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信任
寧詩婧的長睫快速抖動了起來，心跳在他的目光下加速，震蕩的彷彿要跳出來一般。
瑞珠和趙大喜呆愣愣看著眼前這一幕，臉上都有些懷疑人生的模樣。
她心頭一時分不清是窘迫還是緊張，抬頭看著他，張了張嘴又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他這到底，是在給一棒子再塞個蜜棗故意收攏、馴服她，還是……別的什麼意思？
心中轉過了千萬重思緒，最後她只能垂下眼，抿唇道：「哀家不知道鍾大人到底是什麼意思。」
鍾玉珩握著她的手驀得收緊，目光裡帶著幾分受傷，靜靜的看著她。
他的眸子是純正的黑色，這樣看人的時候，很容易讓人感受到他的情緒。
寧詩婧忽然也覺得有些難過，堅定卻又緩慢的撤回自己的手，背過身狠心道：「嫁接之法才剛施行，鍾大人應當也有不少事情要忙，哀家就不耽誤鍾大人的時間了。」
鍾玉珩的指尖蜷縮一下，略帶幾分失望地看著她的背影：「娘娘不肯原諒臣？」
寧詩婧閉上了眼睛，沒有說話。
「也是。」鍾玉珩苦笑一聲：「空口白牙，臣憑什麼要求娘娘的原諒。」
是他先獨自一個人，不擇手段地想要將她的退路斬斷，還不顧她的名譽肆意親近她。
他只知道自己心中恨不能時時刻刻抱著她跟她說說話，卻沒想到這樣登徒子的行為不異於對她的侮辱和輕慢。
如果他不是個太監，只怕以她剛烈的性子，早就受不了這種接觸了。
是他從未平等的正視過她，又有什麼臉面來要求她願意相信他？
他今日所嘗到的苦，都是他的罪有應得。
然而真的面對她的冷臉，看她彷彿連看都不願意看他一眼，他的心中劇痛，猶如萬箭穿心。
他的喘息重了幾分，壓抑住洶湧的情緒，眼中只剩下她冷漠的背影。
她是不是，不願意再見他了？
寧詩婧聽到動靜，心裡酸軟中又泛著不忍，猶豫了片刻，還是輕聲道：「哀家從來沒有責怪過鍾大人，又哪裡說得上什麼原諒不原諒。」
鍾玉珩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上前一步抬起手，想要按在她的肩上又不敢，徘徊幾回終究收了回去，只含著笑意問：「娘娘不怪臣？」
他從未被人這樣掌控過心意，彷彿她一句話可以將他送入阿鼻地獄，一句話也可以輕易地讓他升入天堂。
他本該厭惡被掌控的感覺，可是如果那個人是她，他甘之如飴。
他的胸腔里像是灌滿了融化的糖漿，甜蜜蜜地濃稠一片，湧上來的氣泡都帶著甜。
他嗓音里的喜悅實在是太過明顯，寧詩婧忍不住紅了耳朵，不想理他又不願看到那雙黑眸露出難過的神情，頓了片刻才故作不耐煩地道：「哀家說了不怪，鍾大人聽不懂話嗎？」
「是，是臣啰嗦愚笨。」明明被訓斥了，鍾玉珩卻忍不住笑了起來，心中的喜悅越發明顯。
她，她怎麼能這麼好？
這小小的軟軟的一團的人，竟然能不介意他的自私霸道，讓他怎麼能夠不歡喜？
他從來沒有體會過這種感覺，恨不能將她抱在懷裡勒進身體，從此不再分開才好。
似乎只有抱著她，摸摸她，接觸她，他那顆飄蕩的心才能落到實處。
可是，他不能。
鍾玉珩隱忍地握緊拳頭，仗著她背對著他，毫不掩飾眸中強烈的渴望和佔有慾，深深地貪婪地描繪著她的背影。
在看到她耳朵尖紅的幾乎滴血，連白皙的脖子都泛著分紅的時候，他按捺不住地低聲笑了起來。
寧詩婧忍不住回頭瞪他一眼，道：「鍾大人還不快去辦事？」
「臣還沒跟娘娘商議完事情。」他已經收斂起了眼中的思緒，略帶幾分無辜地看著她。
寧詩婧：……
她的臉上更紅了，抿唇道：「到底是什麼事？」
鍾玉珩又低沉地笑了兩聲，這才終於收斂起戲謔，道：「臣想問問娘娘，過幾日西瓜秧苗成活之後，娘娘要不要跟臣一起去京郊看一看。」
要出宮？
寧詩婧的眼前一亮，忽而又狐疑道：「鍾大人就這麼相信，那些西瓜秧苗會成活？」
她是有前世的經驗，自然信心滿滿。鍾玉珩哪來的自信？
鍾玉珩淺笑著，眼中卻一片認真，瞧著她道：「臣只是相信娘娘罷了。」
不知道為什麼，她的臉頓時燒的透紅。
他慣來花言巧語，這些似是而非的曖昧的話幾乎張口就來，她本已經可以坦然面對，不知道為什麼這次他簡簡單單一句話，卻叫她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她只能躲開他的目光，頷首道：「鍾大人安排行程就是了。」
「是。」鍾玉珩淺笑著應聲，又深深地看她一眼，這才接著道：「那臣，就先告退了。」
寧詩婧頷首。
等他離開了，瑞珠才露出點不好意思和心虛，小聲地叫了一聲：「娘娘。」
寧詩婧瞪她一眼。
瑞珠賠著笑，道：「奴婢，奴婢只是不想娘娘被其他人議論……」
她的娘娘分明是這樣好、這樣聰慧的一個人，即使在這麼艱難的處境下依舊依靠自己的智慧為自己開闢生路，對他們這些下人更是親切和善。
憑什麼貴太妃那些人可以看不起她的娘娘，甚至背後嗤笑她呢？
她提娘娘心疼。
她是一片忠心，寧詩婧自然說不得什麼，只是無奈的點了點她的額頭，道：「以後不要這麼魯莽了。」
瑞珠忙點點頭，又伺候著她回內殿歇下，見她閉著眼睛像是睡了，才小心翼翼地關門退出去。
門口趙大喜正在默默地守門，瑞珠到他身邊站住了，嘆了口氣。
趙大喜看看她，道：「瑞珠姑娘為什麼嘆氣？」
「我不懂，鍾大人到底是什麼意思？」瑞珠苦惱地撓了撓腮，道：「說他對娘娘不好，方才娘娘跟他生氣，鍾大人那眼神我看了都覺得怪難受的。可是……如果他真的對娘娘……」
瑞珠頓了頓，到底沒說怎麼樣，只又繼續道：「那他為什麼要做那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