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7章 交鋒
寧詩婧挪了挪不知道什麼時候發麻的腳，膝蓋撞到床柱上，發出細微的聲響。
候在外面的瑞珠察覺到這點動靜，忙抬高了點聲音：「娘娘，您起了嗎？」
「進來吧。」
殿門被推開，透亮的陽光跟著灑了進來，不習慣的時候，甚至有那麼幾分刺眼。
瑞珠照常過來伺候她起身，才到了床前卻禁不住愣了愣，訝異地脫口道：「娘娘，您這是怎麼了？怎麼臉色這麼難看？」
寧詩婧怔怔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又不知道想到什麼，自嘲的笑了笑。
「您有沒有哪裡不舒服？奴婢這就去給您宣太醫！」瑞珠急壞了，幾乎擱下手頭的東西就要跑出去。
寧詩婧忙伸手一把拉住她，張嘴清了清嗓子，這才帶著幾分微微的沙啞，道：「我沒事兒……不用去叫太醫。快幫我梳妝吧，我一會兒還要去看陛下。」
瑞珠還不放心，小心的打量著她的神色，見她透著幾分堅定，才不得不提著心老老實實地伺候著洗漱完畢。
作為整個大安朝最尊貴的女人，她的早膳也依然精美豐富，精緻地擺在了桌面上。
然而今天，御廚的手藝並不能叫她多出幾分胃口，面對著滿桌的早膳，寧詩婧了無興緻地拿著筷子隨意戳了兩下。
木槿見到這一幕禁不住皺起了眉頭，張口想勸。
正在這個時候，外面突然傳出了一聲嬌笑，緊接著就是帶著幾分囂張意味的聲音響了起來：「娘娘可起了？」
寧詩婧條件反射地蹙了下眉，面上卻沒顯露什麼，沖著一旁的小宮女們微微頷首。
很快，來人就被帶了上來。
穿著一身湘色衣裙，頭上梳著繁複羅髻的柳笙笙帶著幾個宮女太監，身子猶如弱風扶柳，捏著帕子妖妖嬈嬈地走了進來，所過之處，帶來一陣香風。
原本就沒什麼胃口的寧詩婧見到這一幕，越發覺得吃不下去了，隨手將筷子擱下了。
「本宮參見太後娘娘，給太後娘娘請安。」柳笙笙彷彿完全沒有察覺到她眼中的不喜，草草的行了個禮就掩唇笑道：「原來娘娘正在用膳，本宮是不是來的太早，叨擾到了娘娘？」
寧詩婧才懶得跟她客氣，聽到這話嘲諷地翹了翹嘴角，道：「既然知道，貴太妃以後可不能這麼沒有禮數。不是每個人都像哀家這麼大度不跟貴太妃計較，放到別處，還以為哀家管理宮務虧待了貴太妃，才叫貴太妃不顧禮儀，巴巴的大清早去別的殿中蹭早膳。」
「你！」沒料到她竟然這樣不給面子，柳笙笙的臉色就是一變。
不管她氣得要跳腳的樣子，寧詩婧依舊是雲淡風輕的模樣，沖著身側的木槿使了個眼色，道：「撤下去吧，聞著這滿屋子的味兒，哀家就倒了胃口。」
在旁人面前，她們這些丫頭就算是擔憂她的身體，也絕不會駁了她的面子。
木槿笑盈盈地應了聲，帶著宮女有條不紊地將早膳撤了下去，又送上了兩杯熱茶。
寧詩婧這才分了一分注意力到臉色陰晴不定的柳笙笙身上，做出一副才發覺的模樣，道：「貴太妃站著不累嗎？請坐吧。」
柳笙笙恨得咬牙。
得意吧，囂張吧！她倒要看看，她到底還能壓在她的頭上多久。
想到昨夜半夜時分，將她吵醒的那個消息，原本還帶著怒容的柳笙笙重新又高興起來，甚至還衝著寧詩婧露出一個堪稱燦爛的笑容：「謝太後娘娘賜座。」
說完在右上首的位置落座，端起茶盞像模像樣地品嘗起來。
倒是比以前沉得住氣一些。
寧詩婧見到她這副做派，心裡多少有些膩味，喝了口濃茶才抬眼看著她，道：「貴太妃一大早來哀家這裡，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嗎？」
「本宮是個急性子，太後娘娘您可千萬別在意。」柳笙笙笑吟吟地擺弄著手中的帕子，道：「不知道太後娘娘您收到消息了嗎？鍾大人昨兒夜裡就叫人跟本宮商量，要本宮跟娘娘一起主持這一次的宮女甄選……」
說著，她那雙嫵媚的眼眸中媚光更勝，笑道：「娘娘雖然是太后，畢竟入宮時日不如本宮久，又恰逢先帝體弱，沒經歷過這樣的大陣仗。本宮擔心娘娘沒有經驗，這才趕緊過來跟娘娘商議具體事項，免得出了疏漏。」
說著，她抬起眼，略帶挑釁的看著上首，道：「總歸是九千歲寄予厚望，本宮也不想叫他失望不是？」
寧詩婧的眼神冷了下來，一旁的瑞珠和木槿頭一次聽到這個消息，險些沒控制住自己臉上的表情，咬著舌尖眼底還是露出幾分不敢置信。
瞧見她們兩個這樣的表現，寧詩婧忍不住在心底里苦笑一聲，垂了垂眼，藏在闊袖下的手攥緊，修剪得當的圓潤指甲在掌心裡掐出幾個青白的月牙兒。
何止是她們，她聽到的時候不也是心神震動，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嗎？
到底是他表現出來的深情，將她的防備一步步的瓦解，如今竟也以為他對她的好和體貼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實際上……男人說出來的情愛和內心真正的想法，其中的差距，又有誰能想得到呢？
更讓她沒想到的是，他竟然這樣迫不及待，在昨夜就已經叫人通知了柳笙笙。
既然已經在那時候就已經打定了主意，又何必……又何必在昨夜表現出那樣的熱情？
她看不穿，如今也並不是很想看穿。
看著柳笙笙那儼然彷彿要將她拉下來的架勢，寧詩婧目光更冷，手中的蓋子落在茶盞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真當她是什麼人都能欺負的了不成？
緊接著，她輕笑了一聲，清凌凌的目光直視著她，笑道：「本宮是該多跟貴太妃請教才是。」
柳笙笙眼中的得意更濃。
寧詩婧似笑非笑地翹起嘴角，一字一頓道：「本宮畢竟年紀還小，在家是家中嬌寵慣了的，沒經過什麼事兒。貴太妃歲數大了，見得也多些，好歹多教教哀家，免得這樣的大事上再出什麼紕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