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2 阻撓
在海濱別墅一住七天。
之前還擔心和范姜洄孤男寡女同宿一個屋檐下會尷尬,真的開始了,似乎也沒她想象得那麼複雜。
范姜洄很忙。
特別是前一段時間,基本都在醫院辦公,雖然有洛水洛遙替他坐鎮公司,可畢竟是大型集團的執行長,好多文件需要他親自批示。
因此,見鳳七出院后,身體恢復得很好,且有全職護理悉心照顧,他除了三餐陪她用餐、午睡前陪她邊賞海景邊聊天解悶、晚餐后陪她一起聽新聞,其他時候,不是在書房開視訊會議,就是去公司處理家裡無法處理的公務。
倒是顧黎夫妻倆,在這期間,來探望過鳳七不下三次。
當然,都是趁范姜洄去公司的時候。許是怕他煩他們打擾她靜養吧。
這日早上,范姜洄照例陪鳳七用好早餐,準備出發去公司了。
今天有個重要會議,美利堅享譽全球的珠寶大亨,想和顧氏集團合作。對方親自來了,他也不好意思缺席。
因此,叮囑了護理幾句后,他邊打著領帶,邊走入鳳七房裡道別。
「葯吃了沒?」
鳳七靠坐在床頭,對面的落地窗,拉開兩側的窗帘鬆鬆挽著,視線所及正好是碧波滌盪的海面。
聽到范姜洄的問詢,她含笑回頭,「吃過了。這句話,你每頓飯後都要問,不嫌累?」
范姜洄睨了她一眼,「這有什麼。我是怕你忘了。」
說完,調整了下領帶,走到床邊坐下,伸手把她的秀髮拂至耳後,柔聲道:「今天中午要和會議代表一起聚餐,不能趕回來陪你了。下午沒什麼事,我會早些回來。有什麼事,你讓護理打我電話。傷口沒有好透,盡量別碰手機。」
「知道了。」鳳七好笑地睇了他一眼。不知情的,聽到他這番話,會以為她是傷在腦部,而不是胸部吧。都好得差不多了,還被他當重症病人監護。
「那我走了。你若覺得悶,讓護理把新聞打開。」想了想,范姜洄不放心地補充了一句:「聽到和你有關的,不準胡思亂想。」
「好。」鳳七回以一笑。「既然要開會,早點去吧。這裡不會堵車嗎?」
「會。但是比京都好。」范姜洄見她一一應下,放心地拍拍她的頭,起身下樓了。
待他走後,護理晾曬好她清早消毒換藥時換下的衣物,上樓來陪她了。
「夫人想聽新聞嗎?還是我讀報給夫人聽?」護理上來時,胳膊下夾了一疊當天的報紙,見鳳七躺在床上,望著窗外的景緻走神,遂笑著提議。
鳳七聽到她的稱呼,無奈地轉過頭,「我不是你們夫人。」
當著范姜洄的面,她不好意思回駁。可在私下時,她已經強調許多遍了。可偏偏,洛水他們左耳進右耳出,連帶著護理小姐也跟著他們這麼稱呼,讓她委實無語。
「夫人就是夫人啊。洛先生也說我稱呼得對。」護理完全是隨著洛水他們叫的。
對個頭!他們那是唯恐天下不亂。鳳七暗惱腹誹:不然,哪有做下屬的興味盎然蹲在一旁看老闆八卦的?
護理見鳳七沒再說話,眯眼一笑,在床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攤開厚厚一疊報紙,打算尋幾則有趣的新聞讀給鳳七聽。
驀地,鳳七被其中一份報紙的公示欄給吸引了目光,忙制止她繼續往下翻,「等等,剛剛那份給我看看。」
「是這份嗎?」護理不明所以地指指其中一份。
「再翻回去。對,就是那份。給我。」鳳七示意護理把那份報紙遞給自己。
「可是范姜先生說,夫人最好不要自己看,免得扯到傷口,我讀給夫人聽吧。」護理想起范姜洄的囑咐,忙提醒道。
「就一則新聞,不至於那麼嚴重。何況,你不說我不說,他不會知道。」鳳七嘴裡安撫著,撈過護理手上的報紙,低頭細看起來。
半晌,她抬起頭,默默瞪著窗外碧波蕩漾的海灘,久久沒有出聲。
「夫人?」
「夫人?」
護理見她這副表情,還道她扯到傷口泛疼了。不然,原本還好好的臉色,現在怎會如此難看?
