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8章 財迷

  接下來的日子,漸漸開始忙碌起來,整個宮中也為了即將到來的除夕開始匆忙的準備。


  這段時間,鍾玉珩更是起早貪黑,除了要正常處理政務之外,還要親自去審訊寧清河。


  只是大約審訊的過程並不是這麼順利,這些日子他回來的時候總是眉宇間帶著點褶皺,眼下還有藏不住的青黑。


  宿京多雪,這些日子又紛紛揚揚地下了幾場,過了臘八就是年,年味兒就漸漸地濃了起來。


  鍾玉珩大約已經不耐煩再這樣等下去,趕在臘八之後的第二天就借著小皇帝的名義下了令,寧清河並寧府眾人流放邊疆,明年開春就動身。


  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寧詩婧的心中難免有些複雜,複雜之餘更多了幾分柔軟。


  她清楚的知道,鍾玉珩跟寧清河之間隔著怎麼樣的血海深仇,也相信假如位置對調,寧清河絕對不會放過他。


  可是就算他表現的再怎麼報仇心切,卻仍舊在最後選擇了留寧府眾人一條命。


  不必多說,她也清楚他做到這樣的地步,到底是為了誰。


  這彷彿是已經塵埃落定的信號,可是這樣的消息不但沒能讓氣氛放鬆下來,反而越發的緊繃,彷彿有什麼一觸即發。


  幕後黑手,也該等不及了。


  寧詩婧明顯能夠感覺到,這段時間知情的人都漸漸地開始戒備起來,一直忙碌孤兒院事情的木槿更是推了那邊的事情,趕回宮裡寸步不離地守著她。


  年底事情很多,幾乎把酒樓、宿京物流和孤兒院管理都扛在肩上的陳靈珺越發忙的像是個陀螺,整日不見蹤影,卻還是趕著在除夕這天的一大早入了宮,給寧詩婧磕頭拜年。


  她整個人瘦了一圈,可是精氣神越發的足,看起來朝氣蓬勃又充滿了生活的幹勁兒,一雙眼睛亮的驚人,跟當初滿臉愁容走到她面前,跪著說想要當她一條狗的哀怨女子判若兩人。


  寧詩婧看了之後心裡為她高興,提前給了她一個紅包,笑道:「來,料想你這麼忙,明日一早是來不及再來跟我要紅包了,先給你一份,希望你接下來的一年都順遂無憂,平安喜樂。」


  「多謝娘娘。」陳靈珺笑著接過紅包,道謝之後又有點不好意思,赧然道:「奴婢如今都多大的人了,娘娘還給奴婢發紅包……」


  習俗上來說,紅包都是長輩給小輩的,寄託著長輩對於小輩的美好祝願。


  為了喜氣,做主子們的倒是都會給下人們分發,可是她們之間的感情不比尋常主僕,陳靈珺作為一個比她大了十歲的人,拿著總覺得有些麵皮發緊。


  見狀,寧詩婧卻忍不住笑了起來,輕輕地拍拍她的肩頭,玩笑道:「那有什麼?在我的心裡啊,你們永遠都是十八歲的小仙女,該得到這世上所有的美好東西。」


  她不過是隨口一說,陳靈珺卻倏然怔在當場,片刻后愣愣的笑了起來,一雙眼眶泛著通紅,夾著閃爍的淚光。


  她的娘娘啊,真是叫人窩心又感動,讓她恨不能把心都掏出來才好。


  用力眨了眨眼睛,不叫自己在這樣的日子裡哭出來,陳靈珺努力笑著道:「是,多謝娘娘疼惜奴婢。」


  伺候在一旁的瑞珠沒那麼多的想法,只是有些奇怪的問道:「娘娘,為什麼是十八歲的小仙女啊?十五歲不好嗎?」


  寧詩婧:……她只是習慣了好吧!

  畢竟現代的時候十八歲才剛剛成年,正是一個少女猶如嬌嫩花蕾綻放的時候,所有的女人都希望自己能永遠停駐在十八歲那一年。


  可是這個時代來說,女子十五歲及笄,十六歲基本就為人婦,像是小太后這樣十四歲就嫁了的大有人在。


  她只是慣性思維罷了,這會兒也只能無奈的扶額笑了一聲,道:「好好好,那就十五歲的小仙女好了吧?」


  陳靈珺在一旁忍不住抿唇笑,當因為之前的苦難生活養出來的陰鬱戾氣被消磨乾淨之後,她整個人看起來溫柔嫻靜又端莊,帶著這個時代的女子獨有的婉約美,卻又因為如今的經歷,多了一份這個時代女孩子所缺少的自信,整個人散發著獨一無二的魅力。


  誰能想到,當初那個絕望無助的深宅婦人,走出來之後,竟然會綻放這樣的光彩呢?


  寧詩婧頓了片刻,忽然覺得自己肩上的擔子更重了幾分,這個時代她能做也應該做的事情,也還有很多。


  牽著陳靈珺越發纖細修長的手,她笑了笑,帶著幾分心疼道:「你如今在外面事情忙得很,不該專門跑這一趟的。不過是個習俗罷了,就算沒來也不妨礙什麼。我不是叫人傳信兒,讓你晚些時候晚宴散了再回來一同吃個年夜飯嗎?」


  年根底下,她作為太後娘娘,也不得不忙碌起來。


  除夕夜宴宴請百官她不能缺席,大年初一的時候命婦也要入宮請安,要做的事情很多。


  這些規矩禮節十分繁重,可是就算這樣,在忙碌之餘,她也想跟這些親近的人真真正正的吃一頓團圓的年夜飯。


  「奴婢這不是回來提前要個紅包嗎?」陳靈珺笑起來,故意揚了揚手上的紅包,得意道:「不過是跑一趟就賺了銀子,奴婢覺得值得很呢!」


  「瞧你那財迷樣。」寧詩婧忍不住好笑,伸出食指來戳她的額頭,笑道:「你家娘娘我還短了你的吃用月銀了不成?可千萬不要叫陳祭酒看到你這副模樣,否則叫他知曉他辛苦教養的大家閨秀,如今變成了這副市儈模樣,只怕要跟哀家拚命。」


  「娘娘,只怕是已經來不及了。」木槿在一旁也忍不住憋笑,出口道:「陳祭酒安排了人去孤兒院教那些孩子們念書,自己也時不時地過去代兩堂課,上完課之後就去尋靈珺姐姐聊聊天,早就目睹過靈珺姐姐跟人談生意時候的模樣了。」


  「第一次瞧見的時候,陳祭酒木愣愣的站在原地半餉,生生將鬍子都扯下來好幾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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