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繡球
看著她再度泛紅的耳尖，鍾玉珩的嘴角笑意更深，只覺得怎麼看都看不夠，暗戳戳低下頭，試圖趁著眾人都不注意親一親那紅潤精緻的小耳朵。
就在這個時候，那管家手裡的鑼鼓再次敲響，伴隨著歡慶的嗓音道：「搶繡球，現在開始！」
寧詩婧眼睛猛地亮了起來，興奮地抬眼看過去，拽著他的袖子道：「要開始了要開始了！」
她早就很好奇了，這種形式的選親，如果搶到繡球的人有家室或者面相醜陋、一無是處怎麼辦？
總不能這些小姐們運氣真的就是這麼好，每次扔繡球都能砸出個如意郎君來吧？
她的注意力完全擱在了眼前的鬧劇上，完全沒注意到鍾玉珩滿含著柔情蜜意的親吻落了空，這會兒正臉色發黑地拿著銳利的眸光掃了一眼台上。
他倒要看看，這個像是腦子裡有包，連這種事情都做得出來的皇商李仁，葫蘆里到底賣的什麼葯。
李仁長得白白胖胖，大概是奉行生意人和氣生財的原則，不管什麼時候臉上都掛著和善的微笑，看著像是一尊笑口常開的彌勒佛，顯得憨厚又平易近人，很輕易就能叫人心生好感。
然而那雙眯縫眼裡時不時閃過的精光，卻一再昭示著這個能夠成為皇商，掙下驚人身家的男人絕對不是表面上這樣簡單。
在管家宣布之後，樓上的窗戶敞開了，淺色的輕紗在夜風中輕輕飄蕩，偶爾掀起的時候顯露出精緻華貴的衣角。
雖然現在夜已經深了，燈會上兩遍卻掛滿了各式各樣的燈籠，整條街都像是銀河落入大地，燈火輝煌恍如白晝。
開著窗戶的屋子裡顯然也燃了不少燭火，這會兒燈火通明，讓那層淺色的輕紗越發有些薄透，一個身材窈窕纖細，明顯盛裝打扮過的女子身形映在上面，只憑一個身影，就叫人忍不住要猜想這李家小姐的美貌。
寧詩婧看著這一幕，忍不住驚訝的瞪圓了眼睛，扯著鍾玉珩道：「這李家小姐肯定是個貌美如花的……這李仁怎麼這樣捨得，把自個兒天仙兒似的女兒的婚事辦得這樣草率？」
扔繡球選親有太多的不確定，只要是真的疼女兒的就沒有這麼辦的道理。
如果這李家小姐長得丑些還說的過去，大約就靠著這盲婚啞嫁地把女兒嫁出去，等到時候多給幾個嫁妝也好叫夫家對女兒好一些。
說起來有些荒唐可笑，卻是這個時代的常態，畢竟在這個時候，女子的地位實在是低下。
李家小姐如果是個貌美的……說句難聽的，拿來聯姻能創造的價值可比這樣碰運氣好上不知道多少。
她因為吃驚和意外，眼睛圓滾滾的，嘴巴也張成了小小的圓，整個人像是看到什麼不可思議生物的小貓咪，說不出的可愛，叫人恨不能上手仔細揉搓幾把，好欺負極了。
在外面不比在宮中束縛良多，鍾玉珩絕對沒有委屈自己的意思，伸手在她的發頂上揉搓了兩下，笑道：「阿好怎麼知道這李家姑娘貌美？」
猝不及防被突襲，寧詩婧愣了愣，頓時有些炸毛：「別亂摸腦袋！摸亂了髮型就不好看了！」
幸虧她今天一直懶懶的卧在貴妃榻上看小宮女們玩耍，索性沒有梳那些複雜的髮髻，而是讓瑞珠取了根紅色的綢帶將長發在中間鬆鬆垮垮的一紮，透著幾分隨性慵懶。
這會兒被他揉了兩下，倒也不至於髮髻倒塌到不能見人的地步。
「阿好怎樣都好看。」好聽的話跟不要錢似的，鍾玉珩毫不猶豫地道：「規整自然有規矩端方之美，凌亂卻也有慵懶隨意之美。」
翻譯過來就是，不管是整整齊齊還是頭髮凌亂，他都覺得她超級好看。
寧詩婧：……
寧詩婧對他發射了一個白眼，並且覺得他是一個絕世舔狗。
雖然，她也聽得很開心就是了。
上翹的嘴角怎麼都壓不下去，寧詩婧也辦不到口是心非地叫他住口，索性不接他這話，抬手指了指窗戶上已經捧起那繡球的剪影，道：「這位李家姑娘身段姣好又氣質出眾，尋常女子兩者占其一就算得上是個小美人兒了，更何況她兩者兼顧？」
「只要臉上沒有太大的缺陷或者長得過於難看，她都絕對是個好看的小娘子，沒跑了。」
這世上哪有那麼多真正多麼驚艷的漂亮姑娘，普通女兒家，只要臉蛋沒什麼大錯，身材氣質不錯，就算得上是清秀佳人。
這位李家姑娘好歹也是在金窩銀窩裡長大，李仁總不至於吝嗇在自家女兒身上花錢，嬌生慣養又金錢堆砌出來，能丑到哪裡去？
鍾玉珩卻頭都沒抬，看都沒看那窗戶一眼，只笑吟吟地盯著自家娘娘侃侃而談、彷彿在夜色中瑩瑩發光的模樣，眼底瀉出幾分痴迷，柔聲道：「阿好說的是。」
瞧瞧，這不是舔狗是什麼？
寧詩婧心底里暗暗吐槽，心底里卻像是灌了蜜，那股子甜蜜從心窩裡溢出來，涌到她的眼角眉梢，整個人都透著股子幸福的愉快。
沉浸在濃情蜜意里的兩個人，都沒察覺到那層窗紗後面透出來的目光帶上了幾分惱怒和氣憤，連帶著手中的繡球都被捏的邊角發皺。
伺候在一旁的小丫鬟抖了抖，忙不迭地低聲勸慰道：「小姐，該扔繡球了。」
李家姑娘的動作頓了頓，若無其事地抬手輕輕撫平她攥出來的褶皺，淡淡的道：「知道了。」
說完，她又重新看了就算站在浩瀚人群之中，依舊像是鶴立雞群、出眾到無法遮掩的兩個人，沒再猶豫，將窗紗掀開一點點角落，抬手將繡球直直地朝著自己看中的人砸了過去。
寧詩婧只看到那窗紗被一雙纖細柔美的手撩了起來，繼而繡球就快速的飛了過來，瞧著那方向，儼然是朝著他們這裡來的。
她一愣，不等有什麼反應，聽到破空聲的鐘玉珩就頭也不抬的，一揮袖就將那繡球扇飛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