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挫骨揚灰
冷笑一聲，太皇太后乾脆陰沉沉的道：「既然這樣，那就去喊過來吧。哀家如今歲數也大了，叫人誤會沒什麼關係。0總不能在這裡乾等著，叫太后落個不孝的名聲。」
人老成精。
鍾玉珩淡淡的睨她一眼，卻並不慌張。
今天只要他不肯，誰也別想強行吵醒娘娘。
偏這個時候，本來打定了主意要來看戲的柳笙笙彷彿還覺得不夠，落井下石地添油加醋，掩唇笑道：「瞧瞧，不過是叫太後娘娘起來說幾句話罷了，哪裡值當母後跟鍾大人這樣爭執？太後娘娘最是仁孝，必然不願意叫母后等候。」
說著，那雙嫵媚的眼睛勾勾纏纏地在鍾玉珩的身上轉了一圈，語氣親昵地道：「鍾大人也不必在這裡為難啦，今兒本宮就來做這個壞人，去叫太後娘娘起床就是了。」
鍾玉珩聽到這話，在茶氣氤氳中抬起那雙仿若寒潭的眼，冷冷的看了她一眼。
不等她說話，就聽一旁傳來一聲輕笑：「不勞貴太妃娘娘大駕，哀家自己來了。」
只見一側的珠簾被宮女恭敬的掀開，寧詩婧穿著一套廣袖流仙裙、梳著簡單的墮馬髻，清清爽爽地從裡面走了出來。
身上的裙子伴著她行動的步伐一點點鋪散開又收攏，真切叫人明白了什麼叫做步步生蓮。
看著她猶如出水芙蓉般的容貌，貴太妃的眼中閃過嫉妒，笑道：「娘娘可算是出來了，本宮還當就算跟著母后，也難以見娘娘一面呢！」
陰陽怪氣的，叫人聽著牙酸。
寧詩婧懶得跟她計較，先禮數周到地跟太皇太後行了禮，眼睛在殿中一轉，看著這情形忍不住好笑。
偏偏一直不動如山的鐘玉珩見到她之後，終於抬起尊臀站了起來，頗為恭敬地跟她行禮：「參見娘娘，娘娘請上坐。」
要把首位的位置讓給她。
太皇太后和柳笙笙的臉都綠了。
寧詩婧抿了抿唇，見無人注意瞪了他一眼，假惺惺地道：「母后還未落座，哀家豈能坐首位？」
說著又沖太皇太后訝異道：「母后怎麼在這兒站著，快請上坐。」
太皇太后：……
坐什麼坐！這種時候她要是真的過去坐了，她的臉往哪兒擱？
她的臉色沉沉的道：「哀家不想坐，太后要坐自己坐吧！」
「多謝母后仁慈。」然而寧詩婧非但沒有陪她站著，聽到這話反倒興高采烈地笑道：「實不相瞞，兒臣今日實在是不舒服，這才遲遲沒有出來。母后疼兒臣，兒臣就不跟母后客氣了。」
說完就真的在上首坐了，還衝著鍾玉珩道：「鍾大人也坐吧。」
太皇太后：……氣得肺疼。
柳笙笙也忍不住有些錯愕，沒想到她臉皮竟然能這麼厚，一邊感慨一邊又忍不住在心底里冷笑。
得意吧。
也得意不了多久了。
等太皇太后把她從那位置上薅下來，她倒要看看寧詩婧還要拿什麼得意。
寧詩婧才不管下面的人到底怎麼想，見鍾玉珩也十分鎮定地在下首坐了，才垂眼輕輕看了清夢一眼。
清夢身上的衣服顯然已經換過了，大約是隨便找了個嬤嬤的衣服，老氣又沉悶，倒越發顯得她皮膚白皙。
只是雖然身上的衣服換了，頭髮卻沒人給她時間打理，經過這段時間雖然已經不滴水了，卻還濕乎乎、亂糟糟的披在肩頭，發簪掉的差不多了。
她如今跪在那裡，一向靈動的眼神麻木不堪，死氣沉沉的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如今她這幅形象在這裡，就很能說明問題了。
寧詩婧去看鐘玉珩，卻見他垂著眼細細的品茶，根本不回應她的眼神。
她的心中緊了緊，湧上一點點澀意，只能閉了閉眼。
她能做的都已經做了，當時她自身難保，早已經仁至義盡，到現在這個情況，只能說是命該如此了。
深吸一口氣，不再去看清夢狼狽的模樣，寧詩婧的臉上重新帶上笑意，問道：「都說無事不登三寶殿，母後來兒臣這裡是有什麼事兒？」
又露出點吃驚的樣子，道：「清夢姑娘這又是怎麼了？是哪裡惹得母后不高興了嗎？」
柳笙笙忍不住抬眼看著她，見她臉上的神情不似作偽，忍不住咬牙想道，裝，你就裝吧！
她倒要看看，她到底能裝到什麼時候。
原本面對鍾玉珩還有些失態的太皇太后，這會兒已經恢復了平日的尊貴莫測，手中掐著佛珠像模像樣的嘆了口氣：「造孽啊……」
又不說為什麼造孽，只深深看了清夢一眼，轉而又閉眼道：「尚且不急，太后稍等片刻，一會兒大人們來了再說不遲。」
說罷就轉動佛珠，低眉斂目地小聲念起了經。
不過是一個外來的花魁跟侍衛廝混在一起，就算侍衛死了，也不至於叫大臣們過來吧？
寧詩婧的心頭湧上幾分疑慮，轉頭探尋的去看一側帶著幾分慵懶的鐘玉珩。
他劍眉微微挑起，遞給她一個安心的眼神之後也閉目養神，彷彿渾不在意。
寧詩婧莫名心安了幾分，乾脆也靜默不語，等待著事情的後續發展。
幸好也沒有多等，片刻后就有宮女進來稟告，幾個大臣聯袂而來。
來的大臣都是朝中有威望的，包括大理寺卿、禮部尚書乃至於皇族的族長。
寧詩婧的心中困惑更甚，等見完禮之後主動開口道：「母后，既然大臣們已經來了，總該說到底是為了什麼吧？」
「自然。」太皇太后冷笑一聲，沖著眾人點點頭，神色陡然轉冷，厲喝道：「今日哀家請諸位大人和族長前來，就是要代先皇休棄太后，將這個不知廉恥、心腸歹毒的女人浸豬籠，以肅皇室風氣！」
這話一出，頓時滿室嘩然。
太皇太后猶覺得不夠，滿眼殺氣地看著寧詩婧，咄咄逼人道：「不但如此，這淫婦竟敢辱沒先皇，死後該曝屍三日、挫骨揚灰，不得安葬，叫她生生世世，都不能為人！」
這是要讓她死後都不得安寧，永不超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