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粉面脂
把自己變成甜的來給她吃。
寧詩婧的臉色頓時爆紅,皮笑肉不笑地看他一眼,抓起一個枕頭直接扔了出去:「快去上早朝,不要在這裡呆著了!」
古代人,忒沒臉沒皮!
贏下這一局的鐘玉珩朗笑出聲,將枕頭接住放到她的身邊,又不忘親了親她,這才含著笑意出了門。
略帶幾分焦急等在門外提著燈籠的心腹,見到自家主子那滿心愉悅的模樣,頓時愣在了當場,下意識地揉了揉眼睛。
他如今還不到二十,竟然已經開始老眼昏花了嗎?
不然他怎麼瞧見他素來冷漠疏離、笑不及眼的主子,竟然笑得如同一朵燦爛的花兒似的從太後娘娘房裡出來了?
殿內的寧詩婧自然不知道鍾玉珩的心腹已經開始自我懷疑,原本綳著的臉在殿門關上后也忍不住冰雪消融,嘴角高高的翹起,只覺滿心的甜蜜。
她想,雖然不知道將來到底會變成什麼樣子,見到如今鍾玉珩的開心和她心中的濃情蜜意,才覺得她沒有退縮才是最正確的。
好歹,也擁有了這樣的幸福。
哪怕最後一無所有。
早早地鬧了一通,她也沒了多少睡意,索性披了件外衣坐起來,拿了張硬紙撲在梳妝台前,將七日香擱在帕子里一點點碾碎,又把一盒口脂用細簪掏了出來,跟碎末混在一起,攪勻了。
再不厭其煩地重新將混合后的口脂倒回去,一點點地全部弄得細碎,攪拌均勻,再一點點壓實。
她很有耐心,動作不慌不忙,瑞珠進來的時候她將將攪拌均勻。
瑞珠見她衣著單薄地坐在銅鏡面前,嚇了一跳,忙上前一步道:「娘娘,您怎麼又這樣就起了?要是受了涼可怎麼辦?奴婢伺候您更衣!」
「不忙。」寧詩婧抬了抬手,攏了下外衣抬頭看她一眼,笑道:「知道當初一起陪嫁來的錦悅住哪裡嗎?把她喊過來。」
瑞珠一怔,滿心疑惑卻也沒有多言,恭恭敬敬地行禮下去了。
錦悅過來的時候,寧詩婧已經快要把整個口脂弄好,正捏著帕子細細的擦著邊沿。
見到她這副架勢,本來就滿心忐忑的錦悅越發惴惴不安,又想到上次她的態度,到底老老實實地行了禮:「參見太後娘娘。」
寧詩婧沒應聲,一絲不苟地把口脂的盒子擦乾淨了,這才轉過身來將東西往她跟前一遞,道:「知道這是什麼嗎?」
錦悅一怔,猶疑著道:「口……口脂……」
「是口脂沒錯,這卻不是普通的口脂。」寧詩婧淺笑一聲,道:「這是西方羅月國進獻的口脂,名叫粉面脂。因為做法難得,一年才只得三盒,作為國禮送過來,哀家這邊也只有一盒。」
小太后當初在這宮中算不得得寵,只是身份在這裡,三盒粉面脂到底還拿到了一盒。
只是不管是小太后還是寧詩婧,心思都不在這上面,倒叫這好好的口脂到現在還沒動過,如今剛好派上了用場。
她垂了垂眼,遮住眸中的暗光,繼續道:「這粉面脂,因為抹上之後起色倍增,唇色粉嫩猶如豆蔻少女,襯得臉頰更是粉粉嫩嫩才得名,算得上是羅月國的國寶。」
她的口氣明明非常平淡,平鋪直敘地講述著粉面脂的來歷和好處,錦悅卻莫名彷彿從中聽出幾分居高臨下的嘲諷來。
就算她再怎麼自視甚高又怎麼樣?還不是一個卑微的婢女?
粉面脂有這樣高的讚譽,貴族女子之間必然都是十分流行的,她卻被送到面前也不識貨,只知道是個口脂。
她跟不辨魚目珍珠的蠢貨有什麼區別?
這叫錦悅從心底里生出了屈辱,握緊了拳頭只覺得臉頰發熱,卻非但不能將這口脂砸到這人臉上,反倒要老老實實地行禮,躬身道:「是,奴婢孤陋寡聞,有眼不識泰山。」
寧詩婧笑了一聲沒有答話,錦悅心底里卻更加恥辱。
她忍不住大膽抬眼看了寧詩婧一眼,頓時有些呆怔。
寧詩婧這具皮囊長得真的很好。大家族用金銀堆砌出來的一身雪膚猶如凝脂,身姿纖穠合度,烏髮杏眼柳眉瓊鼻無一處不精緻,花瓣般的菱唇更是粉嫩誘人。
她只是簡單坐在那裡,面上脂粉未施,就叫人感覺到一種驚心動魄的美。
尤其在寧詩婧穿來之後,沒有了那種死板教條約束出來的古板,也少了憂愁驚懼,她的眉眼依然柔弱,卻又注入了聰慧高貴又豁達的靈魂,叫她整個人都鮮活起來,整個人氣色十足又靈動異常。
錦悅不知道其中關竅,只覺得當初她服侍過的小姐,在成為太後娘娘之後越發美的叫人挪不開眼。
這讓她在呆愣之後,心中剋制不住地湧上嫉妒和不甘。
憑什麼?
如果她也能有太后這樣的尊崇地位,如果她也能不計較金銀用最好的胭脂水粉,她也能這樣一日美過一日,未必就比太後娘娘更差。
偏偏她只是個下人,雖然平日里仗著主子寬和不需要做活兒,卻也沒有多少金銀可以揮霍。
況且深宮之中,就算她有金銀也沒地方去花,只能用著庸脂俗粉,任由自己的美貌在深宮之中凋零。
她連粉面脂都沒聽說過,寧詩婧卻能渾不在意地在這裡隨意把玩,一點都不珍惜。
憑什麼,一樣是……憑什麼她要過這種日子?!
她眼中的妒忌幾乎快要化成實質,飛快的低下頭,生怕被抓住錯處平白挨一頓呵斥。
看到她這副模樣,寧詩婧忍不住淺淺的笑了起來。
人啊,有了貪心和妒忌,就會有破綻。有了破綻,就不要怪別人有機可趁了。
她淺笑著,柔聲道:「上次你到哀家面前說的話,哀家仔細想了一下。自從進攻之後,哀家如臨深淵,如履薄冰,戰戰兢兢也顧不上許多,竟然忽視了你們這些跟著陪嫁進來的老人。」
她臉上露出幾分哀傷嘆惋,嘆了口氣,上前一步,道:「錦悅,你心裡是不是在怨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