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8章 毒
小皇帝慘白的臉色已經開始轉向了蠟黃，聽到這話還是努力沖她笑了笑，露出一口整齊的小白牙：「兒臣沒有那麼疼了，母后你不要擔心。」
聽他這麼說，寧詩婧險些再次落下淚來，忙轉開眼對一旁鬆了口氣的林院正問道：「林院正，陛下這到底是怎麼了？」
林院正蹲在小皇帝吐出來的穢物旁看了半餉，還用勺子舀起來一些仔細聞了聞，聽到這話忙轉過身來，猶豫著道：「啟稟太後娘娘……若是老臣沒有診錯，陛下，陛下這是中了毒……」
「什麼？」寧詩婧心中一驚。
「陛下中的是什麼毒？要不要緊？」在短暫的驚訝之餘，她顧不上其他，皺緊了眉頭心中更急：「會不會對陛下的身體產生影響？」
她來到這個時代，已經見識過兩樣在現代絕對不會出現的神奇毒藥。
別看在現代宮斗劇里，後宮動不動這個毒那個毒的滿天飛，好像毒藥都是唾手可得，是宮斗必備品一樣。
其實，毒藥的危害不用細說，統治者也很清楚。
後宮對於這方面更是管束十分嚴格，宮妃入宮之前帶的東西都要經過仔細的檢查，想要得到一份打胎葯都千難萬難，更別說其他的什麼葯了。
小皇帝如今年紀還小，如果中了毒更容易損傷到根本。
想到可能出現的情況，寧詩婧的心裡說不清是什麼滋味，又恨又怕，只能緊緊地攬住小皇帝，眼眶發酸堅持不肯落下淚來。
「娘娘……」藺婉晴不顧自家娘親不贊同的眼神，到底還是主動站到了她的身後，悄悄地扯了扯她的衣袖，低聲道：「您放心，陛下不會有事兒的。」
她眼裡是真摯的擔憂和安慰，這種關頭寧詩婧也無暇多說，只能勉強扯了扯嘴角，點了點頭。
鍾玉珩見到兩人神色之間的親昵和信任，微微揚了揚眉。
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他也沒有多看，轉而對著林院正冷下臉道：「陛下如今情況如何？」
被如今大安權力頂峰的兩個人這樣盯著逼問，又極其有可能觸碰到了什麼宮廷秘聞，林院正忍不住擦了擦額頭的冷汗，跪倒在地如實道：「老臣無能，暫且看不出陛下到底中了什麼毒……不過陛下中毒不深，吐出來就已經沒有大礙，一會兒老臣再給陛下開些解毒的方子，陛下用了好好歇息就沒有大礙了。」
聽到這話，寧詩婧才鬆了口氣。
這個時代的太醫，為天家服務，如果不是有了十分的把握是絕對不敢大放厥詞的。
既然他能保證小皇帝沒有大礙，就說明這毒藥不會對小皇帝的身體產生影響。
這叫她放心之餘，卻又忍不住心驚肉跳地發狠道：「這段時間跟在陛下身邊伺候的人站出來！陛下這幾日入口的東西，都給哀家一一交代，讓林院正仔細檢查！」
在她說話的時候，三皇子陳敏哲也滿臉擔憂的站過來，絲毫不顧忌小皇帝吐在一旁的臟污，蹲在地上握住他的小手，關心的問道：「陛下，您現在感覺還好嗎？」
「三皇兄……」小皇帝努力沖他露出一個蒼白的笑，道：「朕，沒事兒。」
陳敏哲的眼眶通紅，病弱美少年動了怒依舊顯得弱不禁風，果決地沖著寧詩婧行禮道：「母后，竟然有人膽敢對陛下動手，實在是膽大包天！這件事兒一定要徹查，絕對不能放過動手的人！」
一向顯得柔弱靦腆，又沒有多少存在感的人發起火來，也顯露出幾分狠戾。
見他這樣擔心小皇帝，寧詩婧的心中有幾分欣慰，拍了拍他的肩頭，點頭道：「好孩子。你放心，母后一定為陛下討回公道。」
陳敏哲濡慕地看她一眼，臉頰有些害羞的紅了紅，垂頭道：「兒臣相信母后。」
鍾玉珩的眉尖微微蹙了起來。
陳敏哲卻美玉再繼續多說，重新蹲到了小皇帝面前，握著他的小胖手溫聲誘哄安慰，顯得格外的有耐心。
知道小皇帝沒事兒，寧詩婧的頭腦漸漸清醒，強壓下心中的怒火，叫人來問話。
林院正也跟在一旁，仔細檢查著今天的飯菜酒水，但凡入過小皇帝口的全都仔細查看，甚至放入口中親自品嘗，勢必要找出小皇帝中毒的根源。
能送到小皇帝面前的，大都有人試菜，然而試菜的人卻並沒有絲毫異樣。
小皇帝用的餐具都是銀制的，不管是銀筷還是銀勺都沒有變色。
寧詩婧知道這也只能證明這些菜里沒有重金屬類的毒藥，跟鍾玉珩一同施壓的情況下，整個殿內都戰戰兢兢，風聲鶴唳。
晚宴到了這種時候，也沒有進行下去的必要。
確定今日在晚宴上小皇帝用的東西里沒有毒藥之後，寧詩婧停頓了片刻還是叫人散了，自己待著林院正等人到小皇帝的寢宮繼續查探。
小皇帝吐過之後大約舒服了許多，在陳敏哲的安慰下漸漸地睡了過去，被宮人小心翼翼地送回去歇息。
林院正開了葯，著人下去仔細熬藥，自己繼續按照吩咐去檢查毒藥的根源。
藺婉晴雖然不放心宮中的情況，也知道自己的身份繼續留下來不合適，只能擔憂的起身告辭，表明改日再進宮請安。
這一夜，小皇帝的寢殿中燈火通明，院子里跪了一地。
寧詩婧沉著臉坐在貴妃榻上，鍾玉珩守在她一側，默默地給她支持。
陳敏哲臉色蒼白，明明夏天還沒過去他已經在夜裡湧上了斗篷，也堅持坐在院子里，說什麼也要等到真相水落石出。
小皇帝這一天用過的東西，有許多還有剩餘，仔細檢查以後卻發現也都是乾乾淨淨。
至於前兩日用過的，自然連殘渣都不剩下，事情到了這種地步，儼然已經斷了線索。
林院正跪倒在地，面上冷汗涔涔，叩頭請罪：「老臣無能，沒能找到下毒的人到底將毒藥下在哪裡……」
寧詩婧垂下眼，努力控制住心中的怒火。
她很清楚，小皇帝今日在晚宴上突然發作，這葯大概率是在晚宴前後中的。
可是他吃得東西都沒有問題，用的也沒見有什麼差錯，難不成真的有什麼無色無味的毒藥，仔細檢查都查不出來？
鍾玉珩面沉如水，顯然也動了怒，聽到這話冷淡的道：「娘娘，臣叫李丁再過來查一遍。」
倒也不是說李丁的醫術就比林院正高明多少，只是術業有專攻，李丁常年在江湖行走，對毒藥的見解只怕要比林院正更深一些。
寧詩婧剛要點頭的時候，林院正從擦汗的袖角隱約靠著眼角的餘光看到了什麼，心中略一盤算之後猛地「咯噔」一聲。
他的臉色頓時一變，顧不得什麼，嗓音變了調，道：「娘娘，九千歲，老臣……老臣知道陛下中的是什麼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