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麟衛呢?
這跟之前看到的不一樣。
這些人,或多或少都是由她間接害死。就算她再怎麼說服自己是為了生存,依舊無法坦然面對自己染血的雙手。
鍾玉珩仔細打量她一眼,察覺到她的不適,心底嘆息一聲讓開身:「娘娘請吧……」
寧詩婧甩袖要走,程旬卻幾欲嘔血,忍不住握緊了拳頭追問道:「娘娘!臣與娘娘素來無仇,還有師兄妹之誼,娘娘為何要害臣?」
他不甘心!他好不甘心啊!
寧詩婧轉過頭,垂眼看他癱坐在地上的模樣,眼底閃過一絲嘲諷:「程大人,一將功成尚且要萬骨枯,更何況是這權勢的頂端。這都是必要的犧牲,不是嗎?」
話說的沒錯,他往上攀爬本也沒打算饒過鍾玉珩的黨羽。
可是……
「為什麼偏偏是臣?」程旬跪在地上膝行兩步,掙扎著試圖去拽她的裙擺:「臣不敢說有什麼建樹,也從未得罪過娘娘,娘娘為何……」
他以如今的年齡升到侍郎之位已經是難得的青年才俊,在京中卻也不夠看,距離真正的權力中心還有一段距離。
如果不是寧詩婧主動找上了他,如果不是她將誘惑擺在了他的面前,他本不會摻和到這件事當中。
「為什麼要選擇你?」寧詩婧眼神中透出幾分不屑,冷笑道:「程大人既然一定要個理由,不知道安慶四十年,你收受賄賂,為惡人掩蓋罪行不惜害了一家六口人命夠不夠?」
「安華元年,也就是去年時分,你為了陞官不擇手段構陷同僚,害的林大人被斬首示眾,親眷發配邊疆……夠不夠?」
伴隨著她一聲聲的質問,程旬的臉色越發難看,灰敗著癱倒在地上,喃喃道:「你,你怎麼會知道……」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寧詩婧勾了勾唇角,悲憫地看著他:「怪只怪你自己心狠手辣,為了權勢不擇手段,又偏偏是寧清河的弟子。」
她若是平白無故找上毫無關係的官員,人家哪裡會這麼快相信她?
有了師兄妹這層聯繫,程旬就天然地對她多了一份信任,自然也更好騙一些。
程旬聽懂了她話里的含義,幾乎要嘔血。
寧詩婧卻覺得心裡痛快幾分,又側頭看向同樣面色死灰的汪仲書,道:「汪大人是否也要哀家給個解釋?」
「不必了。」汪仲書閉了閉眼睛,沙啞地低笑一聲:「棋差一招,臣甘拜下風。」
樂得不用耗費口舌,寧詩婧轉頭大步離開了。
鍾玉珩聽著她的腳步聲漸漸走遠,朝著趙甲使了個眼色。
趙甲毫不猶豫地揮起長劍,兩道熱血噴洒出來,程旬和汪仲書倒在了地上沒了聲息。
太皇太后見到眼前這一幕,頓時攥緊了佛珠,眼底滿滿的都是憤恨和惱怒。
鍾玉珩微微笑著看過來,拱手道:「太皇太後娘娘的心性,實在是常人難及。事到如今,您可有什麼要交代的?」
太皇太后怒瞪過去,臉上的傷口格外的猙獰,道:「怎麼?鍾大人還要連哀家的命也一併拿去不成?」
死了汪仲書和程旬,尚且還能冠冕堂皇扣上些罪名。
她作為先皇的親生母親,身份尊貴又有功在身,就算真的犯了錯,真正的皇帝尚且不能傷及她性命,何況他一個閹人?
他再怎麼勢大,終究還是名不正言不順。
見她有恃無恐,鍾玉珩也不見羞惱,不緊不慢地笑道:「太皇太後娘娘說得哪裡的話,您是後宮之主,是先皇的生母,臣怎敢對您不敬?」
若是他這樣都不算不敬,這世上哪有不敬的人?
太皇太后恨得咬牙,偏偏發作不得,索性轉著佛珠不去看他。
見她這樣,鍾玉珩彷彿不經意地又問了一句:「事到如今,太皇太後娘娘竟然仍舊不肯放麟衛出來一搏,臣倒是忍不住懷疑,您是不是還留有什麼後手了。」
太皇太后一頓,臉上露出幾分譏笑:「鍾大人很好奇?」
「是。」鍾玉珩沒做絲毫的遮掩,坦然拱手道:「臣打小就有個毛病,若是好奇的事情得不到答案,怎麼都不會甘心。還請您為臣解惑,免得臣回去夜裡難以安寢。」
太皇太後幾乎要被他的厚臉皮驚呆了。
這人到底是怎麼做到,面對剛剛被他勝了一籌的敵人一副毫無芥蒂的模樣,去問別人到底是不是還有別的法子對付他?
偏偏他做的極其坦蕩,再自然不過,彷彿本就該如此。
太皇太后沉了臉色,從牙縫裡擠出來幾個字:「哀家無可奉告。」
說罷,她又冷冷嗤笑一聲,道:「鍾大人怕是問錯了人,哀家巴不得你夜夜不得安寢。也不知曉鍾大人半夜夢中,有沒有愧於面對對你多加栽培倚重的先皇。」
「臣盡心儘力輔佐陛下,自然是無愧於心的。」鍾玉珩道:「太皇太后似乎對臣諸多偏見。既然您不肯說,臣……只能自己查了。」
說這話的時候,他的眼底迸射出銳利而自信的光芒。
麟衛個個都是好手,是一股不容忽視的力量。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太皇太后今日都沒有拿出來,絕對不能說明她放棄了對付他,而是證明她另有安排。
甚至……
他淺笑著看著她,意味深長地道:「臣也很想知道,麟衛現如今還在娘娘的身邊嗎?」
他今日進了長安宮,分明沒怎麼感受到平日里芒刺在背般的監視感。
麟衛歷來對保護的主子寸步不離,如今他沒感受到氣息,那,麟衛呢?
太皇太后沒料到他竟然這樣敏銳,陡然色變猛地拍案而起:「哀家不知道鍾大人到底在胡言亂語些什麼。今日是鍾大人棋高一籌,哀家無話可說。哀家乏了,鍾大人自便吧!」
說完,也不管他到底在想些什麼,拂袖自顧自離開了。
鍾玉珩若有所思地看著她的背影,眼底閃爍著莫測的光芒。
沒有外人在場,趙甲不再故意綳著臉色,笑了一聲湊過來道:「公子,咱們也回去吧?」
虎符到了他們的手中,就不必擔心大安的官兵們反水對付他們,他們也能把更多的心力放到要調查的事情上去。
鍾玉珩掀了掀眼皮,瞥他一眼,伸手道:「劍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