忙事業,還要操心家裡的事情才好呢。」
趙鳳哪能這麼輕易就讓王冬梅堵回來,撇了撇嘴說:「大侄子都結婚好些日子了,還要你這當媽的操心生活,伺候完兒子還要伺候兒媳婦,真是不知道該說你這當媽的太賢惠還是說大侄子媳婦太不懂事。」
「這伺候兒子兒媳婦我也甘願啊,畢竟兒子娶了媳婦回來,家裡就多了一個人以後給我和孩子他爹養老送終啊,要是我生了女兒,再嫁出去,這會兒家裡怕是沒人陪我這上了年紀的人話家長里短了。」
這話正好戳中趙鳳的痛處,平日里王冬梅說話時不會這樣夾槍帶棒的,可是這趙鳳偏偏每次說話都是個不看人臉色,說話不知道分寸,就知道惹人不痛快,梁全德在的話還好一些,這一不在面前,逮著誰就不順眼起來,說話都不知道忌諱的,這是王冬梅撞見還好,就膈應她兩句,要是讓梁老爺子聽見,怕是趕出去都有可能的。
不過,話說回來,這粱于歸的確是忙的不見人影,十日一長,梁老爺子也漸漸表現出有些不滿了,梁老爺子是個極度注重家庭和樂的人,在他的觀念里,一家人每天再怎麼樣,晚飯都要在一桌子上吃的。
有一天,飯吃到一半,因為粱于歸打電話回來說不回家吃飯,梁老爺子直接把筷子扔了出去。
可能那次被梁全福和王冬梅說道了幾句,知道老爺子脾氣要上來了,所以後來要好些了,粱于歸再怎麼忙也會按時回來吃飯。
可是過了一段時間,他回來的時間越來越晚,梁老爺子也不是吃素的,要是哪天梁于歸回來晚到連晚飯時間都沒有趕上,梁家老爺子就會在梁老大梁全福和老大媳婦王冬梅擔憂的注視下,把梁于歸叫進房間,心情好的時候也就一兩個小時的思想教育,心情不甚好的時候就是一頓訓斥。
不管多晚,梁于歸臉有多黑,卿爾爾臉色不改,每次都給他準備好夜宵,放在他床頭,點著床頭結婚時卿爾爾楊秋蘭特意買的水晶床頭燈,自己依舊背對著睡覺,要是他回來的時候她醒了,她就會把夜宵再熱一熱,要是他什麼時候回來的她都不知道,她就會一覺睡到天亮,也不過問他早上到底是什麼時候出門的。
梁于歸一如既往地忙,但心裡對卿爾爾卻沒什麼膈應了,因為不管老爺子罵了訓了多少次,粱于歸對於卿爾爾這點子貼心的行為還是很受用的,早上床頭的碗都會是空的。
時節過得甚是快,轉眼就又要到了一年年末,每年年下鎮上都會一天比一天熱鬧,眼看就年關了,鄉下地方對過年是相當重視的,這一年到頭,正是合家團聚的時候,在外的人也慢慢地回鎮上,準備一家人好好團團圓圓地過個年。
這幾日,梁于歸一改往常,每天回來的都比較早,嘴角總是帶著笑意,心情想來一直是不錯的。
梁家也忙忙碌碌起來,梁家大媳婦王冬梅和二媳婦趙鳳帶著卿爾爾準備起家裡過年要用的年貨,每天一大早出去趕集,按照清單買了東西回來,還得安置安排,臘肉要熏,香腸要灌,蓮藕白菜要先買些屯起來,然後再三考慮差點什麼缺點什麼的。
卿爾爾是樂在其中的,她住在山裡哪來的機會趕這樣大場面的集,楊秋蘭告訴過她,趕集只有上午半天的時間,中午過後,一兩點鐘的時候,陸陸續續地都散場了,卿爾爾如果從山上下來就得花幾個小時,到了小鎮上趕集,人也散的差不多了,所以她除了上學之外,就沒去過鎮上,更沒有去趕過集,平常需要趕集去賣家裡養的雞和雞蛋都是卿守業去,男人的腳程怎麼著也比女人快些。
這天,卿爾爾照常跟著兩位長輩出去買東西,走在她們後面,聽著她們時不時話幾句家常,二嬸子趙鳳突然想到什麼似的,便問卿爾爾:「侄媳婦,大侄子怎麼叫你青青呢?聽他跟你相親回來的時候說是青草的青,你名字里又沒有這麼個字!」
卿爾爾不知道怎麼回答,她總不能真說他是理解錯了才叫她青青的吧!
王冬梅接過話來:「這小兩口過日子,隨他怎麼叫呢,我聽著青青就很好,更親近些呢,這麼些日子,聽也聽習慣了。」
是習慣了呢,梁于歸在結婚之後才知道卿爾爾的全名,不過也沒改口了,照樣叫她青青,還真是習慣了!
趙鳳可是個有心眼的,這新媳婦兒連名字都被大侄子叫錯了這麼長時間,知道錯了,也懶得去改稱呼,想來也是大侄子不怎麼歡喜這麼個人的,再說了,用兩萬塊錢買來的媳婦,能讓人看的過眼嗎?那她雖然犯不著得罪卿爾爾,但也沒多大必要跟她親熱,所以,趙鳳向來對卿爾爾不冷不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