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懲罰

  他心中轉了轉念頭,臉上帶著笑意,老老實實地喊了一聲:「娘娘。」


  趙甲的面容平凡,加上身上的勁裝,面無表情的時候多少叫人察覺到幾分冷漠。


  可是當他笑起來的時候,露出一雙小虎牙,整張臉瞬間鮮活起來,像是一個帶著少年氣的,沒有長大成熟的少年人。


  如果不是他手中還粗暴地拖著額頭上磕得都是血的兩個宮女,寧詩婧幾乎覺得他是一個平凡的普通人。


  「娘娘。」鍾玉珩鐵青的臉色轉向她的時候柔和了幾分,眼底卻依舊冰冷無情,拱手道:「臣知道娘娘是個心善的。只是這兩個宮女竟然敢這樣非議主子,不好好教訓一番,這宮中只怕沒了規矩。」


  寧詩婧知道他說的有道理,聽到這兩個宮女這樣大喇喇地討論他們之間的事情的時候,她同樣也很生氣。


  來到古代,她見到了不少生命的逝去,卻依舊沒有辦法視人命如草芥。


  如果真的關係到她和身邊人的安危,她自然不在乎殺人,畢竟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可是這兩個宮女,不過是傳了幾句宮中早已經沸沸揚揚的閑話。


  這兩個小宮女,擱在現代不過是兩個無憂無慮的初中生,在這個時代卻已經入宮伺候別人多年,如今不過為了幾句話就要丟了性命。


  看著她們額頭上的鮮血,寧詩婧有些不忍,怎麼也無法說服自己看著她們斃命,頓了下才道:「她們固然有錯,卻也罪不至死……這話,宮廷中早就傳遍了……」


  她沒有再說下去。


  鍾玉珩的神色一滯。


  當初流言能傳的那樣廣,都是他放任的結果,如今叫他面對她的時候難免有些心虛氣短。


  正是這樣,他才更要雷霆行事,彌補自己的過錯。


  他握了下拳頭,道:「娘娘,之前都是臣的疏忽。現在臣已經幡然醒悟,絕不會再這樣任由這些沒眼色的欺侮娘娘。娘娘放心,以後這宮廷之中,絕無人敢非議娘娘半句。」


  眼中燃起希望的兩個小宮女,聽到他這擲地有聲的保證,頓時心中驚駭不已,不知道什麼時候太後娘娘竟然在九千歲面前有了這樣的分量。


  她們兩個到底為什麼要嘴賤去討論主子的私事?!

  兩人頓時絕望非常。


  寧詩婧也被這番話震得一時無言,停了片刻才嘆口氣,道:「多謝鍾大人的維護之意。既然這樣,不如好好審審這兩個丫頭到底從哪兒聽來的傳言,抓出最開始嚼舌根的人,以儆效尤如何?」


  鍾玉珩沉著臉沒吱聲。


  寧詩婧上前一步,借著身體的遮擋,在兩個小宮女看不見的位置悄悄伸出手來攥住他的手。


  ——如果被這兩個小宮女看到,她兩才是真的不用活了。宮廷秘聞,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


  果然,她一主動親近,鍾玉珩的神色就緩和了許多。


  寧詩婧輕笑了一聲,道:「這些小宮女也不過是跟著別人學舌,最開始亂傳的人才是真的可惡至極。她們自然也有錯,都打幾板子知道教訓就是了,罪魁禍首抓出來,任由鍾大人處置,如何?」


  那罪魁禍首可絕對不是只想討論下八卦,最初說出這話,打的主意怕是想要傳到宮外去,叫那些大人們來個死諫。


  到時候,她要麼被逼的不得不自戕以證清白,要麼就讓出太后之位。


  畢竟,大安的太後娘娘,絕對不能是一個私德敗壞的人。


  而沒了太后之位,以宮中那些早就看她不順眼的人來說,她最後的下場,不會比死了更舒服。


  對於這樣心思歹毒的人,寧詩婧絕對沒有半分的不忍。


  心上人牽著他的手溫言軟語的跟他商量,鍾玉珩哪裡捨得拒絕。


  他反過來捏捏她的手,到底還是順了他的意,沖著趙甲冷聲道:「暗娘娘吩咐的辦。」


  「是。」


  那兩個小宮女一聽自己劫後餘生,頓時痛哭出聲,忙不迭地跪倒磕頭:「謝九千歲開恩,謝太後娘娘開恩!多謝太後娘娘不殺之恩!」


  聽著那一下一下腦袋落在青石板上的響聲,寧詩婧有些牙酸,不落忍地轉開眼抬抬手:「去吧。」


  趙甲恭敬應了聲,又行了個禮,提起兩個宮女離開了。


  鍾玉珩捏著寧詩婧的手,似笑非笑地看著她,道:「娘娘可滿意了?」


  寧詩婧睨他一眼,瞧著他的目光一直往她唇上掃,哪裡不知道他在打什麼主意。


  她的唇都被他吸腫了,才不打算繼續叫他得逞,故意笑了一聲,道:「我原以為鍾大人不會管這件事兒……先前不是都不聽不理不管,還特意伸手推波助瀾了一下嗎?」


  叫她一下子掀開老底兒,鍾玉珩的臉上有些掛不住,忍不住尷尬地輕咳一聲,道:「臣先前一時魔怔,想岔了,還請娘娘見諒。」


  說著很有誠意地拱手朝她鞠躬認錯。


  寧詩婧心中好笑,臉上卻綳著,一邊抬步往前走,一邊吸氣不叫自己笑出來,悠悠地道:「這次鍾大人是想開了?」


  「自然。」鍾玉珩忙跟上,深情款款地瞧著她,伸手將她白皙的手掌抓在自己的掌心裡,道:「先前臣以為,這宮中流言紛擾,娘娘為了保全自己也只能依附於臣,臣就可以擁有娘娘……臣當時只是不相信自己能夠擁有娘娘。」


  說著,他修長的手指插入她的指縫,笑道:「娘娘這樣好,像是天上皎月,而臣……說是地上爛泥也不為過。臣不知道怎麼能接近娘娘,只能用些齷齪的手段,想著哪怕能讓娘娘因著有利可圖留在臣的身邊也好。」


  他分明在笑,寧詩婧卻叫他說的心裡酸疼一片,忍不住瞪他:「瞎胡說。」


  被她訓斥,鍾玉珩反倒笑意更深,道:「臣現在能親近娘娘……已經是臣幾輩子修來的福分。臣該悉心護著娘娘,哪兒能叫那些人輕慢娘娘?沒有任何人可以侮辱娘娘,只要臣在一日,娘娘就永遠都是不沾塵埃的明月。」


  他的口吻很輕鬆,像是在跟她閑話家常,眼裡卻是一派堅定,明顯十分鄭重,像是承諾著什麼。


  這叫寧詩婧的神情一愣,繼而她猛地停住了腳步,皺緊了眉頭:「鍾玉珩,你是不是有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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