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深情
清夢頓時白了臉,跟在她身後的嬤嬤臉色一變,冷汗淋漓地跪倒在地,磕頭道:「九千歲饒命!是這位清夢姑娘說九千歲要召見她,奴婢這才斗膽留下她。九千歲饒命!」
「砰砰砰」的,腦袋磕在青石路上的清脆聲響,在一片寂靜中越發讓人毛骨悚然。
清夢忍不住後退一步,發熱的頭腦稍稍冷卻,忽然意識到自己在糾纏的到底是什麼樣一個男人。
他大權在握,鐵血無情,要弄死她根本連個手指都不必動。
她不該這樣不識趣。
可是……
目光往站在一側的寧詩婧臉上掃了一眼,想到方才看到的一幕,她忍不住咬緊了牙根。
她不甘心。
她死死地咬住牙關,才沒叫自己顫抖著失態,強撐著仰起臉來,將自己最好看的側臉展露在鍾玉珩眼底下:「大人,清夢有事要跟您說。」
鍾玉珩的眼底湧現出不耐煩。
女的春衣單薄、弱風扶柳似的楚楚可憐,男的高大俊美、強大可靠猶如山嶽,對視著的模樣彷彿通過眼神在無聲交流著什麼。
默契的叫人心裡發酸。
寧詩婧有些狼狽地挪開眼,張口道:「鍾大人與這位姑娘既然有事要談,哀家就帶陛下先回去了。」
與其在這裡耽誤別人卿卿我我,還不如回去給小皇帝做壽麵。
鍾玉珩不想放她這樣離開,卻又知曉事情總該解決。
他頓了片刻,最後只能讓開路,拱手道:「恭送娘娘。」
寧詩婧微微頷首,強壓住心口的酸澀,沒再看他,牽著小皇帝漸漸行遠。
眼見著他們的身影伴隨著宮女提著的燈籠里的燈光,拐過叢叢樹影宮閣,再也看不見,鍾玉珩心底里的煩悶越發的重。
當他收回目光的時候,身上的殺氣越發濃郁幾分,冷冷的看著清夢,忽而嗤笑一聲,道:「清夢姑娘。」
清夢下意識地仰頭看他,迎著他的目光渾身僵硬,控制不住地露出驚恐。
見她這樣,鍾玉珩眼底的不屑更濃,上前一步,慢慢的問道:「你是不是以為,知曉了本官的事情,就可以為所欲為,騎在本官的頭上?」
「不,不是,不是的。」清夢乾澀地否認,在他逼人的氣勢下字不成句,顫抖著搖頭:「我,我我我,我沒有……我,我不是,不是這個意思……」
她本以為方才的鐘玉珩已經足夠駭人,現在才知道他方才在那位太後娘娘的面前已經收斂了許多。
現如今,他單單一個眼神,彷彿就叫她看到了什麼是屍山血海,什麼叫阿鼻地獄。
她毫不懷疑,他輕易地就能叫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沒有?」鍾玉珩冷笑著問道:「那你倒是跟本官說一說,你這樣再三的出現在本官的面前,到底想幹什麼?」
清夢怔了怔。
他不耐煩聽她結巴,收斂了幾分氣勢,反倒叫她清晰地看到他眼底的不屑和厭惡。
他,他是不是覺得,她這樣的糾纏,只是為了得到更多的利益?
清夢忍不住咬緊了嘴唇,心中湧起幾分不忿和不甘,淚眼盈盈地看過去:「大人,清夢在你的眼裡,真的就這樣不堪嗎?」
「清夢身份卑微,出身污穢,卻也不至於連一點骨氣都沒有。」她淚眼婆娑的樣子,在燈光下極美,哽咽道:「大人,您難道真的沒有看出來,清夢這樣不顧矜持,全都是因為心悅大人嗎?清夢什麼都不想要,只想陪在大人身邊而已。」
「大人可以瞧不起清夢,卻不該,不該瞧不起清夢一片真摯的情義……」
鍾玉珩神色莫測地看著她。
她心裡打鼓,卻知道這個時候決計不能露出分毫的心虛猶豫,努力攥緊了手掌強逼自己抬頭看過去。
鍾玉珩勾了勾嘴角,一字一字問道:「你心悅於我?」
清夢毫不猶豫地點頭:「是。」
「什麼都不求,只想陪在本官身邊?」
「是。」清夢的神色堅定,眼中全都是情意:「旁人只看到大人身份煊赫尊貴,卻不曾有人體諒大人走到如今的地位付出了多少。清夢雖然身份卑微,卻願意跟在大人身邊,哪怕……哪怕只是在大人累的時候,遞上一盞熱茶,也就心甘情願了。」
要不是身為當事人,鍾玉珩都想為清夢的這番話擊掌讚歎了。
有哪個男人,能夠拒絕一個深情款款,只中意自己的絕色美人兒呢?
更何況這個美人兒,不在乎榮華富貴,不求名分地位,是朵再懂事再清高再深情不過的解語花,字字句句都說在人的心坎上。
哪怕是端方君子,拒絕她的示愛,也會為她的深情和付出而感動,對她更多出幾分善待和愧疚。
只可惜……
鍾玉珩低低的冷笑一聲,色若春花卻覆著層冷透的霜雪,淡淡的道:「為本官遞上一盞熱茶?憑你也配?」
清夢那張好看的臉蛋兒瞬間慘白了下去,不敢置信地後退一步。
鍾玉珩抬起手,拿著塊兒水頭不錯的玉佩,抬著她的下巴迫使她仰起臉,仔仔細細地打量著這副美人受挫、傷心欲絕的景象。
他的嘴角勾起一點,眼底里像是堆著萬年不化的積雪,冷漠的繼續道:「本來念在你還算懂事兒的份上,本官留你一條命,給你點兒好處。如今看來,倒是本官太過仁慈,叫你生出不該有的妄念?」
他修長的指節捏著玉佩,一寸寸向前用力,眼中甚至帶著點笑意:「既然如此,就將你這條命收回來,免得礙眼,如何?」
清夢驚恐地張大了眼睛。
渾身上下,鍾玉珩分明只通過這塊玉佩跟她接觸,她的身體卻彷彿生了根被死死地釘在原地動彈不得。
她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鍾玉珩將那塊玉佩往她喉嚨里壓,壓得她脖頸生疼,喘不過氣來,彷彿下一刻不是窒息而死,就是被生生壓斷了頸骨。
她甚至連抬手阻止他一下都不行!
她真切地感受到害怕,艱難地張開嘴,像是脫水的魚,嗓音沙啞艱澀地道:「你,你不能,不能這麼做……我,我知道你,你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