不禁輕聲問:「是不是傷口疼了?要不要找洛醫生過來看看?」
執行長走的時候,可是千叮嚀萬囑咐過的,一旦夫人身體有任何不適,就讓洛醫生過來。
「不必。你先出去吧。我歇會兒。」鳳七搖搖頭,示意她收走報紙退出去。
那則消息,讓她腦子一片混亂。她需要安靜,需要靜想。
護理只得先退了出去。下樓后越想越不放心,悄悄給范姜洄撥了通電話。
范姜洄的手機自從鳳七出事後,就寸步不離身。
此刻正在頂層會議室里和來自美利堅的珠寶大亨洽談合作事宜,接到護理的電話,他向對方誠摯致歉,並讓洛水洛遙作陪,先請對方到集團各部門樓層做參觀,然後由他小舅出面,陪他去顧氏旗下的七星級酒店用餐,自己則開車匆匆往海濱別墅趕。
……
「老爺,到了。」
一輛加長的勞斯萊斯在別墅前緩緩停下。
副駕座上的金秘書下車后,給後座的顧豐年拉開車門。
顧豐年拄著手杖從車上跨下,抬頭審視了一番別墅外貌后,撇嘴嘀咕了一句:「臭小子,這麼好的地理位置,也不給我留一套.……」
金秘書垂手站在一旁,眼觀鼻鼻觀心,心裡卻不禁好笑。別看老爺表情嚴肅,可時不時爆出的話語,總讓人會心想笑。
「嗯哼。」顧豐年清了清嗓子,「聽說他今天在接待美利堅來的貴賓?」
「是。副總裁是這麼說的。而且還要一起用餐。」金秘書回頭吩咐了司機一句,就上前攙住顧豐年,來到別墅大門口,伸手按響了電鈴。
顧豐年聽秘書這麼說,「哦」了一聲,點了點頭。
別墅裡頭,護理剛擱下電話,就聽別墅大門的電鈴響了,忙跑出去看。見老管家恭敬地領著一老一中兩名男子順著台階走上主屋,忙上前相迎。
「這兩位是?」
「這是顧氏集團的總裁,也是范姜先生的外公。」金秘書主動做了介紹。「進屋再說吧。」八月下旬的日光,即使還是早上,也仍舊熱得人發憷。
護理一聽,是自家boss的外公,連忙走在前頭,將他們迎進了客廳。
「咳,這點小事,你也不必同你老闆說了。我就來看看那丫頭,看完就走。」
顧豐年進了屋子后,巡視了一圈,聽護理說鳳七住在二樓東客房,上樓的同時,意有所指地提醒了護理一句。
其實是怕護理轉身向雇傭她的外孫彙報,有損自己的面子罷了。
護理聽后,不明所以地眨眨眼。
就算她不說,范姜先生也已經在來的路上了呀。除非一刻鐘內走人,否則,肯定是要碰上的呀。
顧豐年哪裡知道她的心思,說完,讓金秘書留在樓下,獨自一人上了樓。
二樓本來就只有兩套房間,東西各一套。如今,東客房住了鳳七,西客房則是范姜洄的房間。
顧豐年兜了一圈,甚至還站在露台上吹了會兒沁人的涼風,這才敲響東客房的門。
鳳七聽到三聲有條不紊的敲門聲,心下納悶。
范姜洄和護理都是輕叩一聲后,直接推門進來的,至於來探望她的顧黎夫妻,都是邊敲門邊喚她的。像今天這般禮貌地叩了三聲后,還立在門外等她開口邀請的,似乎還從沒有過。
「請進。」納悶歸納悶,她還是禮貌地回應了對方。
「我是范姜洄的外公。」
顧豐年推門而入,見到鳳七的第一眼,如是自我介紹。視線在打量了一番房間布置和窗外景緻后,不帶任何錶情地投落在鳳七臉上。
的確是個值得人疼的女娃兒。
顧豐年的目光在鳳七全身上下一遍逡巡后,心下暗嘆。
難怪那小子要不著家地蹲在醫院悉心照顧對方了。柔中帶剛,剛中透柔,這是他們顧家人一向喜歡的類型啊。
「范姜去公司了。」鳳七在顧豐年打量自己的同時,也不著痕迹地回敬了一番,這才徐徐開口。
「我知道。」顧豐年清了清嗓子,在她對面的椅子上坐了下來,「我是專程來看你的。」
「讓您老費心了。」鳳七微笑回道。她似乎,能隱約明白來者的用意了。
「你該知道,阿洄肩上的擔子不輕。」顧豐年輕嘆一聲,雖然這話題和他今日前來的初衷並無瓜葛,可還是想嘮上幾句,「他當初讀軍校、進國安,我是一直反對的。倒不是針對這份職業,而是,怕家族事業無人可繼。」
「這次,我從他小舅口裡得知,你也是國安一份子,且還是行動組特工,這次受傷,表面上看著是偶然,在我看來卻是必然。只要一日為特工,遭遇類似危險的情狀就不會少……」
聽到這裡,鳳七算是明白了。
范姜洄的外公,這是在變相表達他的觀點:他不希望范姜洄從事特工行業,也不想他的身邊人,從事這份工種。
這是否意味著,她和范姜洄,即使兩情相悅,中間也出現第一個阻撓了?RS