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三思

  寧家如果有那個權勢，又哪裡用得著來威逼她一個出嫁女？


  這全天下，又有誰不清楚，現在朝堂上做主的人到底是誰？

  寧詩婧看著寧清河那羞憤的模樣，卻覺得痛快極了。


  這寧太師從一進來就頤指氣使，對小太后的關心也不過是敷衍，完全是讓小太后拿著命去給他掙前程。


  他擺足了施恩的架子，彷彿小太后該對寧家對他感激涕零。可是有沒有人問過小太后，她一個十四歲的少女，願不願意嫁給四五十歲快要病死的先皇？

  有沒有人問過，她願不願意在最好的年紀，守在這重重的宮牆之中孤獨地凋零死去，在鑲滿寶石的高坐上步步驚心？

  根本沒人在乎她的喜怒，她的一生都是這些人鬥爭的棋子。


  可是她，卻不是那個任人擺布的小太后。


  寧詩婧轉過身去，臉上徹底冷了下來，吩咐道：「瑞珠，送太師出宮。」


  寧清河的臉都綠了，幾乎維持不住自己的君子風範。


  他忍不住怒道：「看來娘娘如今是身份尊貴，自覺翅膀硬了，不再需要寧家了，是嗎？」


  「需要寧家？」寧詩婧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笑話，忍不住掩唇道：「是需要寧家讓哀家送命，還是需要寧家讓哀家做一顆犧牲的棋子？」


  「父親是不是真的以為，哀家是個任人擺布的傻子？父親如今冠冕堂皇的一番說辭，到底是為了陛下還是為了父親自己，父親心裡分的清楚嗎？」


  「好，好！好！真不愧是我寧家的好女兒！」


  寧清河氣極反笑，滿臉諷刺的道：「娘娘巧舌如簧，老臣說不動娘娘了。」


  他終於發現，這個女兒在這場大病之後，彷彿脫胎換骨。


  褪去了那份唯唯諾諾和長久家族教育的枷鎖，她現在自信而又篤定，根本不是那個能聽從他命令的人了。


  寧詩婧淡淡的看他，並不接話。


  寧清河的臉色越發難看，四下看了一圈，壓低了嗓音：「娘娘如今有自己的主見，老臣也不多說什麼。只是如今陛下是娘娘在宮中的依仗，如今歲數還小倒還好說……等到歲數大了……」


  他嚴肅了面色，道：「就算他鐘玉珩再怎麼胡鬧，大安朝也絕對容不下一個大字不識的皇帝。陛下不進學是娘娘跟陛下自己的事情……六皇子等人，可在先皇在世時候就已經開蒙了。」


  挺直了身子，他又恢復成那個在朝堂上剛正不阿又大權在握的寧太師，從容地行禮道：「娘娘自可三思而後行，老臣告退。」


  說完，徑自離開了。


  寧詩婧攥緊了拳頭，快步走到貴妃榻前坐下，神色不定地陷入了沉思。


  她知道，寧清河說的沒錯。


  現在的小皇帝還能說是年紀還小，朝臣們不著急。等他歲數再大一些，朝臣們就算再怎麼貪生怕死，也絕對不會允許皇位上坐著的人目不識丁。


  到時候，失去了皇位，就算鍾玉珩不要他們的命，新登基的皇帝也絕對容不下他們的存在。


  她當然可以三思，反正浪費的每一刻，都是她和小皇帝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