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主子
「太後娘娘說的不錯，權勢能讓人凌駕在規矩上面。」柳笙笙露出輕蔑的笑容，不屑道：「只是……娘娘不是要告訴本宮，這個小太監，也是凌駕在規矩上面的一員吧？」
「你們瞧瞧，在太後娘娘眼裡，這小太監怕是真的要比本宮更尊貴了。」說著，她似是忍不住，抬袖掩唇笑了起來。
她身後的宮女笑又不敢，不笑也不敢，只能幹巴巴地跟著陪笑兩聲，臉色俱都煞白。
柳笙笙臉色陡然一沉，抬高了嗓音尖銳的道：「都愣著幹什麼？還要等著本宮親自動手嗎？給本宮好好地教訓一下咱們這位尊貴的太監！」
寧詩婧越是攔著，柳笙笙就越是想要好好收拾一下這個奴才，狠狠地打這位太後娘娘的臉，讓她明白這個宮中，就算佔了位份她也鬥不過自己的。
小太監們不敢再猶豫，狠了狠心就要動手。
「貴太妃何必這樣著急。」寧詩婧淺笑著，突然伸手摸了摸一直靠在柳笙笙身邊，這會兒滿臉驚恐無措的小皇子的腦袋，含笑道：「這是咱們的六皇子敏禎吧？瞧瞧，都嚇壞了……貴太妃這做母妃的，好歹也顧忌些孩子。」
柳笙笙的臉色驟然一變。
怎麼？她不過是使喚人教訓一下那個小太監，連點兒皮肉都還沒碰到就嚇到了敏禎，她寧詩婧上來就把她的貼身宮女打的鼻青臉腫就跟沒事兒一樣？
打從進宮就因為艷麗的長相和家世頗受寵愛的柳笙笙哪裡受得了這份委屈，一把攬住六皇子冷笑道：「不勞太後娘娘憂心，敏禎是鳳子皇孫，有真龍血脈，哪裡會懼怕這點小場面。太後娘娘與其在這裡跟本宮拖延時間，不如好好想想如何讓這小太監儘快康復。」
說著，她的眼底瀉出幾分惡意，輕笑著暗示道：「太後娘娘如此心疼一個小太監，未免也太……雖說深宮寂寞，娘娘年紀又小，可這小太監本宮瞧著平凡的很，又不懂規矩，哪裡值當呢？不如就讓本宮替娘娘好好教訓一番。
到底是記恨寧詩婧一而再再而三地下她的面子，徹底發了狠：「動手！再磨磨蹭蹭就跟著一塊好好學學規矩！」
她這話一出，那幾個小太監眼底都浮上幾分恐懼，再不敢磨蹭上前拉著小喜子，帶到柳笙笙的面前就要摁著跪倒。
小喜子從始至終都身份冷靜，彷彿要被懲罰的不是自己一般，順從地順著幾個人的力道在中間站定。
然而不論幾個小太監怎麼用力，他的膝蓋連彎都不帶彎一下，恭敬地站在那裡像是不會打彎兒的泥塑。
「大膽奴才！本宮要罰你你竟還敢違抗不成？！」自覺威嚴被挑釁，柳笙笙氣得臉色都露出幾分猙獰，尖聲道：「違抗主子的命令，你還想謀逆不成？！」
「奴才不敢。」一直沉默的小喜子忽而張口，恭恭敬敬地行了禮，說出的話卻半分恭敬也無：「貴太妃言重了，奴才豈敢有不臣之心。只不過奴才的主子只有一個，能盡忠聽從的也只有一個罷了。」
幾乎算是狠狠地一巴掌甩在了柳笙笙的臉上。
被一個自己看不上的賤奴頂撞，柳笙笙大怒，眼底灼燒著烈焰道：「好，好！永慈宮出來的好狗！太後娘娘，您當真就要看著這奴才冒犯本宮不成？永慈宮連一個閹人都敢不給本宮臉面，太後娘娘真是好大的陣仗，好大的規矩！」
「本宮倒要問一問太後娘娘，咱們這些後宮嬪妃，在娘娘的眼裡，竟是連一個閹奴都比不上嗎？」
即使盛怒之下，她也沒忘了把寧詩婧擺在整個後宮的對立面，喝道：「娘娘這是要不給我們一條活路了嗎？」
她實在是氣急了，手上沒了多少分寸，大概用力實在太大，小小的六皇子被她握得肩頭劇痛，忍不住痛呼一聲，眼淚汪汪地叫了一聲：「母妃……」
「貴太妃實在是太心急了些。」寧詩婧一把將六皇子從她懷裡拉了出來，伸手溫柔地為他揉了揉肩膀，輕聲問道：「疼嗎？」
六皇子烏溜溜的大眼睛里還轉著眼淚，聞言忙搖了搖頭，抿著唇沒有說話。
「別害怕，你知道我是誰嗎？」寧詩婧的眼睛微微彎起，蹲下身平視著他輕聲道：「我可認識你，我知道你是敏禎，咱們的六皇子。」
小小的六皇子顯然遺傳了貴太妃和先皇的良好基因，肉嘟嘟的小臉蛋上一雙還沒長開的丹鳳眼清澈極了，小鼻子小嘴委屈巴巴的樣子，可愛得讓人心都化了。
「我，我知道……你是母后。」六皇子吸了吸鼻子，努力忍住眼淚，在她溫柔的目光中小聲道：「敏禎見過母后。」
「真乖。」寧詩婧揉了揉他的腦袋，好歹顧忌著四周都是人，才沒有伸手去掐人家小皇子的臉蛋兒。
「敏禎，你回來！」柳笙笙瞳孔大張，尖喝道：「誰准你跟不三不四的人說話了？！」
陳敏禎小小的身子一抖，小臉慘白地看了她一眼，眼底全都是害怕。
見他這樣，寧詩婧忍不住升起幾分心疼，攬著他站起身冷聲道：「貴太妃有什麼氣何必沖著小孩子撒？敏禎是我大安皇子，叫哀家一聲母后，也算是哀家的孩子。貴太妃嘴裡不三不四的人，指的又是誰？」
「太後娘娘心大的很。」柳笙笙氣得眼都紅了，滿眼怨毒地道：「與其要管本宮跟皇兒的事情，不如先去瞧瞧您擱在心頭上的小太監。自己滿身虱子都沒處理好，反倒要擔心別人宮裡的事情了。」
「貴太妃執意不肯聽勸，哀家也沒有辦法。」寧詩婧抬眼淡淡的看了小喜子一眼，忽然笑了笑：「只是……貴太妃有所不知，這小喜子口中的主子本不是哀家，哀家也沒那麼大的本事去管他。」
「你胡說！」柳笙笙下意識的不信，好笑道：「這後宮中哪有什麼人，能越過這麼多主子，讓娘娘連他手下的一個小太監都不敢動分毫？那人莫不是先皇再世，才讓娘娘這般……」
話沒等說完，她倏爾停下話頭，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