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我心甚悅之
從外面看來,他彷彿正傾身親吻著她,實際上他身體上的每一塊肌肉都沒有挨到她,剋制地謹守著禮儀。
寧詩婧忍不住抬起頭,看向他深不見底的黑眸,只覺自己幾乎快在其中溺斃。
鍾玉珩的喉結上下動了一下,只覺這真是甜蜜的折磨。
她如今滿身狼狽,他卻在她看過來的時候剋制不住地想要吻她。
他真的是無可救藥了。
他隱忍的轉開頭。
於是,寧王走出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鍾玉珩正撐牆擋住一個嬌小的身影,眼中帶著男人都懂的未曾滿足的凶戾,陰沉的看過來。
那幾乎撲面而來的殺氣,駭得他跟身後的人都忍不住微微一頓。
好歹他也是天潢貴胄,短暫的變色之後飛快恢復了平靜,繼而捏著手中的扇骨用力,臉上露出點笑意:「鍾大人。」
想到他險些闖入宮室撞到寧詩婧狼狽的模樣,鍾玉珩眼底的兇狠更甚,姿勢沒有絲毫的變化,輕慢的點頭道:「寧王殿下。」
這份不見遮掩的怠慢讓寧王的臉色有一瞬間的扭曲。
哪怕是同品階的大臣相見,也該整肅儀容,客氣行禮,更何況他一個堂堂皇親貴族,是正正經經有封地的王爺。
鍾玉珩這樣的態度,不啻於當著眾人的面兒給了他一巴掌。
他勃然變色,目光探究地看著被鍾玉珩護在身下的身影,沉吟著道:「鍾大人這是……?」
「難得遇到佳人,我心甚悅之,不免有些唐突。」鍾玉珩神色淡淡的道:「她甚是害羞,不便再這樣的情況下面見王爺,還請王爺見諒。」
說著身子還側了側,細心地將寧詩婧整個都擋在自己的身側,不要露出分毫。
完全沒有注意到他簡短的幾句話到底在眾人的心中掀起了怎樣的驚濤駭浪。
這宮中太監宮女結對食屢見不鮮,甚至有不少位置比較高的太監,身上缺了部件兒心底也有些變態,自己不能行事就藉助器物手指之類的,折磨位份低微的小宮女,乃至小太監為樂。
因此見到鍾玉珩跟人動作曖昧地彷彿正在親吻,也沒人覺得意外,只是覺得他未免孟浪心急了些。
誰能料想,這不是個玩意兒,而是個能讓這位以喜怒無常、兇殘暴戾聞名的九千歲動心的人?
一時間,所有人的目光都有些好奇地看過來,想知道這到底是怎樣的絕色佳人,才能連他的心也迷了去。
被眾人揣測的寧詩婧卻顧不上這許多,心中同樣震撼非常,有事不敢置信,又是複雜莫名的抬頭看著鍾玉珩冷峻而又完美的側臉。
面對別人的時候,他少了面對她時候總帶著的兩份笑意,整個人冷得叫人惶恐,越發的高深莫測起來。
這樣的他有著冰封千尺般的距離感,冷漠的不沾人間煙火。
偏偏寧詩婧只是瞧著他的下頷線,就覺得自己胸腔里揣進了一隻活潑的小鹿,蹦蹦跳跳的沒個安分,撞得她血氣翻湧,臉頰一點點紅了起來。
明明是這樣緊要的時候,她卻剋制不住地想,他那帶著霜雪寒意的嗓音低沉的說「我心甚悅之」的時候,真是性感好聽的要命。
他說這話,究竟是為了應付寧王等人隨口一說,還是……
她的心忍不住亂了。
另一邊,寧王心中的狐疑更甚,以至於忘記了方才鍾玉珩對他的失禮和冒犯。
他同樣在分辨鍾玉珩方才的話到底是真是假。
如果是真的……這樣平白的將自己的軟肋展露在眾人的面前,鍾玉珩這到底是極端的自信,還是源自於自大?
他捏著扇骨輕輕地在掌心拍了幾下,試探著道:「哦?何等絕色竟然能打動鍾大人?鍾大人何不介紹給本王等人認識一下,也免得將來相見不相識,唐突了鍾大人的佳人?」
鍾玉珩神色不邊,冷沉幽暗的目光從他的臉上刮過,面無表情道:「不必了。如今時候不合適,她害羞的很,若是這時候讓她見人,她怕是要著惱了。」
寧王笑著又要勸:「本王豈會笑話鍾大人的心上人?好歹本王也是堂堂寧王,以後鍾大人力有不逮,好歹也能幫鍾大人看顧一二,不教不長眼的惹了姑娘……」
「本官自然護得住她。」鍾玉珩不耐煩地皺起眉,毫不猶豫地打斷。
他的人,哪裡用的上假手他人照顧?
他委實是不客氣,就算寧王再怎麼能隱忍,仍舊忍不住臉色難看了一瞬。
形勢比人強,就算他滿腹怒火,也只能深吸一口氣擠出個微笑來:「既然鍾大人當個眼珠子似的護著,本王自然也不好勉強,就依鍾大人便是了。」
他退了一步,鍾玉珩卻並不見領情,反倒並不客氣地道:「既然如此,還請王爺與諸位先行一步,我也好帶她離開,免得她羞澀才好。」
寧王心頭怒意翻湧,險些當場發作。
最後他只能鐵青著臉色,捏著扇柄的手青筋暴露,咬牙道:「倒是本王等人不識趣了。既然如此,本王與諸位大人們就先告辭了。咱們晚宴上再見。」
說罷,眼眸深深地瞥了一眼被鍾玉珩遮掩下露出的一點紅色袍角下露出的衣擺,轉身帶人離開了。
見一眾人等的身影全都離開,鍾玉珩這才站直身子垂下手,後退兩步輕聲安撫道:「他們已經離開了,娘娘放心。」
寧詩婧的兩頰猶帶著幾分緋紅,聞言有些怔怔,下意識地垂下眼道:「多謝鍾大人。」
鍾玉珩看她一眼,唇畔重新染上了幾分笑意,輕聲道:「為娘娘做事,臣心甘情願,娘娘又何必言謝。」
寧詩婧的心頭一跳,不敢深想,忙挪開眼道:「哀家出來已經很久了,咱們快些收拾好,好趕緊回宴席上才是。」
鍾玉珩自然沒有異議,依然走在前頭領著她,尋了一間宮室進去。
有沉默的宮女捧著新的冕服靜靜站在一側,見他們進來行了個禮,動作麻利地上前來伺候。
鍾玉珩將外面的侍衛遣走,自己背對著站在門外,敏銳的耳力卻依然捕捉到室內那陣陣的水流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